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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林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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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


1楼2016-05-26 17:26回复
    ……我无能。现在发现那一场没存下来。


    2楼2016-05-26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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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1 01: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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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仿佛是回了扬州府的。在这样一个夜里与它重逢,我却没有眼泪了。]
      [ 这敞进月色的户扉,宛然是珑潇轩的篱门;弥望的一壁皎白,分明成了东墙的银光。苑前一树露浥的寒香蕊更是像得极了,任由风摇着桂子,落下一地的旧时秋。]
      [ 于是,我的整个精神从白日里逃出来,毕露原形。寻常应行的事,应讲的话,一样也不理了。细漱漱的槐声呵不住,藻荇般的柏影网不得,我只顾起身,带门出去。一直往前,走上幽僻的回廊。酒壶捧在怀里,如同捧着一个珍重而悲愁的秘密。]
      [ ——而所谓秘密,是要两个人交耳来守的。那么,我又该去寻谁呢?]
      [ 我想了想,便下阶,轻轻地敲了她的窗。带一点醉意,背靠一轮满圆的月,把她当个维扬老友似的问着。]
      睡了没有?
      [ 等她如我所愿地探出身,我䀹了䀹眼,星一样的。] 喝酒不喝呢


      3楼2016-05-26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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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窗忽响,轻而缓,却可窥见其中带了一些少见的急迫,似是捺了规矩怕扰我,心里偏又盼我还未入睡。接着便听到宗氏的声音了,原本去捞几上外襦的手忽的停了,转而去支起窗屉,仅一件月白中衣裹着,探出身来看。说起来,我与她共处一宫年余,真正相识却只有几个月。不过几月,却叫我已是极自然的,可以这样松泛失仪的以最舒适的样子见她了。清夜中,见她独身站在月光中,怀里一捧瓷壶。还不等我开口,她便问起来。她目光盈盈,可与身后的群星相媲。可偏偏这眼里像酒一样流动着光,那是星和月所没有的人间气。不知哪里来的气定神闲,叫我弯起眼来答她。)
        自是要喝的,是哪棵桂枝上撷下的酒吗?
        (她身上有淡淡的桂枝香,所以我大概能料想壶中酒味。甚至都不觉得,在这样月悬中庭的时候,她突然抱了酒壶到我窗前,是件很古怪,也不合时宜的事。与她一内一外,共朝着门前去。守在外阁的小婢被惊醒,匆忙来侍,去被我示意退下。扬州的夜里也是润和温的,她原想朝院中小亭去,却被我轻轻一带,反而朝院外去了。两位嫔御,一个身携酒意,一个乌发松绾,有恃无恐的在月下,穿过茂林小道,最后停在一片木槿前。只趁着绿草没沾上露水,就这样倚势坐下,像平日城外踏青赏花一般。)
        就这里罢,侍卫夜巡也不来这,前几天我在这花丛里醉憩了半日,芜月都未找着。


        6楼2016-05-26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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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她好奇地问向我时,我抿出一点儿狡黠的笑意,抬起脚步来了。古雅清平的月色,将每一扇窗牖,点化成一幅绢裱的立轴,我观她,她观我,皆是画。谁都不愿把神韵凝下,不肯待人跋尾盖印、妥善珍藏;只两相放逸地出入画境,穿行人间,承云也似的——唉,都怪这满月。绡裙如渌水浮泛,一边捉提着,不忘一边嘱她。]
          夜里凉呢,多披一件衣。
          [ 抵她槛外,安然地等人走来,笑与她把臂入林。一切都静得极了,只剩竹叶拂肩的窸窣声。仿佛天地里,只有我同她。受月魂牵引,胡坐花前,两人就更是偃仰私庭的形色。]
          [ 月被极淡的一层云笼着,纱中光,灯下雪般地。看得越久,云越像一人凄垂的眉睫;月呢,便是一只满载情事的朦胧醉眼——回味过往,免不得是要心酸苦楚的,是以,它不自知地婆娑了:泫然的一颗泪,滴成熠熠的一粒星。]
          [ 月的愁是哭不尽的,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真任性呵!任它哭罢,我只懂喝酒了。]
          桂花来不及酿了,却是更好的酒。[ 这夜,这酒,都是正正经经的一个扬州呢。分去一瓯琼花醁波,予这个外乡客。一双醺然眉眼,怀着自矜。] 来,尝尝。


          7楼2016-05-26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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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我醉宿懒起,罗裾翻酒污,在这声色中将浑身的放肆都留了下来。并不大曾碰见她,就像当初在永安时她说的,她是不肯与不相熟的人吃酒的。鹅脂玉手将那壶儿接来,就着细长的瓷颈,就这样倾入口里。这是什么酒?我尝不出。扬州是她的故乡,她那些弟兄多迁神都,也不知老宅中还有谁呢?隔月去望她,那杏眼弯眉竟全都模糊起来,她竟不像是宸婕妤了!亦或她从不是宸婕妤,在这扬州,她脱去形儿,袅袅将宗筠的模样勾出来了。)
            这是什么酒?尝着像——
            (我拧起眉来,细细去捉词,可怎么也握不住一个精准的,能盖出这股花月春潮的词来。可最后却像泄了气似的,迟疑而讷。)
            像…扬州的味道。
            (我想寻个更风雅的词来,可我寻不着。这样广袖盈风,鱼鸟俱亲的味道,就是扬州啊。也不管这许多,风啊影的,全都醉了罢!仰首去观明月,眯着眼去看上面的云。)
            扬州的月亮真好啊。


            8楼2016-05-26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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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甜的酒,是不是?[ 说话时,也给自己斟上。浅吃一口,酒光沾唇,是漉漉的、嫣红的一点。] 可也很醉人的。
              这是琼花露,[ 偏腮看去,眉眼间蕴一些灵秀与古味。] 炀帝的华胥花,大明寺的第五泉,尽在杯中了。
              [ 被她一提,不禁又举头。]
              [ 分明一个团圆的月,却照不圆人间,仿佛一只被神女无意遗落的瑶珰,冷清清地悬挂空枝——俨然是等人的样子。我忽而从此刻了悟:它这副愁云惨雾的神貌,竟是在怨我的!可我又能有甚么法子呢。我与月,如零落的知交再次重逢,便这样戚戚然、恸恸然地互相望着。]
              [ 我曾见过最明亮的维扬月,在总角的时候。即便而今的它悲愁下去了,神都的月也还是比不得。听到身边人不掩赞誉,我囫囵点头,喟叹地低了声,又浑着几分笑。]
              说的是,说的是。世间第一月,[ 摇了摇杯。] 天下第一花。
              [ 静悄悄里,我有了一个崭新的发现。] 瞧那儿,像有一片湖——
              [ 不等她再答,一手擎酒,一手携她,循着扶疏之间那时隐时现的粼粼光影,往前摸索行去。]


              9楼2016-05-26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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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低叹着,声里带笑,却又有说不出地戚戚。我当初在永安见着她时,她就是用这样的口气,说着啖莲子的事。只是那时候离扬州那么远,她话中仍是笑更多。如今就在扬州城里,就看着这轮故乡月了,她却笑得恸起来。)
                (我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就在一片片墨色的卉木萋茏中,她微烫的手带过我,一开始还是摇晃着慢行,后来却像是被人呼唤一般,她渐渐着急起来,好像看见的并不是湖,而是其他的东西。当二人拨开晚林风,站在银镜般的湖面前时,她痴痴望着这魄粼粼,我却伸手将她发间落花拭下来,气息尚未平复,却先笑起她的狼狈样来。)
                你这样急,湖是不会跑了的!就像这月亮,这扬州,都在这里,都不会跑的!
                (她也笑起来,好像真是什么有趣的乐子,二人笑得弓起身来,我就势朝绿波里倚下,却见她仍保持着抱腹的姿势,却不动了。将首尽数埋进阴影里,手里的酒壶倾了也未发觉。将壶扶正了,兀自收到怀里,也不去询问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只再饮一口酒,笑嘻嘻问她。)
                世间第一月,天下第一花,你便是由这些养着这些长大的吗?


                10楼2016-05-26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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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1 01: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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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首去,鬓边迎她温柔手。我定下身形,容她摘拂花叶,仍不忘微微嗔辨。]
                  哪里是我急呢,是月送我来的!
                  [ 说笑时分,一滩栖息的鸥鹭倏尔惊飞,搅乱了镜象里的夜。满湖一个溶溶月,聚而又散,散而又聚。 ]
                  [ 近了水,便有一些秋虫的声音了。它们在深草里仿效郢人的姿态,喓喓地唱着《白雪》。我垂头谛听着,怀中一壶酒也任她夺去,只把一副眉眼澄在杯中——这人像我,又不是我了。腕徐徐一斜,琼浆再不受玉杯拘绊,倾洒下一道细碎的流光。我望着酒魂泯尘,渺然地一句。]
                  哈,一樽酹月……
                  [ 前事休提。]
                  [ 身边人一边吃酒,一边乐陶陶、懵懵懂地问着,我迟迟未答,只慢慢地看她。她松绾的云发业已被风彻底拆开,仿佛一团均匀研散的烟墨,若以此濡笔,落纸便是诗了。噫,好一个鸱夷子!这使我又笑了起来,一壁揽她上扁舟,一壁细了醉目,压指在唇心。]
                  嘘——我带你近去瞧。
                  [ 银波如游云,缓缓拨开,棹向广寒宫。]


                  11楼2016-05-26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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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发的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带去,浓发悄悄散下来,有几缕歇在肩头,被风一扰,又飞扬起挠着我的颊。这满怀晴朗月色里,她伸手将月和我一同携去,承舟过水。舟上唯有一桨,便随手将手中半空的壶当做板儿,搅到水中,也将剩余的那一点儿酒送给这波水了。小舟近湖心,也近了水里月。她将桨丢下去,我已经近醉了,嘻嘻笑着倚在船沿捞那月亮,罗袖垂下来,沾得水雾雾的。)
                    阿筠!瞧我给你捞上来,你将它带回神都吧!
                    (我亲热的唤她闺讳,却是第一次。或许是今日二人实在太醉,远没有白日里端正的天子妾模样,又或是因为今夜的月实在太好,叫我舍不得将它留在扬州了。指触水生波,月色被细碎的搅乱了。迎着月光抬首望她,她低头看我,面目尽数都模糊了。可我不知怎么兴渐渐沉下去,和酒意拌在一起,生出一股怅罔来,连濡湿的袖纱也不顾了。)
                    这月被我扰坏了…


                    12楼2016-05-26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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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唤我阿筠,这真令人熨帖。我由此也带起乡音——是陈旧岁月里的女儿调——慢慢地、珍啬地应过一声,与她挨肩,煞有介事地腾出一个清白的怀抱。我便这样,成为这个行动计划的同伙儿了——我们可不是做坏事啊!]
                      好,我接着,我接着。
                      [ 仔细瞧着她的一双手往前伸去,我不由扶住船舷,一并把呼吸屏住,怕月发觉似的。可就在她将将掬起的时候,这月却不肯了,缄默着滑出她玉作的掌心,沉甸甸地掉回去,溅了一个天地的锭锭冰光。]
                      [ 想来也是的,月中万古愁绪,这一艘小船,哪里载得动呢。我把头歪倒地枕在臂上,和她一起吃吃地笑。她的袖,正闪着脉脉的流银,很风致的。可渐渐地,我竟望不清了。我与她,在此刻,安静得不约而同。]
                      [ 翻身仰头,整一个星空瀚漫洒下。月的泪,无可避免地落进我的眼睛,凉津津的。]
                      它不愿跟我走呢—— [ 声又低下去了。湖波慈柔地将我摇在怀中,像一个哄睡稚子的母亲。] 就让它留下罢。
                      [ 晕晕蒙蒙,只剩最末了的一句话,讲得很轻,连云也听不到。]
                      此地,我也只有这一个故人了……


                      14楼2016-05-26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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