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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大。。。皇。。。子。。。。。。。。。。？？？！！！ 
我眼前一黑，倒在了红裙姑娘的胸前。 （作者举板砖威胁：不许说这个桥段烂！！！） 


“怕是伤了脑子，导致晕厥。” 
我睁开眼，一个老头捋着灰白胡子，摇头晃脑的跟付辛博在那胡扯，“若是三天内醒来，应无大碍。” 
三天？！我噗的笑出声来，一干人等回过头来用惊讶的眼神儿瞅着我，那老头儿又捋捋胡子，“这。。。这位公子应是。。。无大碍了。。。老夫这就去开一方安神补脑的药。。。” 

庸医！ 

这时候那个ms总管的老头又进来，在付辛博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那人就匆匆的走了，临走吩咐丫头们去拿药煎了。 

躺在床上我终于有时间好好想想这些事儿。 
我堇阳的征西大将军，怎么就成了他凤凉的皇子？付家是三朝老臣，战功无数，好端端的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难道是跟他的身世有关？ 
无论如何，现在，他的的确确，已经不是那个名冠京华的玉面将军了。 
他是凤凉的皇子，很有可能就是将来的凤凉国主。 
可惜啊，那天去石料场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带上一壶好酒呢？ 
怕是，再没机会了。 

“喝药。”伶水端个药碗进来，往我面前一放。 
我把脑袋一歪，哼，谁知道这药有没有加料？！ 
“嘿，本姑娘叫你喝药没听见是吧？” 
我闭上眼，装死。 
“真是不识好歹！”伶水把药碗往桌上一扔，甩甩袖子出去了。 

这姑娘也忒小心眼儿，不就是摸了两把么？这脾气大的。别说老子小人之心，这会儿敌我分明，不妨着点儿行么？再说了那个庸医，老子没病也得给吃出病来！再再说了，从小到大哪次喝药不是大把大把的蜜饯伺候着？这样的怎么喝的下去啊。。。。。 

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果然，看见那张臭脸。 
“怎么不喝药？”听得出，有点焦躁。 
我扭过头去，坚定立场。 
那人叹了口气，把我的脸掰过来，“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告诉你，就算你拿我威胁我皇兄也没有用！他根本就不会在乎的！！！哈哈哈！！”tmd，怎么笑也能笑出眼泪来？ 
“是么？那不如拿你的人头来祭我凤凉的战旗，以震军威，王爷觉得这样可好？” 
“随便你！”我用最怨毒的眼神瞪着他，我看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然后他拿起药碗，喝了一口。。。。嘴唇上一片温热，然后一股苦苦的液体灌进喉咙。。。 
那双眼睛还是深不见底，“剩下的是你自己喝，还是我来喂？” 
我夺过那个碗，一口气儿喝光，然后把那个碗往地上一扔，用最快的速度背过身去对着墙。 
“哈哈哈~~”那人大笑几声出去了。 
付辛博，你要以此来凌辱我么？！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收拾那个碎碗，然后就没了声音。 

想必皇兄已经知道我出意外了吧。。。不知小春子哪里去了。。。若是付辛博带兵打过去，朝里怕是。。。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浑浑噩噩的，又睡了过去。 


“今儿的蚝油牛柳老了点，小春子啊，明儿换个会做饭的厨子来~~~” 

“王爷，该吃药了。” 
我睁开眼，小春子不在，倒是紫衣，捧着个药碗站在那儿。 
这丫头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老子的蚝油牛肉啊~~~虽然老了点儿~那也是肉啊~~~ 
抹抹嘴角的哈喇子，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哇~~~ 
“我说紫衣姑娘，下次能不能带点儿蜜饯什么的过来？~~”我苦着个脸。 
“好。”这丫头说着，仍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太子殿下，您还是前厅用茶~~~~”听着像那个总管老头。 
“既然是皇兄的人，本太子自然要关心一下！” 
声音传进来的时候，门已经被推开，紫衣一把将我的脑袋摁到床上拉上被子，于是我很配合的开始装死，听声音，来者不善。 

“给太子殿下请安~~”这丫头的声音倒是少见的恭顺。 
“这床上躺着的，可就是皇兄的娈宠？” 
娈宠？！老子什么时候成了娈宠了？！ 
“回太子殿下，这位公子染了病已经昏迷数日，还请。。殿下回避！” 
“哼，本太子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让皇兄挂念到如此地步？！把人给我提过来！！” 

“是！” 
然后，有那么几只手架起老子跟拎小鸡似的拎过去，老子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md。 
一只手抬起老子的下巴，“哼，倒是有几分姿色。” 
老子继续装死。 
“来呀，把这个祸国殃民的东西给我拖出去砍了！” 

“慢着！” 
紫衣！这丫头靠谱！听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其他那八个丫头应该也都到了。 
“太子殿下，这位公子与我家主子渊源颇深，请太子殿下。。。刀下留人！” 
“哪里来的丫头，好大的胆子！” 
“奴婢不敢，只是，大皇子吩咐奴婢照顾这位公子，奴婢不敢怠慢。敢问太子殿下，他身犯何罪？何曾祸国殃民？” 
“倒是个厉害的丫头，”听声音应该还是那个什么太子，“皇兄久经沙场，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而且对堇阳的边防熟悉非常，若是皇兄肯带兵东征，我凤凉何愁不能一统天下？可是，皇兄竟然为了这个娈宠推迟出兵，难道这还不算祸国殃民？！” 
没声儿了？我的姑奶奶您可说句话啊！ 

“没规矩的丫头！怎么不招待太子殿下去花厅喝茶？！” 
闭着眼睛看不见，不过我知道今儿应该是死不成了。 
话音儿刚落下一双胳膊已经把我整个儿抱起来放到床上，我趁机睁开眼睛缓了缓，装死真tmd累啊！！时间太短，只看见那人皱着眉头一张臭脸，恩恩，跟那个什么太子叫板儿，这表情合适！ 

“关于出兵一事，父皇允我处理好家里的事再行打算，若是这府里确有祸国殃民需要砍头的，那也是我这个做主子的首当其冲！” 
说的好！！ 
闷了一会儿没人说话。 
“既然皇兄早有打算，那小弟就不多管闲事了！告辞！” 
一行人走干净之后，我睁开眼，跳下床揪住那人的领子，“付辛博！我是你的娈宠？！这事儿你怎么解释？？！！” 
那人被我逼到墙角，反手抓住我手腕，我一吃疼没了力气，反被他压在墙上。 
“不然的话，我去跟我那个太子弟弟说，这位是堇阳的梁王爷，可好？”

六 

“你。。。” 
“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做一些符合娈宠身份的事？嗯？我的梁王千岁~~” 
然后那张脸逼近，平稳的气息拂过来，搅得老子一恍神的工夫心如那个鹿撞啊啊啊啊啊~~~~~ 
“无耻！”我咬牙切齿的竟然说出这么句贞烈的话。 
“是么？”无耻的手~~那个~~爪子~~伸过来抬起我的下巴----我的鼻尖离他的只半寸不到----“那我们就来做一些无耻的事好了！” 
“下流”没来得及说出口，唇舌就被侵占，一条舌头从齿间探进来，绕着我的口腔大摇大摆的游走了一圈，然后与我的缠在一起。。。tmd我竟然在想这味道比那些醉红楼的姑娘带劲多了。。。。 

“咣----当！”，我喘着粗气望向门口，只见一个小童呆立在门口，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滚了一地的瓜。 
双手都被缚住了没办法推开那人，情急之下我便随口咬了那么一下。 
被那双气急败坏的眼睛瞪着相当的不舒服，我指指门口。 
“你是什么人？”他皱着眉头看向那孩子，那小孩仍是呆呆的不说话。 
这时候总管风风火火的跑来，“禀大皇子，这是给府里送瓜的小呆，一时间走错了路。” 
“带他下去吧。” 
“是。”总管说着捡起地上的瓜，领着那小孩走了。 
关上门的时候我听见那小孩问了一句，“总管爷爷，他们为什么要咬舌头？” 
！@#￥%……&*~~！！ 
他xx的混蛋！我怒从心生，他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敢咬我！要罚！”说着一口咬在我脖子上，说是咬，其实是用牙齿有一搭没一搭的蹭，蹭得老子浑身僵硬，“这府里耳目众多，”他压低声音，凑近我的耳朵，“你自己千万小心。” 
我转过头来想看他的脸，却被他摁在肩头，耳边的声音有些暗哑，“我已经吩咐紫衣红裙她们，若是今天晚上我没回来，带着你离开这里，你记住，一个月之内不要回堇阳！！切记切记！！” 
他放开我，然后就那么绵长悠远的看着我。 
“为什么？堇阳发生了什么？”我凑近他的耳朵，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调情。 
“你不要管，总之，不要回去。” 
“我告诉你，你那几个丫头虽然厉害，但要看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将我搂紧，舌头在我的耳廓画圈，“若是你敢跑掉，我就把堇阳夷为平地！” 
“你好大的口气！” 
“你在发抖。”说着，又把箍住我的手臂紧了紧。 
“你自身难保，不要拿堇阳威胁我！” 
“若是我肯出兵，就不存在自身难保的问题。” 
“那你为何不出兵？” 
他不说话。 
“你来凤凉，并不是那么简单，是不是？” 
他放开我，转身走掉。 

早知道他这个大皇子当得不容易，却没想到。。。。 
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旋舞来送药，tnnd还是没有蜜饯。 
“付辛博去了哪里？” 
“公子不必费心。” 
我欻欻两下点在她肩井穴，“姑娘还是老实交待的好！” 
“呦，梁公子身体大好了么，都会欺负我家姐姐了！”一个千回百转的声音传过来，是如羞。 
那丫头给旋舞解了穴，“公子这衣裳，怎的弄得这么多褶儿~~”说着在我袖子上氆氇了两把，端着药搀着旋舞出去了。 

我张开手心，里面一张小纸条，“将军去赴鸿门宴，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不要添乱。” 


鸿。。。。门。。。。。宴？ 
脑子里是这样一幅画面： 
付辛博被五花大绑在老虎凳上，那个凶恶的太子拿一把闪闪发光的小弯刀，问他，你从还是不从？然后他很贞烈的誓死不从。。。然后那个太子就三下两下划花了他的脸。。。。 
不要哇—— 
或者是这样的？： 
付辛博被五花大绑在老虎凳上，那个凶恶的太子拿一把闪闪发光的小弯刀，问他，你出兵还是不出？然后他拧着眉毛不说话，然后那个太子三下两下。。。。 
不会的不会的！！！ 
应该是这样的： 
凶恶的太子被五花大绑在老虎凳上，付辛博拿一把闪闪发光的小弯刀，问他，还敢找梁公子麻烦不？不敢再凶恶的太子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拍着桌子大笑。 

“请问梁公子可有什么吩咐？”一个很眼熟的姑娘推门进来，很友好的问我。

“没有没有，呵呵。”这姑娘是哪个来着？ 
“那雨山告辞，府里正在抓老鼠，梁公子请暂且歇下。”说完福了个身出去了。 
敢情是嫌我笑得太大声了。 
雨山。。。又记下一个。 
抓老鼠？她们主子去赴鸿门宴，她们忙着抓老鼠？！ 
有、猫、腻。。。。 

于是我就悄悄推门出去，大摇大摆的到处晃悠，一路上出奇的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凭空蒸发了似的。 
看到后花园湖边的那一大群人，我很识相的躲到了假山后面。 
“总管，太子府的几个已经处理掉了，宫里的几个没敢动，调到厨房打杂了。”说话的是雨山。 
原来抓老鼠是这么个意思啊。 
“旋舞如羞雨山紫衣，你们四个去太子府探探，大皇子的情况怎样了。”说话的是那个总管老头，难道这总管也是付辛博自带的？不会啊。。。他来的时候这老东西已经在了啊。。。 
“是。”四个人一抱拳，看着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其他人留守，打点行李，早做防范。” 
“是。” 
等所有人都散去，那老头中气十足的说了声，“梁公子，可以出来了。” 
我很是扭扭捏捏的从假山后边出来，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躲在假山后边偷听人家谈话。。。所以别怪我扭扭捏捏。。。 
“呵呵，嘿嘿。。。”tmd不就是一个老头么。。。老子紧张个啥。。。 
“梁公子请随老夫来。” 


就没见过下人住得这么宽敞的。 
“王爷请坐。” 
于是我坐下。 
“王爷请用茶。” 
于是我喝茶。 
“王爷一定有许多事想问老夫吧。” 
于是我点头。 

老头儿捋捋胡子，很是沧桑的望着窗外，“老夫当年兵败，付老将军于老夫有不杀之恩。老夫答应过付老将军，回凤凉后为大皇子打点一切。付老将军为我凤阳保住了一位皇子，老夫绝对不会有负所托的。” 
“那些个姑娘，也都是你找来的？” 
“是。”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大皇子此去太子府，若是平安归来，则一切好办。” 
“那要是。。。不平安呢。。。？” 
“若是，大皇子出了什么差池，紫衣她们会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要回堇阳！” 
“大皇子吩咐，哪里都去得，就是堇阳去不得。” 
“为什么？！” 
“大皇子吩咐，不能说。” 
“他一个皇子，怎么会出事？” 
“敌国的将军突然变成皇子，朝中早已议论纷纷，一个冒充的罪名扣上来，谁也保不了他。” 
“凤凉的皇帝呢？不是他亲爹么？” 
“这皇室之中，哪有什么亲情。”老头儿转过头来别有深意的看我，“恐怕王爷也是深有体会吧？” 
“刚才处理掉的，是太子府的眼线？” 
“是，不过宫里的那几个还在。” 
“既然这么危险。。。那他为何要来凤凉？”我知道，他不是来抢皇位的。 
“因为你的皇兄，杀了付老将军。”老头儿看我的眼神像是几把飞刀嗖嗖嗖的飞过来。 
可不，我哥哥杀了人家的恩人，人家这会儿没杀我算是好大情面了。。。 
“那。。。他答应出兵的话，是不是就能逃过这一劫？”

十 

“呦，那不是那谁么。。。一手一个美女嘿。。。。” 
我伸长了脖子望过去，什么都看不到。 
闫安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别看啦，你再怎么看也看不到的。” 
我转过头去白了他一眼。 

“凤凉军一路打到青州，如果这么拖下去，肯定会粮草耗尽。以静制动也算是上策。你在担心什么？” 
我骑上我的枣红马径直回了城中。 

第二天一早，凤凉军元帅特使来送请帖，说是要请我去一叙。 
紫衣这丫头很久没见，那眼神儿更凌厉了几分。 
我打开那封请帖，俩字儿，甚念。 
笔锋瘦劲清逸，心字少一点，是他的手笔。 
记得某天无聊的时候跟他争论，那一点是归令字还是心字所有，无果。然后他说，既然是僵局，干脆就都不要。 
想到这儿我就笑了出来。 
紫衣朝我欠了个身，“今晚酉时，我家元帅在河心小筑摆宴，请王爷一定赏光！” 
不去是不行的，不去的话这将军的面子王爷的面子堇阳皇室的面子通通都扫光光。 
于是老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回去告诉你家元帅，本王一定准时到！” 

送走了凤凉的特使，闫安戴阳天陈奕龙开始商量带多少人赴宴的问题。 
闫安说从骁骑营挑十个八个身手利索的，恐防有诈。 
陈奕龙甩甩袖子小脸气鼓鼓，“付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戴阳天不说话，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子，“王爷以为如何？” 
如何如何，你们仨都是那人的旧部老子又不是不知道，老子被那人掳去了这么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倒是这里边儿说不清的破事儿，保不齐谁也不知道。 
“闫安你跟我去，其他人留守。” 

那俩人走了闫安摸着下巴问我，“要找个武功好的也应该是戴阳天啊，怎么是我？” 
我说，这是论交情的时候，你最合适。 
况且万一有个偷袭什么的，戴阳天顶得住。 
当然这话我没说。 


于是我就带着闫安，从戴阳天的骁骑营挑了俩划船的，朝那河心小筑去了。 
所谓河心小筑，不过是条装备齐全点儿的船。 
远远看见俩丫头站在船头，近了看清楚了，如羞和旋舞。 
“两位姑娘好久不见！” 
如羞细长眼笑成弯弯月牙儿，“王爷说笑了，您贵人多忘事哪儿还记得我们这些作丫头的！” 
旋舞抱了抱拳，“王爷里面请~这几位请在外面稍侯！” 
我按下闫安想拔剑的手，这些丫头埋人的功夫老子见识过。 

如羞把我带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一丝风都吹不进来。 

摆宴？ 
一席软榻一个人。 
连个桌子都没有这叫摆什么宴？ 

那个人也不吭声，闭着眼睛打坐。 
“多日不见，大皇子皈依佛门了？” 
他睁开眼睛，“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我要是知道你这儿有人没宴，的确不会来。” 
“你不怕有来无回？” 
我坐下凑近他的眼睛，“不怕。” 
“如果我真的杀了你呢?” 
“你不会。” 
“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没把握，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他重重的叹口气，然后轻轻的抱住我，“别动，让我抱会儿。” 
我挣扎了两下，然后转过头，发现他眼窝深陷，脸竟然又瘦削了许多，“怎么，又被你弟弟用刑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 


他的气息干净清新，从耳后吹过来，吹到脸上，然后散开。 
“你还是早早撤兵吧，现在的形势，你们根本没有多大的胜券。”环在腰上的手又紧了紧，我继续苦口婆心，“青州地处堇阳的富庶之乡，供给肯定是没问题的，你们的粮草要从西京往这里运，再这么拖下去，你迟早会。。。” 
他的手突然伸上来盖住我的嘴巴，“不要说话~~让我睡会儿。” 
这人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耳后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稳，看来真的是睡着了。 

是真的。。。很少睡么。。。 

只是为了。。。这样？ 

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时候给他那么一刀，就什么都解决了。那把匕首不知道还在不在。。。想到这就不由得伸手往腰上摸去，却被他的手一把抓住。 
“这么急着想杀我？”他的声音懒懒的，像是呓语。 
我挣开他的手站起来，拔出匕首指着他的胸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不想放过。” 
他坐起来眯缝着眼睛，“这样的匕首，我也有一把。” 
“那是本王遗落的！” 
他笑笑，“我还以为。。。是你送我的。” 
“你退兵不退?” 
“若是不退呢？”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你动手吧。”他向前挪了挪，胸口抵住我的刀刃，然后忽然一跃把我按在地上，几乎同时几把箭从我的脑袋上方飞过去，全数扎在了墙上。 
好险。。。 
“有人偷袭。。。”他的眼睛正对着我的眼睛。。。我看见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我的缩影。。然后那双眼睛。。。慢慢的闭上。。。 
我低头，看见手里握的匕首，插在他胸口！！ 
血流出来，顺着刀刃，流到我的手上。。。好烫。。。。然后他的身体慢慢的倒下去，倒在我旁边。 
更多的箭从窗外飞进来，我抱着他滚到墙角。 
我推他，摇他，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Tmd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啊！ 
不是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混蛋！怎么会有人偷袭？闫安呢？旋舞和如羞呢？ 
门开了，闯进来的几个人挥着剑，然后我的后脑挨了那么一下。 

头很疼。。。 
“混蛋！”只听见啪啪两声，应该是谁被甩了俩耳光，“不是告诉你们不许伤了他么！！” 
“奴才该死！奴才进去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受伤了。。。” 
“滚！！” 
是那个凤凉太子的声音。他也跟来了？他想干嘛？ 
不论他想怎么样，这时候老子都必须继续装死。 

“禀二皇子，大皇子的伤。。。”这声音我认得，当年还给老子把过脉，敢情他们凤凉就这么一位郎中。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是。。。大皇子的伤。。。伤在心口。。。好在伤口不深，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并无大碍。。。。 
“下去吧，此事不准泄露半句！！” 
“是。” 

又有人进来。 
“禀二皇子，那个堇阳将领的尸体没有找到。” 
“下去吧。” 
闫安么？没找到尸体。。。小安子你可千万要活着。。。 

然后我听见他走过来，“堇阳的梁王殿下，可以睁开眼睛了。” 
好吧。。。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凤凉的前太子殿下，有何见教？” 
“我皇兄是你伤的吧？”他揪住我的领口，咬牙切齿的样子真让我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对付辛博动刑的太子。 
“是又怎么样？” 
“你该死！！”

十一 


我想起这位前太子还是太子的时候，第一次见我，也是这眼神儿。 
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的眼神儿。 
老子得罪过他？稀罕了。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兄弟同心？ 
想到这儿我就乐了，“不知道这一刀，比上次的夹棍是不是要凶险些？” 
“哼，”领口的手一松，他转过身去，“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我又乐了，老子说了要管了？一句话就恼羞成怒，唉唉，分明还是个楞头小子么，装什么深沉。 
“好好好，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至于我和他的事，也不劳您费心了。”我走到他躺着的软榻旁，轻轻抚过他的眉眼，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双眼里映着我的样子。 
“你干什么！”手被弹开，那小子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姿态挡在他哥身前，“不要碰他！” 
语气强硬动作粗暴，我不想跟他打架。 
“我们谈谈。”我摊手。 


面对面坐定，他瞪着我，我只好也瞪着他。 
“乔任梁，堇阳镇国大将军，堇阳成帝第七子。付辛博叫我小米。” 
“原陌，凤凉征东大元帅座下先锋，凤凉文帝第二子。皇兄叫我小陌。” 
“这次他受伤，是因为你的人突然偷袭，他不小心扑在了匕首上。” 
“笑话！要不是你拿着匕首对着他，他怎么会扑在匕首上！！”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老子只好也拍桌子站起来，“好吧我负一半的责任，那么你派人偷袭要怎么算？” 
“我只想把你绑来，并没有想伤他！” 
“绑我要挟堇阳？” 
“不错，还有。。。要挟皇兄！” 
“要挟他？” 
“哼，”他两只拳头握紧，“你这个。。。哼！在西京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你以为拿我可以要挟他？”我笑，“我是他什么人？” 
“你。。。皇兄只不过是。。一时被你迷惑罢了。。。哼，你在皇兄的府中时到底用了什么媚惑之术？” 
媚惑之术。。。老子堂堂七尺男儿，跟这词什么时候挂上边儿了？“你觉得你的皇兄。。。是被我。。。媚、惑、了？”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放弃大好的战机按兵不动？。。。现在。。。父皇已经开始怀疑他对凤凉不忠了！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他？！”他复又揪住我的领口，恶狠狠的。 
“这不是正对你有利么？凤凉就两位皇子，他失势，你的皇位就唾手可得了？”我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人，他的弟弟，果然眉宇间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神态举止，大相径庭。 
“父皇从没想过把皇位传给皇兄！只不过是。。。利用他来完成霸业而已！” 
“你怎么知道？。。。” 
他不说话了，转过身去，拳头还是攥得紧紧。 
 “你觉得你的父皇，会杀了他？” 
“皇兄原本，就不该来凤凉的。” 
我觉得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事儿。 
“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想杀了你。”他转过头来，恨恨的看着我。 
我想起自己对付辛博说这句话的时候的样子，肯定不是这么狰狞，底气也没有这么足。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我挑着眼角看着他，闫安说过这个表情挺欠揍的，让人一看就来气。 

这时候付辛博哼哼了一声，然后我听见细碎的声音拼成熟悉的俩字儿，他在叫，小米。 
我扑过去握住他的手，冰凉冰凉的，那双眼睛好久好久才睁开，就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然后他说，现在做了大将军了，不要哭成这德性。 
我扬手抹了一把脸，在衣服上蹭蹭，再抹一把，然后咧着嘴对他傻呵呵的笑。 
不哭就不哭，你说啥就是啥，老子连媚惑的罪名都顶上了，老子也不在乎什么面子里子了，你tmd别老吓唬人就成。 


然后他就笑，笑得扭过头去拿后脑勺对着我，笑得伤口的血丝又开始往外冒。 
我的样子有这么好笑？ 
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笑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让人看了难受，“扶我起来。” 
于是我扶他坐起来倚在我身上，然后看到两丈以外那双说不清闪着什么光的眼睛。 

“送他走。” 
“皇兄你不要怪我，我们已经失去了战机，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他了，我不能放他走！” 
“送、他、走！” 
“不行！” 
“我才是主帅！” 
“你根本不想打对不对？！”原陌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那么这令牌，还是由我来代为保管吧！”

“小陌，”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你放他走，我保证在十日之内拿下青州。” 
十日之内？付辛博。。。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放我？ 
“有他做筹码，我明天就可以拿下青州！” 
“青州守将是陈奕龙和戴阳天，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斗志更高。” 
“我就不信他们会不顾一个王爷的安危！他们就不怕堇阳的皇帝砍他们脑袋？！” 
“为将者当以死报国马革裹尸，况且，我想堇阳的皇帝也会懂得舍卒保车的道理，”他顿了顿，“你想想，如果换作我被堇阳军挟持，父皇会为此放弃东征么？” 
“话虽如此，但是不试怎么知道没有用？至少可以搓搓他们的锐气！” 

僵局。 

“如果我说，我以哥哥的身份，求你呢？” 
“什。。。。什么？” 
“如果我说，我以哥哥的身份，求你，放了他呢？”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哥哥。。。。”原陌喃喃自语着，“哥。。哥。。。。。” 
Kao，自以为是的家伙，老子用你这么低声下气的求别人么？不就是个死么？你攻下青州城老子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不用了！”我把他放平然后站起来，“凤凉的二皇子殿下，你要拿我要挟谁也好杀了我鼓舞士气也好，都随你的便！不过现在，有人受了伤需要休息，请你出去！！” 
原陌惊诧地看着我，好像在人家的地盘上赶人家走确实挺说不过去的。。。。 
“好，好，哈哈哈哈。。。。”他狂笑了几声，还真出去了。 

我转过头看躺着的那人，一张脸拉得比苦瓜还长。 
在他张口教训人之前被我抢了先，“你最好不要说话，你知道的，现在你打不过我。” 
他看我的眼神由愤怒到纠结最后转为无奈，终于闭上了眼睛。 
不让说就真的不说了？ 
好吧，你不说我说。 
“我告诉你，”我在他床前坐定，深吸一口气，“你不要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做得了全天下的主，老子今儿不走了，老子要是真被你那个弟弟杀了，你也不用记在心上，反正你不是要十日之内攻下青州城的么？到时候不要以为老子会卑躬屈膝的作俘虏，你要是还记着。。。咱们或许有那么点儿情分，就在战场上给老子个痛快！要是。。。。要是你觉着咱们。。。咱们没什么情分可讲。。。就更不用顾忌，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我一口气说完，他还是闭着眼睛，什么意思？装听不见？ 

这时候外面有动静传来，我回过头去看清了来人------原陌脖子上架着把剑，拿剑的是红裙，“二皇子，得罪了。”齐刷刷站定，我数了数，七个姑娘，没见旋舞和如羞。 



然后又进来几个蒙面的，为首的一个脸上的黑布扯下来，戴阳天。 

“戴哥。。。”声音虚弱的像是要断掉，我猛地回头，看见他伤口上缠着的的白布，已经被血浸透了。 
“快。。。。叫御医。。。”我一只手按着他的伤口一只手伸出去不知道该指向谁。 
“不用了。。”他的眼睛看向戴阳天，“戴哥，带你们王爷回去。” 
戴阳天眼睛里闪烁了半天，“多谢！” 
他说的是“多谢”而不是“是”。 

临上船的时候，伶水拿了个包袱递给我，“王爷好走！我家主子说，让王爷受惊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我始终也没敢问，旋舞和如羞去了哪儿。

十二 


天正清月正明，河面上的水汽不是很重。 
打开包袱是那把匕首，二哥赐给我的匕首，我遗落在他府里又被他带在身边的匕首，和我身上这把伤了他的一模一样的匕首。 

他说，我不欠他什么。 
两清了，最好不过。 
只是，欠下的，真的可以还清么。 
抑或，越欠越多？ 

戴阳天背着手站在船头，一言不发。 
“戴哥，闫安。。。找到了么？” 
他回过头，显然是对这个称呼还不怎么适应，“受了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然后一路无话。 

闫安肩膀上挨了两剑，没伤在要害。 
还好戴阳天派了人暗地里跟着，不然的话，一条小命儿估计捡不回来了。 

戴阳天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说，防君子不防小人。 
闫安说，防不胜防。 

我把闫安给我的匕首拿给他，他说，拿着用吧，本来就是一对。 

戴阳天说，我们现在有上百条战船，凤凉军不善水战，他们的统帅又受伤，现在打过去有7成的胜算。 
我说还是等等吧。 
戴阳天冲我一笑，“时候不早了，将军回去安歇吧。” 

戴将军第一次冲老子笑，还是赞许有嘉的眼神儿。 
老子很是有点儿小高兴。 

躺在床上睡不着，拿出那两把匕首来仔细看了看，除了镶在柄上的两颗曜石一大一小，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的伤，至少要十来天吧。 
十日之内拿下青州，好大的口气。 
主帅受伤，肯定会造成军心动摇，他会隐瞒伤势的吧。。。 
他弟弟有句话算是说对了，他根本不该去凤凉。 


夜半风紧的时候，城楼上的守卫正换班。 
见了我齐刷刷行礼，“见过大将军！” 
“都起来吧。”我拎着酒壶，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另一个人。 
“戴将军，怎么没睡？” 
他回过头来冲我一揖，“见过大将军。” 
“戴将军不必多礼，”我拍拍他肩膀，“喝一杯？” 
“王爷，除非大捷，军中不得饮酒。”他又是一揖。 
不用看也知道那张脸上的表情有多正义，好吧，不喝就不喝。 
手腕一松酒壶直直掉下去，老子那个心疼呦，“呵呵，这军中的规矩，本王还不是很熟稔，戴将军不要见怪哈。” 
“王爷现在是大将军了，比不得在京里。” 
“哦呵呵，知道知道，”看来这纨绔子弟的声名在外，确实不怎么好扭转，“听说戴将军两年前，曾经到过青州？” 
“是，那时候属下是付将军的副将，奉命剿灭济水一带的叛党。” 
“他。。。怎样？” 
“收复青州，只用了十天时间。” 

于凤凉的军营里他说，十天之内，拿下青州。 


“那时候也是从兖州取道，和敌军对峙在济水河两岸。我们在月缺之夜渡河，趁敌军疏于防备一夜拿下了青州城。” 
 “没有光亮？怎么渡河？” 
“战船各有编号，首尾相连，便不会迷了方向。” 
我瞅瞅天上的月亮，还剩小半个。 

等到第七日，月亮终于只剩了一线的光，偏偏又有云遮着，这时候偷袭，最合适不过。 
戴阳天调集了弓箭手，从天一黑就齐齐整整的猫在城楼上。 
闫安问我，付辛博真的会来么。 
我赌他来。 

等到半夜的时候，终于看见城外攒动的黑影了。 
黑压压的一片，越来越多。 
近了忽然点起火把，打头的一排扛着云梯，向城楼奔过来。 
“放箭！！” 
一声令下，雨点般的箭放出去，不断有人应声倒下。 
还有大量的人涌过来。 
“开城门！”我骑着枣红马冲了出去，后面是戴阳天和他的骁骑营。 

厮杀声充斥着耳朵，我挥着剑，直冲向凤凉军队的中心。 
他骑着一匹黑马，同样挥着剑，看见我，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个哨，我的枣红马一声长嘶。 
他用剑指着我，“你在等我杀你么？” 
我揽了揽缰绳，拨开他那一剑，然后对准他胸口刺过去。 
他身体仰向后面，剑却招呼了过来，我一个慌神左臂被刺中，血渗透铠甲流下来，他笑，“你这样的，还是回上京喝酒听曲儿吧！” 
我怒从心生，对准他胸口又是一剑，然后。。。他向后倒下去。。。然后从马上跌下来。。。 
他怎么不躲？他穿的铠甲上不是有护心镜的么？ 
我跳下马滚到他旁边，他看着我，笑笑，然后闭上眼睛。 
周围好像有很多声音，厮杀声，叫喊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忽然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看到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 

“醒了？别动，你身上有伤。”闫安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光线有些刺眼，看清楚了，是在马车上。 
“这是回上京么？”我开口，发现嗓子干哑。 
“是，凤凉撤兵了，你受了伤，睡了三天了。” 
“凤凉。。。撤兵了？” 
“是。” 
“那。。。” 
“因为他们的主帅。。。战死。凤凉二皇子命令撤军。” 
“战死。。。战死。。。他怎么会战死。。。他不会的闫安。。。他不会的！” 
“你忘了？你给了他一剑，刺在胸口，然后你自己也从背后挨了一剑。。。” 
“我给了他一剑。。。” 
我给了他一剑。。。致命的一剑。。。就在上次他护着我时受伤的地方。。。又加了一剑。。。 

他知道戴阳天会做好准备。 
所以他来了。 
他知道我不会主动杀他。 
所以他刺伤了我。 
他知道我不忍心取他性命。 
所以他把护心镜摘了。 

在他说十日之内拿下青州之时。。。就早已做了决定。。。 

我，杀了他。。。。 
我竟然，杀了他。。。。

.

小春子在门外火急火燎，“付。。。包公子啊，您赶快去看看吧！我家王爷又说胡话呢！” 
我想起刚才把脸上的人皮揭下去，迟疑了一下。 
小春子拽住我往外跑，“您放心吧，这会儿没别人！” 

跑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小春子把侍女小厮们都喝退了，拿了件披风给我，“今儿就劳烦公子。。。在这儿多守会儿了！” 
说完推门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还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躲。。。怎么不躲开啊。。。”他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个结，不停的摇着头。 
我抓住他的手，“小米，没事的，我在，没事的。” 
“付。。辛。。博。。。” 
“我在，我在，”我把他扶起来，搂在怀里，不敢用力，轻轻的圈住他的腰。 
“我不欠你的。。。你不欠我的。。。你要跟我。。两清么。。。你真。。。真绝。。。。” 
我转过头，不敢让眼泪流到他颈间，“我们不会两清。。。你欠我的我不要你还。。。我欠你的。。。我会好好还的。。。” 

慢慢的他的呼吸变得均匀，枕在我胳膊上终于睡了去。 

太阳刚出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在这儿？” 
我把胳膊从他脑袋下面抽出来，“这本来就是我家，现在被你占了，没处可去了。” 
他抬起脚踹我，“我这王府不收吃白饭的，砍柴烧火倒夜香，你随便选个吧。” 
我揉揉发麻的胳膊，“这些我都干不来，卖身行么？” 
然后病人难得精神，又给了我一脚，“滚~~” 
“别闹了，”我把他圈在怀里，“你现在身体很好是吧？” 
“我昨天有没有说胡话？”他挠头，“前些日子老是半夜被小春子摇醒，他说我一到晚上就说胡话，还挺吓人的呢。” 
“说了，”我弹了他一脑镚儿，轻轻的那种，“你一个劲儿的叫我的名字，说想我想得快疯掉，我在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跑来陪你了。” 
“老子才不会---” 
我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都说过了在我面前不许说‘老子’。” 
“老子干嘛要听---” 
“你故意的吧？”我又重重的咬了一口，怕他喘不过气不敢太久，“被我罚上瘾了？” 
然后病人发威了，一脚把我踹下床。 
我捂着肚子笑，看来那些个参汤没白喝。 
他却黑着脸坐起来，一手指着我，“给本王爷更衣，本王爷要去天香楼吃红烧蹄髈！” 
我站起来给他披上披风，“你现在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让府里的厨子做几样清淡的小菜。。。” 
“那我们可以去天香楼吃全素宴嘛！老。。。我这些天连牙缝儿里都是稀粥的味儿。。。那些个太医全tmd一群废物，治不好病还不让老。。。不让我吃东西！” 
“那我让小春子去天香楼定了全素宴给你摆在这儿吃，总之，天香楼你就甭想了。你要是想透风，可以到后花园转转。” 

这时候外面小春子的嚷嚷声传进来，“公主哎我的姑奶奶。。。您不能进去。。。” 
我一惊，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躲，门已经开了，梓木站在门口看着我，“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我是。。。” 
“你怎么说话声音跟那个臭郎中一样。。。”梓木捂住嘴巴，惊呼，“你。。。难、道、是----” 
小米一个箭步过去捂住她嘴巴，“不要乱说---”说完一个没站稳，身子就向后边仰过去，我赶忙过去扶住他，把他抱到床上放好。 
“七哥哥，七哥哥~~”梓木摇着他的手眼泪掉下来。 
“我没事~~”他睁开眼睛，气还没喘匀，“大早晨的你跑来做什么？” 
“人家。。。担心你么。。。这个人是谁？” 
我清了清嗓子，“公主。。。那个其实。。。。我是那个郎中的。。。那个。。。” 
“他就是你的小辛辛。”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一副不耐烦的口气，我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怎么能。。。 
“啊---”梓木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的小辛辛。。。居然没死。。。” 
然后围着我绕了三圈，站定，手托下巴，眼睛眯起来，“说，你是不是为了我七哥哥历尽千辛万苦乔装打扮来到上京的？” 
我木然的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醉红楼那种地方？” 
我木然的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其实---” 
“梓木，不要胡闹，”他皱着眉头，“你要是把今天看见的都说出去，你的小辛辛就没命了知道吗？” 
“我是在帮你啊！”梓木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继续跟我理论，“我还听说，醉红楼的红牌小倌儿被人赎身了，是不是你干的？” 
“那个。。。我。。。” 
“梓木！”他急了，“不要胡闹了！回去告诉那些太医，不用来请脉了，你也少往这儿跑，回去好好学学女红学学琴棋书画，现在就给我回去，赶快，马上！” 
“我告诉你哦，”小姑娘临走指着我的鼻子，“你要是敢对不起我七哥哥，本公主把你阉了拿去做太监！” 
这姑娘，怎么说来说去就这么一句话？

十八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开始赶路，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个镇子上。 

挑了一家看上去还算清净的酒楼，小二过来把马牵了，吆喝，“四位~~楼上雅间~~” 
雨山紫衣随我一起坐了，明月站在一旁低着头。 
“坐吧。”我指指身边的位子，他这才坐下，还是低着头。 

“几位客官要点儿啥？” 
雨山拿了锭银子撂桌上，“挑几样精细的上吧。” 
“好嘞~~” 
“等等，”我叫住他，“你们这儿，有没有香绍火腿？” 
“这位爷，您算是问着了，这可是咱们店的招牌菜啊！” 

菜上得倒也利索，中间一个精致小盘，正是那道香绍火腿。 
“招牌菜也不过如此嘛，”雨山看看紫衣，又看看我。 
紫衣笑笑不说话，自顾自喝着莲子羹。 
“做得怎样？”我问明月。 
“很。。。很好吃啊。”他低头，使劲儿扒饭。 
“好吃你就多吃点，今天不赶路，找个客栈住下吧。” 

雨山坚持要三间上房，她和紫衣一间，我一间，明月一间。 
我说不用了，我和明月住一间。 

晚上的时候明月打来洗脚水，“公子，泡泡脚吧。”说着伸手脱我的鞋子。 
“你伤还没好，不用做这些。”我把他的手拦了，“我自己来。” 
“公子，”他抬头，眼睛红红，“就让明月。。。伺候您一回吧！” 
于是我不语，任他摆布。 
洗完了他端水出去，回来的时候抱了被褥放在地上，“公子，早点歇息吧。” 

夜深了，没有月光。 
仔细听来，床下的呼吸声倒也均匀。 
不对。。。越来越微弱。。。 
我下床点上灯，看见他嘴边的。。。血。。。。 
“明月！！”我扶起他，他慢慢睁开眼，“公子。。。放心了吧。。。”说着一口血吐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公子。。。早就怀疑我了吧。。。”他笑，鼻口的血不停的往外流，“我真是没用。。。。桓。。。。不能替你报仇了。。。。” 
“你果然是。。。” 
“对，我就是桓的那个。。。男宠。。。不过。。那之前。。。我是。。。凤凉人。。。公子你要。。。小心。。。西京有人。。。想害你。。。还有。。。” 
“还有什么？” 
“梁王。。。恐怕已经在。。来西京的路上了。。。你们。。。小心。。。。” 
“你有很多机会。。。。怎么没动手？” 
“太子跟我说。。。是梁王杀了桓。。。可他是桓的亲弟弟。。。我本来以为是。。。大皇子你干的。。。可是公子你是。。。好人。。。” 
“我没有杀他。” 
他笑，“我现在知道。。。太子为什么要骗我了。。。呵呵。。。” 
然后他的头歪在我的怀里，眼睛慢慢闭上，再没睁开。 


处理好了尸体，我们趁着夜色离开了客栈。 
已经是凤凉国界，再走两天，就到西京了。 
无论有没有人要害我，我都必须去。 
我已经对不起堇阳的父亲。。。不能再对不起凤凉的父亲。。。 
只是。。。明月说，梁王已经在来西京的路上。。。 

我本想，把明月带来，你便没了危险，看来，我想得过于简单了。 


******** 

到了西京直奔太子府，门口的小太监把我们带进去，上了茶水，“太子殿下进宫了，劳烦您在这儿等会儿。” 
说完出去带上了门。 

碧螺春，水只倒了一杯底。 
原陌认了我这个哥哥之后第一次请我到太子府喝茶，亲手泡了碧螺春。 
“水要先倒进去一点，这叫润茶，等茶叶舒展开了，再把水加满。” 
我拿起旁边的水壶将水斟满，那杯中果然犹如白雪纷飞，美不胜收。 
“公子，不能喝！”紫衣把我手中的琉璃杯打翻，“小心有诈！” 
茶已入喉，我笑笑，又泡了两杯，“我可是很少泡茶给人喝的，你们不想尝尝？” 
雨山看看紫衣，紫衣看看我，拿起茶一起喝了。 
视线慢慢模糊。 

即便我不是庄家，赌一赌又如何。 


只是普通的迷药，醒来也没用多久。 
看来是在宫里了。 
“你醒了。”他走过来笑笑，“哥。” 
“紫衣和雨山呢？” 
“在我的太子府，很安全。” 
“父皇呢？” 
“还有一口气在。” 
“带我去见他。” 


“那个老东西那样对你，你还认他？” 
“他对我很好。” 
“好好好，”他大笑，“你是孝子，是忠臣，可你忠的是哪朝皇帝？孝的又是哪姓父亲？” 
“你不是说父皇病重？你让我先去看看他--” 
“你从来都是这样！”他甩甩袖子转过身去，“很好。。。你是孝子，我是逆子---父慈子孝。。。哈哈哈。。。可惜，少了一出戏，叫兄友弟恭。。。哈哈哈！” 
“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知道！” 
他甩甩袖子出去，门被锁上。 


忠的是哪朝皇帝？孝的又是哪姓父亲？ 
他说的对。。。。 
倒戈相向是为不忠，不报父仇是为不孝； 
诈死败兵是为不忠，亲生父亲弥留之际却不得见。。。是为不孝！ 


门开了，几个小太监抬了一桌的饭菜进来。 
原陌把我手上的绳子解了，“50年陈酿的桂花酒，尝尝？”说着斟了满满一杯端到我面前，“哥，我们好像都没有一起喝过酒。”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也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你还是那个名震边关的将军，一点儿没变。” 
我拿起一只羊腿撕下块肉给他，“小陌，你想怎么样？” 
“小陌。。。好久没人这样叫过我了。。。你猜呢？我会把你怎么样？” 
“明月是你的人？” 
“呵呵，那个没用的东西，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成什么事。” 
“你为什么跟他说桓帝是梁王杀的？” 
“当然是为了让他干掉你的‘小米’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恨他啊。” 
“他和你无冤无仇，你恨他做什么？” 
“我就是恨他啊。” 
“你。。。” 
“怎么？我又没把他怎么样，这就心疼了？放心，不久他就会来陪你了。”他啃着羊腿，大口喝酒。 
“这里没有他的事！你放了他！”我揪住他的领子，他笑，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呛得直咳。 
“你这个样子。。。。咳咳。。。。哥。。。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他？” 
“为什么？” 
“因为。。。就是因为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现在的。。。这个样子？” 
“对！你越是在乎，我就是越讨厌！” 
“小陌。。。” 
“哥。。。等父皇驾崩了。。。你来做凤凉的皇帝好不好？我已经写好了诏书，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你疯了！你才是太子！” 
“我不要！我不要做皇帝！我只要你留在凤凉！” 
“你。。。不要胡说八道！凤凉大皇子早就死了！” 
“堇阳的将军可以一夜间变成凤凉皇子，那凤凉皇子怎么就不能死而复生？！哥。。。你放心。。。现在朝中的几个老臣都不敢忤逆我。。。” 
“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皇帝！” 
“我知道，你想跟那个什么梁王在一起。。。不过你放心。。。。我会杀了他。。。。然后你就可以放心的留在这里了！” 
“我不会留在这里的。” 
“哥，一国的皇位，还不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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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月明沧海忘尘嚣 


我不知道当初若是没被太子一箭射中会怎样。也许是被卖掉，也许是像爹娘一样饿死。 
所以，他是我的恩人。 
没有别人的时候，他让我叫他陌。 
明月，是他给我的名字。 
清冷皎洁，可那哪里是我。 

我的身份是他的暖床。 
但他从不碰我。 
直到派我去堇阳之前那晚。 

他说，听说堇阳的新君，好男色。 
我知道，作为未来的帝王，他需要掌握敌国君主的动静。 

我便去了。 
我早就跟自己说，即便他要的是我的命，也是给得的。 

早有人接应，接近堇阳的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叫桓。 

他微服出巡的时候遇到我，将我带回了宫，把我安置在个别致的院子里，叫玉壶斋。 
玉壶斋，取清如玉壶冰之意。 
我笑，这院子，倒跟我的名字挺配。 
可惜，那名字，并不是我。 
每隔半月，我的鸽子从这院子飞出去，一直向西。 

有一晚他喝得大醉，把我搂得紧紧的，在我耳边话不成话，“。。。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 

那天飞出去的鸽子，再也没飞回来。 
转天他送了我四只鹦鹉，学舌学得一个比一个快。 
他说，以后要是他不在，就拿这些鸟解解闷儿。宫里人多口杂，倒不如这鸟儿来得安生。 
他让我给这四只鸟儿取个名字。 
我随口说，青竹，翠微，碧箫，绿湖。 
他笑着说这名字起得好，只是不像鸟儿，倒像是坊间的姑娘。 
名字么，也只是名字而已。 

他还像从前一样，来这玉壶斋，吃我做给他的菜，批完奏折拿个朱笔在我的腕上画梅花。 
他搂着我的脖子说，“莫再想别人，好么？” 
我说，好。 

只是我这条命，早已给了别人。。。 
对不起。 

于是我在玉壶斋放了把火，连同那四只鸟儿一并烧了。 
就当我，没来过。 

不久，失踪多年的魏王忽然出现，一夜间江山易主。 
我到处打听，只打听到他在那场宫廷政变中失踪，不知去向。 

我只有回凤凉，我知道，陌安插在堇阳的还有其他眼线。 
陌告诉我，他被杀了。凶手是他的亲弟弟，堇阳的梁王。 

梁王，我记下了。 

我回到堇阳，听说梁王带兵去了青州。 

我卖身到醉红楼，听说是那个梁王经常去的地方。 
不久捷报传来，凤凉的大皇子被杀了，只是梁王也伤重，从此闭门养伤。 

我几乎就放弃了报仇的想法，直到遇见一个人。 
付辛博，传说中被梁王杀死的凤凉大皇子。 
他竟半夜潜入梁王府。 
我大概明白了些许。 

于是我跟在他的身边，找机会下手。 
只是。。。那人的眉眼，像极了桓。 
他毕竟是，桓的弟弟。 

付辛博离开上京去凤凉的那晚，我收到陌的密函，无论如何要把梁王弄到凤凉去。 
原来他早想除掉这个人。 

整天跟我捉迷藏打哑谜的付将军包公子，可明白他弟弟心里想得是什么？ 
他就是知道，怕也不会懂得先下手为强。 

他们是那样的好，又是那样的难。 
我想，我不能完成陌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桓，我把这条命还了人家，再不欠谁什么了。 
从此只想你念你，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