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卧床十日，樱桃在侧，常言，宫闱虽有流言，宫娥犹尽心于此，唇亡齿寒，期间厉害，我却瞧不出几分真心，几分忠心耿耿。】
【 方嗤鼻笑过，门开，说贵妃至，究竟几分惊慌，我承她照拂不少，她却唯收缘一字，不取分毫，倒颇使人不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不可信十分。】
【 话起，是嘶哑难听。】请进来。

（ 辇往景仁行，是我旧时所掌，一切皆熟悉。）
（ 至宫门落，又行往德x，一面差人去报。宫人来请，入阁内，药香馥郁。鼻腔内盈了气味，素指拈帕，欲想挥一挥，又想晋嫔际遇，作罢。）
（ 坐她床前，抬手止礼。）要晓得利害了，方才知痛？

【 明之一字，入耳，已灼灼有光，绰氏一族，是荣耀无双，却怕盛极必衰，月有盈亏。我且作个事外闲人，看她起落，又或，她得意一生无虞，我便够不着呢？】
【 难说。】妾身，问娘娘安。
【 身不下榻，只垂眉道了安，我知道，她心软，不会罚。她居那绿树丛生之所，少花，自也少那凌厉心气儿，不似裕妃。】
疼是疼，可也不悔。不碰碰，还不晓得什么叫疼咧，不是白走这一遭？

疼过了，那以后呢？
（ 她嘴犟，两道眉却是耷拉下来，敛起我一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样的老话想她知道。或许，又有人早已拿这句讽了她，眼一弯，眸里都是嘲意。）
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使头破血流，也是你自个儿的事，轮不着别人来说——你若还是这样的心思，那本宫可白来一趟。

【 景仁故地，她可流连忘返，往昔岁月悠悠，怎有不悦之理？她这一说，想是气我的，我不受气。暗了眸中光色，轻声道。】
禀性难移，若要移，也需有些醍醐灌顶的话儿。就不知，娘娘今日有何指教？
【 左右寻思，这黄花老矣，真不明白，她有何所求。】
【 挑眉，一派不惊之色。】太妃远道而来，本应让樱桃备下好茶，不过就是病身，操心得也少了，若是寻常，还有闲情去理理这些杂事儿的。

这次是惊怒华裕贵妃，下次便是皇后，再下次便是太后？
（ 要说指教，锦心绣口我能，却懒得说些大道理听，烦人，也躁心。便数我年轻时，也厌恶人装着老成，偏要说些难听话来。那时我心高气傲，因我背后站着的是绰克秦，我资本尽握。而瑚鼎，背后能有谁？）
那也好，左右宫中时日无趣。本宫还能数数日子，看是你先没了小命，还是我驾鹤西去？（ 好茶我喝的多，贪德x这一盏？我只要人——）

【 天外有天，从前不信，知道西湖楼重，仍有尽时，现在，可能信了几分，可那太原，触手，不可及。】
【 背往后一靠，沉了声。】皇后是娘娘本家，想是——也不差的脾气，宰相肚里能撑船？
【 琉璃焕彩，火树银花时，我见的皇后，大都是觥筹交错间的雍容模样，居上位。我哪敢惹，今日是寒疾在身，明日黄泉相见，如今说句好话罢了。】
太妃怎么竟说胡话？这能当上皇贵妃的人，都是长命百岁的。

（ 我弯眉似笑，眼里一派光风霁月，朗朗。）人各有性，哪能是同样的？那相处起来便没了趣。你得自个儿瞧去。
（ 叶献，如果所有人都认同你，那你得平常成什么模样？）
（ 眉眼间仍是旧时阔朗，端的从容。我这一生，山水重重，风雨难免，连最后的时日，虽尊荣无双，但困在紫禁城里——我也认了。我还能活多少年岁，全凭天意。只是我要在这些日子里，做些最后的事。）人颂我千岁，那便要活千岁了？这样的神仙，我可当不起。

【 我从她眼中，看见我娘——
】
【 许是物是人非后，总可伤怀，我常望月怀远，不知她，可有登楼盼归。京畿之内，有她乡，江山万里，无我归所。】
【 嘴角扯了一丝笑，无力。】那太妃若乘鹤西归，在极乐世界，可会好生保佑我？常常引我明路？

（ 聆言笑将，眼里绘了山水相逢。低下头来，映她容色在眸，冶艳。）
（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缘，我见她总觉得合了心意，似旧友一般。那她是不是，多年前我哪个闺中娇客，曾经依依相惜的人？只是她心高气盛，在宫里钟鸣鼎食之家甚众，她这性行不通，得磨。）若你可实在没辙了，托梦来找我？
（ 笑语里藏着珍重，再叙一二，言里透意，多往坤宁行。后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