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理人去了飞云市下水道。
那里如同前几天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天花板的角落和边缘粘满蛛网,墙壁上的污渍呈现出斑驳的样子,水道两边黄色的护栏上有些漆料落下的痕迹,地板大部分看上去还较为干燥,只是离污水较近的地方被水撞湿了。
从他在购置飞云市的地图并且一起买下飞云市下水道的地图以后,他的这两天几乎就耗在了这里。
他现在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个书店的店员说他极有可能是第一个到飞云公园的人,这里阴暗又潮湿,很少有人会因为想要去飞云公园一探究竟而在这七绕八拐、极容易迷路的地方待那么久。
理人没有在地下水道干涸的季节来过,他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是这样,散发着微妙气味的浑浊污水覆盖了低平的水道,理人不想知道污水的深度有多少,他也没那个想法去尝试。
没有被光线摸透的地方完全笼罩在黑暗里,就算人眼在十分钟以后适应了周边的环境能够看清这里的样子,也难免会去胡思乱想这里有没有什么幽灵一类的东西出现。
——虽然如果有的话他还其实挺希望能见一见幽灵。
不过理人沿着地图转来转去,幽灵什么的没有见到,反倒是见到了一大堆小拉达、超音蝠和臭泥,还有负责在这里工作的工人与清洁工。
他们见到理人的时候有些惊奇,大约是这地方真的很久没有什么人来过了。
理人在探索周围的时候非常小心,他总是努力避开一些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黏稠物,它们就那样附着在下水道的不同区域,不仅是墙壁,还有地面。
理人在摸索四周的时候也非常仔细,手电筒几乎照亮过所有他探索过的地方,连同一些堆放了杂物的角落。
他虽然知道这些边边角角藏不下绑架犯体型的大人,但是也担心万一犯人曾经刚巧经过这里然后在匆忙之中留下什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现在手中掌握的线索太少,他现在只知道犯人还在飞云市,在缺乏线索的情况下只能凭自己的双手去一处一处翻找。
况且飞云市警局的人也不欢迎这个莫名其妙跑到飞云市来的家伙,就算他到这里来以前上级有和他们打过招呼,但是“协助调查”这件事,听上去就非常不可靠。
——尤其是像这么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正式接手过案件调查、过去大半的时间都在旅行的训练师。
“这不是只凭精灵战斗就能结束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过家家的侦探游戏,不是你这种普通的小鬼能解决的事情。那个失踪的孩子的性命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他还记得他这次到飞云的第一天,飞云警局的局长这么告诫他。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应的来着?他记得他说了“我知道。但是多一个人就多一点找到那个孩子的可能性,请让我帮忙”,在他这样说完以后,即使局长看他依旧是不赞同的眼神,但是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那时候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信他能帮上什么忙的,他们看向他的目光里依旧是那种“你知道什么了”的眼神,显然他们认为,那句“我知道”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加入协助调查而随随便便说出的话。
确实,一个普通的训练师是不会经历多少这种事情的,他们的怀疑无不道理。
“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什么发现了。”理人这样说着,拿着的手电筒又换了个方向。
在黑暗中有些刺眼的光惊扰了处于他们头顶上方的超音蝠,手电筒的光扫过下水道的墙壁和地面,倾斜的角度在这些不平整的坑坑洼洼里拉扯出一大片阴影。
他正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此时他身边的黑鲁加突然低吠了一声,理人下意识地将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放在了腰侧的精灵球上,刚才那一声犬吠显然是有什么人引起了黑鲁加的警戒,而黑鲁加在警戒的同时也提醒了理人。
“谁?”他在听黑鲁加从喉咙里发出威吓的声音的时候,就转过身去,与他一起偏转方向的手电筒对准了看不清面目的家伙。
理人还没有站稳,什么东西突然飞了过来,它就在他下意识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从脑袋顶上飞过去了。
手电筒的范围不够将面前这不规则的生物完全笼罩进去,但是也足够让理人看清它的样子了。
是一只颇为巨大的臭臭泥。
理人没有注意到这只精灵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他这一路过来都没有碰见一只臭臭泥,臭泥倒是遇见了不少,他猜测它可能是从污水里爬上来的。
臭臭泥会游泳吗?大概吧。理人神游了片刻。
看上去像极了烂泥的精灵宽阔的身子横在那里,阻断了理人回去的道路,它正挥舞着两只看上去像是手一样的肢体、张大着嘴巴无声地向理人靠近。理人就算不仔细去看也能想象到这只精灵爬过的地方会留下多少泥泞。
那些就是理人先前努力避开的黏稠物,它们全部都是从臭臭泥身上遗落下来的。理人深知臭臭泥这种精灵有多么危险,不管是对人还是精灵来说都是如此。
黑鲁加低吼着警告它不要靠近,但是黑鲁加自身却在一点一点向后退,一直退到理人跟前无法再向后的地方,他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就是理人,于是停住了、做出防御的姿态。
臭臭泥本身的臭味非常强烈,尤其是恶臭特性的臭臭泥,臭味强烈到会让人昏厥的程度。理人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只是否属于恶臭特性,但是他不想冒这个险逃跑。
他左侧的护栏旁边,就是浑浊到看不出究竟藏着些什么的污水,臭臭泥完全可以钻入污水里过来袭击,他甚至不确定这只臭臭泥是否会放任他们离开。刚才那一招显然不是友善的打招呼。
并且,自己身边的搭档可是拥有灵敏远远超过人类数倍的鼻子,他很担心黑鲁加的嗅觉感官能够忍受这只精灵的臭味到什么时候。
就只剩下战斗了。
“恶波动。”理人低语。
黑鲁加跳开了理人身边一段距离开始进攻,从黑鲁加周身扩散的红光变成不规则的形状飞速地向外扩张,在触碰到臭臭泥的瞬间突然爆开。
臭臭泥嚎叫着向后退却,看上去这一击对于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理人猜测它的等级不会很高。
这一次没有理人的指令,黑鲁加自行补上一击,将臭臭泥击退到污水里,它落入水中的时候溅起了泥渍,还有一小片的污水满溢上来。
“辛苦了,獠锥。”理人揉了揉黑鲁加的颈部。理人将黑鲁加收回精灵球内的时候,名为獠锥的黑鲁加回应了一声。
趁着臭臭泥没有爬上来的时候,理人从来时的路原路返回逃离了飞云下水道。
天色渐晚,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即将过去。
-TBC-
忘说了,世界观和动画不是一个世界观。
和小智那只臭臭泥抱人没事不太一样,这边按照不同版本图鉴将臭臭泥描写为一种很危险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