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录壹》
宫锁清秋,忆断初弦,瑶华映阕,半盏流年,我书红笺,我抚箜篌,唱辞与君,青鸟属寄。
上元那日,六宫佳丽谁曾见,层台尚临芳渚,几番阑珊,却是哂笑,我处雕笼之中,不知韶华已负,容光已减,敲便阑干,落上愁痕,乍敛目中涟涟戚戚。
冷宫映着金銮殿繁华处丽人如云,惟斯人憔悴,可是于我金銮殿不过一场落幕的戏台,尝吟着戏子无情,如今却盼着自己是戏子能够无怨无情,可终是冷烟和月,疏影横窗,人去楼空即风急月冷。
举金罍豪饮,清酒入喉穿肠似烈醪般哽咽苦涩,痛遍三生,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世, 铅泪两行落此,耳畔莺莺燕燕娇笑糯音,我嗤笑君朝朝暮暮,自己却处这冷宫中再无颜色。
青丝乱于容间掺着清泪,回镜前凝睇,斑驳几道光影萧条,不平岁月蹉跎,扫黛开宫额,裁裙约楚腰,绛唇却是不点而赤,娇容若姣花照水般灼灼,傲姿张扬。
夜漆如墨,再凝牗外,墨眸潋滟,金銮殿上却瞧帝子身影,细眄,宴席原是散场罢,掩面叹予孑然一身几道韶光,厌世只因爱之深,向佛只因情之切。轻吁,两靥态生愁,掩双环,一钩残照,惹得半帘飞絮。
似是一时兴起般,抱一箜篌,纤指拨弦,弦音迤逦,一袭白衫脚踏木屐登上那玉阶芳菲,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阖眸刹那便是一世沧桑……
我在众生色相中咿咿呀呀唱着,锦绣呈江山如画,古聚道红妆十里,念霓裳之子于归,花旦青衣五音六律,唱出红颜悲乱神仙姿,唱出十里桃花安平道,唱出青鸟扶摇音尘断,骚首只道那千古佳话:
“西风夜渡寒山雪,家国依稀残梦里,思君不见倍思君……”
叹一曲宫商角徵羽,终难定!
又抬眸,凤眸织九天漾秋波,柔荑下箜篌之音仿佛能裂石,响遏行云,若凰鸣九霄青云,刹那风起云涌,红帐散罗,如三千精骑持戟热血奋战,马蹄声踏江而来,转而又流水澹澹,涓涓溪流,春江花月夜,动情处扭娇颈玉容一片傲然,似与飞琼玉清一般绝世遗立,身后冷宫寂寥无人悄怆,似与广寒冰宫一般清冷。音止处岁月又静好,颇有余音绕梁之意,抬眸猛然撞上帝子深如潭水般漆眸,恍惚忆起那年灯花瘦尽冷宫拂晓那一阕诉说却待来无情一封黄纸。
曾问世间情为何物,云是长安市上瞥然见之的心心念念,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不可或缺,还是人去茶凉不尽衷肠的痛彻心扉,思间帝子已一脸漠然走近,“铛”地弦断了,惶然弃琴跪地捻鲛帕,眸间却是如水般净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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