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忽响,轻而缓,却可窥见其中带了一些少见的急迫,似是捺了规矩怕扰我,心里偏又盼我还未入睡。接着便听到宗氏的声音了,原本去捞几上外襦的手忽的停了,转而去支起窗屉,仅一件月白中衣裹着,探出身来看。说起来,我与她共处一宫年余,真正相识却只有几个月。不过几月,却叫我已是极自然的,可以这样松泛失仪的以最舒适的样子见她了。清夜中,见她独身站在月光中,怀里一捧瓷壶。还不等我开口,她便问起来。她目光盈盈,可与身后的群星相媲。可偏偏这眼里像酒一样流动着光,那是星和月所没有的人间气。不知哪里来的气定神闲,叫我弯起眼来答她。)
自是要喝的,是哪棵桂枝上撷下的酒吗?
(她身上有淡淡的桂枝香,所以我大概能料想壶中酒味。甚至都不觉得,在这样月悬中庭的时候,她突然抱了酒壶到我窗前,是件很古怪,也不合时宜的事。与她一内一外,共朝着门前去。守在外阁的小婢被惊醒,匆忙来侍,去被我示意退下。扬州的夜里也是润和温的,她原想朝院中小亭去,却被我轻轻一带,反而朝院外去了。两位嫔御,一个身携酒意,一个乌发松绾,有恃无恐的在月下,穿过茂林小道,最后停在一片木槿前。只趁着绿草没沾上露水,就这样倚势坐下,像平日城外踏青赏花一般。)
就这里罢,侍卫夜巡也不来这,前几天我在这花丛里醉憩了半日,芜月都未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