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斑马 - 宋冬野

——斑马斑马，你睡吧睡吧。
——我会背上吉他离开北方，卖掉我的房子，浪迹天涯。

【斑马斑马 你还记得我吗 我只是个匆忙的旅人啊】
时间过得很快。
　　第一次把“时间”和“快”这两个概念放在一起，大概是小学语文课上跟着老师念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情则是一直到了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在烈日和蝉鸣声里，在绿荫和冷气房里，在冰镇西瓜和似乎永远擦不干的汗水里。
　　一天天在这些专属于夏日的事物中，听见来自远方某处细碎的轻语——
　　时间过得很快。时间过得很快。时间过得很快。
　　时间过得很快以至于我还来不及好好地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曾经存在于这样的时光里。
　　存在感比较弱的人，有的时候容易找不到自己存在意义的证据，甚至一度执着于要身边的人回答我关于“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改变”这样的问题。其实得到了什么答复如今已经记不清楚，可是当时那种孤独找不到依附的感觉却深刻地留在了细胞深处，每隔一段时间就叫嚣着要撕裂束缚。
　　疼起来的时候就帮自己贴一个创口贴，伤口不会留疤，愈合好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会记得我吗】
　　【我是只会歌唱的傻瓜 强说着忧愁的孩子啊】
　　时间过得挺快的吧。
　　写这一段的时候与前面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发生很多事情，有时候一个人放着空，脑海里就会不停浮现零零碎碎的字句，可无奈每次打开文档都无法将它们好好地整理成篇，所以只好重复地打开又关闭，打开再关闭。光标闪啊闪，像一些我抓不住的缥缈幻影。
　　我抓不住回忆。回忆里什么都是甜的，对话和眼神是甜的，紧张的冷汗是甜的，连失眠的黑夜都是甜的。怀旧的人都喜欢回忆，可是怀旧的人通常都抓不住回忆。如果我问你还记不记得一些细节和时间点，比如某一通电话，比如某一个你好，比如有一次我假装没有遇见，比如我听见你说谢谢却忍不住想转身就逃。对细节如数家珍绝不是一个好习惯。所以如果你回答我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反正之后我也会慢慢忘掉，时光总是很公平。
　　我抓不住时光，它比回忆复杂多了。再甜的糖只要融在时光里都会变成苦的，碰杯的饮料是涩的口感，笑容是酸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时光机，你会选择回到过去重新生活还是选择去过未来无限未知的日子？我好像还没问过你这个问题，我们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聊得越来越少，有几次我自己仔细想了想原因，没想到。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是会选择回到过去的，那些被我弄丢的，曾经在身边的人，不回头去的话，该怎么才能再见面呢。
　　我抓不住时光里的那些人儿啊。他们明明还在我的回忆里欢声笑语，嬉戏打闹，却从此都只能在我的回忆里闪闪发亮，明媚美好。只能存在回忆里，和我止不住的思绪一起，陪我看夜幕褪成白。
　　我曾经多么兴致勃勃地想要快一些完成这篇文字然后发给你看，却被一连串的情绪压得抬不起头。黑夜里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光标闪啊闪，像心跳声。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时间过得真快呀。
　　你毕业了，我也快大三了。仿佛上一秒还在反复地斟酌考虑面试的时候我该说点什么，下一秒就被催着该决定我要不要继续竞选部长。
　　你有没有见过那条名为“时间”的长河，永远只朝着一个方向奔腾而去的长河，在你的梦里？也许你会喊它“岁月”或者“光阴”，但不管是“时间”还是“岁月”或者“光阴”，它每激起一点水花都在我们脑海里刻下一句“再见”，仿佛所有由它组成的泪光露珠雨滴自来水都在呐喊着“再见”“再见”“再见”“再见”。这条长河快要隔开我们了吧，我猜。我们大概不会再碰面，像相交后就头也不回的两条直线。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所有的再见到最后，都变成了再也不见。”
　　但是啊，你知道吗，我不担心。
　　我知道在某个我看不到的平行世界里，我们还相处得好好的。我们并肩坐着喝茶，我们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偶遇然后随便走一走，我们碰杯喝个酒，我们像尚不认识的陌生人那样慢慢地聊天，然后我们挥一挥手说再见。这样很好。
　　我知道的。

【斑马斑马 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END】

写在后面。
　　班级制作的纪念册里，你的部分我写的比较少，但其实都在那首歌词里。
　　「说出一直没说对你的感谢，举起回忆酿的甜，和你再干一杯，喝了就能万岁，岁岁和年年。」
　　其实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写这些字，却几度卡壳，无从下笔。这期间见过你几次，每一次都感觉你好像有什么地方看起来不一样了。“毕业”这件事大概真的很重要吧，一个阶段的结束、另一个阶段的起点、人生的分水岭之类的形容词数不胜数。可能是因为没经历过，所以我说不出来你到底具体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好吧，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很满意，不过还是希望比我先一步迈入人生新篇章的你不要嫌弃这些字。
　　嫌弃也没办法，我暂时写不出更好的东西来了。
难么，毕业快乐。
　　　　　　　　　　　　　　　　　　　　　　　　　　　　　　　　　　　　　C。
　　　　　　　　　　　　　　　　　　　　　　　2016年6月6日一个你看不见的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