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兄妹情巴格初恋 母女泪盖拉饮恨
「100×100是10000，那么100×1000是多少呢阿内？」
指着算数册，卡特琳娜耐心地教育着年仅6岁的阿内王子。
「是一、二、三、四、五……是十万！有五个零！」
「答对了！接下来要算的复杂点了哦。」
「母后，最前方的战报刚刚传来。神罗最后的军队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是时候要求他们投降了。这是大臣们拟好的投降书，请您过目。」
「你也这么大了，是时候自己下判断了。用不着事事都来请示我，我还要教你弟弟呢。」
嘴上抱怨着还是接过投降书仔细的审阅每一条。
「嗯，笔迹来看是亨伯特的吧。老人做事就是妥当，要求也不算过分对方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如此，我就誊写一份盖上国玺送出去了。」
「还是让亨伯特重新誊写一份吧。对方是战败国，这里应当轻视他们展现国威才是。」
「可是母后，由我来写国书级别的文件不是更能显示我虽尚未亲政却把持着朝政大权吗？这也是聚拢人心和彰显权利的一环。现在外患消弭，正是我立威的好时机。」
看着提出与自己不同甚至高于自己的见解的巴格，卡特琳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然后一边为儿子的成长而欣慰一边说道。
「你说得对。巴格你真的是长大了。」
「那么我这就去起草诏书。」
不久，国书抵达尤利希那依旧冒着浓烟的城堡。依旧穿着戎装的亨利颤抖着签下了屈辱的投降书，正式宣布向不列颠帝国投降。随后便一声大叫的气绝晕过去了，最终在大臣们的搀扶下狼狈的离开了。
与失落的神圣罗马帝国形成鲜明对比，前来参加投降仪式的不列颠尼亚的士兵们高呼万岁。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欢呼经历数年的漫长战争终于获得完全胜利。
这一天属于胜利者、属于不列颠尼亚。
根据投降协议，神圣罗马帝国将赔偿不列颠尼亚帝国1000巨款。在整个欧洲大陆，不列颠尼亚的名字响彻云霄，一个新兴帝国代替了一个古老帝国，成为了欧陆西方的霸主。它的主人——巴格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获得了极大地威望。
而神圣罗马帝国则在榨干自己最后一滴血进行了漫长持久的战争后又雪上加霜的支付了巨额的战争赔款。原本依赖于各类杂税的岌岌可危的财政彻底破产，并欠下了贵族、高利贷者等众多的债务。现在亨利威严扫地，国内各大贵族纷纷觊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宝座，暗流涌动。一场巨大的内乱即将爆发……
话头转回胜利者一方。这场战争对不列颠尼亚的损耗也是巨大的。国库变得空虚，中央的军队也损耗剧烈。1000的战争赔款远远不及战争所消耗的金额，为了加速中央军建设和各地的战后重建，巴格决定向远在罗马的教宗请求资金援助。
「哎~教宗大人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在书房读书的巴格忧愁的叹了口气。
「要是克勉大人的话，一定会帮助我的。可是……」
怀念着自己已故的亲密笔友，巴格脸上的阴霾更重了几分。
自己与新任教宗之间并无什么交流，关系自然也就不是那么亲密。年纪尚轻的巴格既没有参加过十字军远征，也没有前往罗马朝过圣。没有做出什么值得教宗留意的事迹，很难想象教宗会出资为自己解决面前的难题。
即便这般希望渺茫，也还是努力的尝试。目前不列颠尼亚就是如此的需要资金。
「陛下！陛下，回信到了。」
「回信？是教宗大人的？！」
巴格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却停在打开信纸。
「愿主保佑！」
短暂却虔诚的祈祷后。巴格打开了信纸……
你的品格犹如希腊戏剧的主角一般下流，我不会为你的私欲和野心付账。虔诚的天主教君主应该是将自己的财产捐献出来以祈求更好的传播主的福音解救苦难的群众，而不是像你一般朝我要钱！我怀疑你根本没有将钱用到宗教方面，而是全部进了你自己的腰包。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被恶魔蒙了心智，才能做出如此恶心的行径……
通篇的辛辣辱骂和直截了当的拒绝之意一股脑的袭向年幼的巴格。
「呜啊啊啊啊啊啊！！！！」
巴格将信纸撕的粉碎，不知道信内容的女仆面色苍白，生怕皇帝迁怒自己。
幸好，巴格还没有盛怒到那种地步。
「没你事了！下去！」
「是，有吩咐请随意召唤我。」
再三低头施礼的女仆快步离开了房间，留下站在纸屑中间的巴格愤怒的上下抖动着肩膀。
如果说教宗拒绝自己的请求，那还在巴格的意料之内。那么被教宗如此侮辱、污蔑就完全超出巴格的意料了。
不列颠尼亚采取的是教皇授职法，原本可以不管领地上的堂区。但对宗教狂热似火的巴格却一并承担起了堂区的修复的费用，使战后重建的金额大大增加。并且这还是数次强行驳回大臣们决议的方案才得来的成果。为此巴格甚至捐出了自己的一部分财产‘虽说是杯水车薪但其中包含的情谊与虔诚主必定感知得到’。
这般的努力如今却被人毫不留情的践踏、侮辱。
「要是克勉大人还在……」
喃喃着不可能的事，曾与自己一起讨论神学的各位主教们的脸浮现在巴格脑海。
教宗要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就好了……这般想法悄悄的扎下了种子。
为了战后重建和中央军队的回复而日复一日的泡在枯燥无味的数字之中，巴格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为了寻求心灵上的慰藉，他开始长时间的泡在图书馆里。
「巴格哥哥，我可以坐在这里和你一起看吗？」
今天巴格妹妹盖拉也来找巴格了。羞涩的低着的小脸仅露出水汪汪的碧色眼睛试探似的望向巴格。
「当然，只要你保持安静的话。」
巴格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书籍的下一页。
「谢谢。」
俏皮的一笑后，盖拉小心翼翼的坐在巴格身边，很注意不要发出声响。
巴格与盖拉共读着亚瑟王与圆桌骑士的故事，当看到桂妮维亚和即将出征与莫德雷德交战的亚瑟许下没有实现的约定时盖拉小小的呜咽了一声。
「盖拉？」
巴格关切的用手轻抚忍着悲痛的盖拉的后背。
「抱歉，哥哥。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声了。」
「没关系，你是为桂妮维亚而哭吗？」
「不。我是为亚瑟而伤心，在被背叛后依旧如此痴恋。最终却还是无法幸福，实在是太令人痛惜了。」
「也许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当亚瑟放纵兰斯洛特与桂妮维亚的恋情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在荣誉与爱情之间，选择了前者。那么失去后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哥哥你呢？会在荣誉和爱情之间选择那一方？」
看着梨花带雨的盖拉，巴格沉默了一会。
「左手牵着爱人右手握着利剑，我可以与世界为敌！」
直白的袒露心声的巴格愣住了。栗色的漂亮发丝遮蔽住了他的视野，一股好闻的气味窜进了他的鼻腔。脸蛋上传来水嫩的触感和略微潮湿而温暖的感觉。
盖拉闭着眼深情的吻了巴格。
「我、我想我喜欢你。哥哥。」
「我也是……」
巴格与盖拉的小手牵在一起，虽然彼此沉默无言眼神中却传递着万千情意。
巴格第一次享受到了爱情的幸福。只要听到窗外盖拉快活的歌声，那些索然无味的文件和账目也变得如同浪漫的诗集般讨人喜欢。
心里总是被填得满满的，永远都有花不完的精力。
「盖拉现在在做什么呢？一会带着点心去见她好了。」
二人背着仆人们在宫廷的僻静长廊幽会，盖拉会像玩娃娃似得为巴格梳理头发，只有在这个时候，总是停不下来的巴格才会乖乖的把脸放在盖拉漂亮的膝盖上躺着。
「盖拉，将来你会做我的妻子吗？」
「当然会！我不会成为你以外的任何人的妻子！」
「每当我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就在意的不得了。要是漂亮的男孩子，就更好像要烧起来了！」
「呵呵。巴格你在为我而嫉妒吗？」
「母后说嫉妒是七原罪之一，是不好的。可是每次我为你而妒的烧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比以前更加爱你了。」
「我也爱你。若是将来你娶了其他人，我可受不了。还不如把我流放到天边去呢。」
「怎么会！？」
巴格激动地坐了起来。
「我起誓，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巴格！我也发誓今生今世非你不嫁！」
「你觉得如此这般的将来会实现吗？主会接受你们二人的誓言吗？我。你们的母亲。会同意你们两个的婚事吗！？」
「………………」
盖拉正站在盛怒的卡特琳娜面前，缩起身子仿佛小了一圈。
和巴格交往的事二人一直隐瞒着所有人，可毕竟是日夜生活在卡特琳娜的眼皮下。纸包不知火。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泄露出的，但卡特琳娜确实是知道了。并且还将盖拉私下交到了自己的房间。
「母、母亲。我和巴格是真心的……」
「真心什么！？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我有必要和你的导师谈谈了。」
「这和老师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
「选择乱伦吗？还是说，选择祸国殃民？！你知道你哥哥巴格的身份吗？」
「……巴格、巴格他是不列颠尼亚的皇帝。」
「没错。这种身份的人别说爱情，就连亲情、友情……一切的一切在有必要的情况下都会舍弃！你和他结合是不会幸福的！」
「会的！无论是病痛还是贫穷我都甘之如饴！我已经做好了放弃所有地位和财富的觉悟了！哥哥也是！我们会幸福的。」
「会幸福的只是你吧。」
卡特琳娜眯起眼睛，充满锐气地说。
「我？不，我和巴格全都会幸……」
盖拉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甚至断绝了话语。
自己所盼望的将来对巴格来说真的是幸福的吗？盖拉扪心自问。
如果去问巴格他肯定会无畏的微笑然后毫不犹豫的告诉自己——是的！我当然是幸福的。
但那只是男人的逞强而已。不是最近的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而是早在数年前便开始恋慕巴格日积月累的产生情愫的盖拉深知这一点。
盖拉毫不虚假的爱着巴格！毋庸置疑！
爱他学习帝王术时若有所得的隐隐微笑；爱他处理账目时烦闷的苦涩表情；爱他练习格斗时用手拭去嘴角鲜血的狂野动作；爱他与主教们讨论神学时虔诚、澄清的双眸……
她是如此深爱着巴格——一个为了成为明君圣主而努力至今的男人。
若要自己抛弃与生俱来的名声、地位和财富，盖拉无所畏惧。但若要求巴格为了对自己的爱而抛弃他的一切尤其是他竭尽迄今为止的光阴所努力获得一切，盖拉不敢。越是爱着巴格，这份畏惧越是深重。拖累着盖拉寸步难行，难启那盈盈薄唇。
「母亲……我明白了。我会和哥哥分手的。」
「……你明白就好。愿为帝国做出如此牺牲，真是苦了你了。」
「您搞错了吧。」
原本转身离开的盖拉，回过头用十分怜悯的眼神望着卡特琳娜——这个迷失了本心的可怜女人。
「我不是为了帝国，不列颠尼亚是繁荣还是毁灭我丝毫不在意。我放手，只因我深爱着巴格。」
「啊……」
曾经也有个女人为了这个理由而撑起一个帝国，她的名字叫卡特琳娜。
这是巴格出生以来最痛苦的一天。这份刻骨铭心的苦楚，只有日后失去那个为其而征服半个世界的女人的时候才有资格与之比拟。
虽然还在寒冷的时节，花园中经过精心选种、培育的花朵还是不畏严寒的绽放了。巴格精心摘选了数朵最艳丽的花朵，作为给盖拉的见面礼。
再三确认附近无人后，巴格轻轻地敲了盖拉房间的门。
「盖拉。是我，巴格。猜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
「盖拉？」
之前问过女仆确定貌似被母后训哭了的盖拉就在房间，疑惑的巴格冒着被仆人和侍卫们发现的风险加大了手上敲门的力度。
「听见了吗？开门啊。」
「……………………哥哥。」
仿佛在房间的最深处，传来细不可闻的回应声。
「盖拉，你还在伤心吗？母后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我摘了许多漂亮的花，你快开门看看。装饰在你房间里，你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给我滚。你这条卑劣的狗，咱们之间结束了。」
突然被怒骂的巴格顿时懵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
慌忙的朝紧闭门大喊——
「盖拉？！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是我愿意道歉，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盖拉。盖拉？盖拉！」
「你不要进来！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和你说话！」
「为什么啊？盖拉，给我一个理由好吗？让我见见你。」
不顾一切大喊大叫同时敲着门的巴格恨不得撞开门进去问个清楚。
躲在角落里前来探查的卡特琳娜捏紧了裙边。
万万没想到盖拉对巴格爱的如此深沉的她，哪怕一点也好想要对自己的孩子作出补偿。现在正是机会。
「巴格。」
无暇顾及周围的巴格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卡特琳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感觉事情要暴露的巴格霎时间慌了手脚，拿在手中的花不知藏着好还是继续拿着好在背后和胸前来来回回调换。
「母后，这是……这是我打算送给盖拉的。她心情、我听说她心情不大好。是女仆说的！所以我打算送她些花，安慰她一下。」
「巴格，跟我来。」
冰冷的命令后，巴格顺从的跟着走了。数次放心不下的回头张望那扇始终没有开启的门。
「是母亲把哥哥带走了吗？得救了啊~」
喃喃自语的盖拉把有着红肿眼睛的泪脸重新埋进膝盖里。
「要是我坚强到能和巴格面对面的分手就好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伤害他的方式。明明不想他讨厌我的，明明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的，明明呜呜呜……」
那夜，盖拉哭到快要气绝。一个人。膝上是自己的脸。
刚关上房门，卡特里娜直截了当的说。
「巴格，盖拉和你之间的闹剧已经结束了。」
「母后您的意思是？！」
「稍微用了点计策，她就这样。嘛~不用更多的伤害她，对她也是好的吧。」
「你对盖拉做了什么！？」
「叫的真亲切呢。小时候你俩不还生涩的彼此只敢哥哥妹妹的叫吗？说起来，先直呼对方名字的好像是你啊。」
「回答我！你对盖拉做了什么！？」
巴格握紧了双拳，眼睛布满血丝而显得通红。愤怒的头上的血管都快要爆出来。
「不值得说的小事罢了。唯一能说的便是你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趁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利落的结束这场闹剧吧。」
「你这种人啊！」
卡特里娜就站在那里，在巴格触手可及的地方。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巴格愤怒举起拳头，恶狠狠地——挥在空气上。
「我要去和盖拉解释清楚！她不是那种说不通的人。」
「那我就再来一次！」
比起卡那巨大的叫喊声，其中的决意更令巴格心惊。
「那我就再挽回一次！无数次我都会坚持，我绝不会放弃！」
「那我就杀了她……」
这次的声音则低沉的可怕，巴格感觉背脊上都要结冰了。
「………………母亲？」
央求一般屈服着的巴格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泪眼朦胧的他除了央求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求您。」
「不行。」
「我爱他胜过我自己的！我可以为她抛弃生命！求求您？」
「不行。」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把我驱逐出蒋家吧。只要能和盖拉在一起。求求您！」
「不行。」
「……………………………………我要带盖拉走！如果你想杀她的话就先杀了我吧！」
丢下狠话巴格转身就走，卡特里娜一个箭步抓住巴格将他扭过身来啪！的一声，狠狠的扇在巴格的脸上。灼热的疼痛令巴格失语。
「我就教出这么一个皇帝吗！？」
「母亲，我对您来说到底是什么？您的儿子？还是您的君主？」
「你是我的君！主！我没有丈夫！我没有女儿！我没有儿子！我早就走错了路，走上了这条我根本就不想走的路。我只剩下这个帝国，再失去它我就彻底一无所有了！」
「……」
巴格沉默着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装，面容沉静而成熟。一如一介君王那样。唯有眼泪不争气，不受控制的泊泊流出。
「接下来我会前往驻地视察军队，大约4个小时后回来。叫亨伯特在我回来前在书房等我，我有政务要请教他。我恨您。比起地狱的三千恶魔，我更加厌恶您。」
巴格平静的交代着工作，平静的表达着恨意。
迈着优雅的步伐巴格离去了。
卡特琳娜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地上。
「天才的贵妇人？比起那种称呼我更希望叫我阿斯特拉德的蠢老婆。到底在哪里开始走错路了呢？」
也许是最初吧。
兄妹情巴格初恋 母女泪盖拉饮恨
「100×100是10000，那么100×1000是多少呢阿内？」
指着算数册，卡特琳娜耐心地教育着年仅6岁的阿内王子。
「是一、二、三、四、五……是十万！有五个零！」
「答对了！接下来要算的复杂点了哦。」
「母后，最前方的战报刚刚传来。神罗最后的军队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是时候要求他们投降了。这是大臣们拟好的投降书，请您过目。」
「你也这么大了，是时候自己下判断了。用不着事事都来请示我，我还要教你弟弟呢。」
嘴上抱怨着还是接过投降书仔细的审阅每一条。
「嗯，笔迹来看是亨伯特的吧。老人做事就是妥当，要求也不算过分对方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如此，我就誊写一份盖上国玺送出去了。」
「还是让亨伯特重新誊写一份吧。对方是战败国，这里应当轻视他们展现国威才是。」
「可是母后，由我来写国书级别的文件不是更能显示我虽尚未亲政却把持着朝政大权吗？这也是聚拢人心和彰显权利的一环。现在外患消弭，正是我立威的好时机。」
看着提出与自己不同甚至高于自己的见解的巴格，卡特琳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然后一边为儿子的成长而欣慰一边说道。
「你说得对。巴格你真的是长大了。」
「那么我这就去起草诏书。」
不久，国书抵达尤利希那依旧冒着浓烟的城堡。依旧穿着戎装的亨利颤抖着签下了屈辱的投降书，正式宣布向不列颠帝国投降。随后便一声大叫的气绝晕过去了，最终在大臣们的搀扶下狼狈的离开了。
与失落的神圣罗马帝国形成鲜明对比，前来参加投降仪式的不列颠尼亚的士兵们高呼万岁。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欢呼经历数年的漫长战争终于获得完全胜利。
这一天属于胜利者、属于不列颠尼亚。
根据投降协议，神圣罗马帝国将赔偿不列颠尼亚帝国1000巨款。在整个欧洲大陆，不列颠尼亚的名字响彻云霄，一个新兴帝国代替了一个古老帝国，成为了欧陆西方的霸主。它的主人——巴格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获得了极大地威望。
而神圣罗马帝国则在榨干自己最后一滴血进行了漫长持久的战争后又雪上加霜的支付了巨额的战争赔款。原本依赖于各类杂税的岌岌可危的财政彻底破产，并欠下了贵族、高利贷者等众多的债务。现在亨利威严扫地，国内各大贵族纷纷觊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宝座，暗流涌动。一场巨大的内乱即将爆发……
话头转回胜利者一方。这场战争对不列颠尼亚的损耗也是巨大的。国库变得空虚，中央的军队也损耗剧烈。1000的战争赔款远远不及战争所消耗的金额，为了加速中央军建设和各地的战后重建，巴格决定向远在罗马的教宗请求资金援助。
「哎~教宗大人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在书房读书的巴格忧愁的叹了口气。
「要是克勉大人的话，一定会帮助我的。可是……」
怀念着自己已故的亲密笔友，巴格脸上的阴霾更重了几分。
自己与新任教宗之间并无什么交流，关系自然也就不是那么亲密。年纪尚轻的巴格既没有参加过十字军远征，也没有前往罗马朝过圣。没有做出什么值得教宗留意的事迹，很难想象教宗会出资为自己解决面前的难题。
即便这般希望渺茫，也还是努力的尝试。目前不列颠尼亚就是如此的需要资金。
「陛下！陛下，回信到了。」
「回信？是教宗大人的？！」
巴格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却停在打开信纸。
「愿主保佑！」
短暂却虔诚的祈祷后。巴格打开了信纸……
你的品格犹如希腊戏剧的主角一般下流，我不会为你的私欲和野心付账。虔诚的天主教君主应该是将自己的财产捐献出来以祈求更好的传播主的福音解救苦难的群众，而不是像你一般朝我要钱！我怀疑你根本没有将钱用到宗教方面，而是全部进了你自己的腰包。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被恶魔蒙了心智，才能做出如此恶心的行径……
通篇的辛辣辱骂和直截了当的拒绝之意一股脑的袭向年幼的巴格。
「呜啊啊啊啊啊啊！！！！」
巴格将信纸撕的粉碎，不知道信内容的女仆面色苍白，生怕皇帝迁怒自己。
幸好，巴格还没有盛怒到那种地步。
「没你事了！下去！」
「是，有吩咐请随意召唤我。」
再三低头施礼的女仆快步离开了房间，留下站在纸屑中间的巴格愤怒的上下抖动着肩膀。
如果说教宗拒绝自己的请求，那还在巴格的意料之内。那么被教宗如此侮辱、污蔑就完全超出巴格的意料了。
不列颠尼亚采取的是教皇授职法，原本可以不管领地上的堂区。但对宗教狂热似火的巴格却一并承担起了堂区的修复的费用，使战后重建的金额大大增加。并且这还是数次强行驳回大臣们决议的方案才得来的成果。为此巴格甚至捐出了自己的一部分财产‘虽说是杯水车薪但其中包含的情谊与虔诚主必定感知得到’。
这般的努力如今却被人毫不留情的践踏、侮辱。
「要是克勉大人还在……」
喃喃着不可能的事，曾与自己一起讨论神学的各位主教们的脸浮现在巴格脑海。
教宗要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就好了……这般想法悄悄的扎下了种子。
为了战后重建和中央军队的回复而日复一日的泡在枯燥无味的数字之中，巴格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为了寻求心灵上的慰藉，他开始长时间的泡在图书馆里。
「巴格哥哥，我可以坐在这里和你一起看吗？」
今天巴格妹妹盖拉也来找巴格了。羞涩的低着的小脸仅露出水汪汪的碧色眼睛试探似的望向巴格。
「当然，只要你保持安静的话。」
巴格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书籍的下一页。
「谢谢。」
俏皮的一笑后，盖拉小心翼翼的坐在巴格身边，很注意不要发出声响。
巴格与盖拉共读着亚瑟王与圆桌骑士的故事，当看到桂妮维亚和即将出征与莫德雷德交战的亚瑟许下没有实现的约定时盖拉小小的呜咽了一声。
「盖拉？」
巴格关切的用手轻抚忍着悲痛的盖拉的后背。
「抱歉，哥哥。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声了。」
「没关系，你是为桂妮维亚而哭吗？」
「不。我是为亚瑟而伤心，在被背叛后依旧如此痴恋。最终却还是无法幸福，实在是太令人痛惜了。」
「也许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当亚瑟放纵兰斯洛特与桂妮维亚的恋情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在荣誉与爱情之间，选择了前者。那么失去后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哥哥你呢？会在荣誉和爱情之间选择那一方？」
看着梨花带雨的盖拉，巴格沉默了一会。
「左手牵着爱人右手握着利剑，我可以与世界为敌！」
直白的袒露心声的巴格愣住了。栗色的漂亮发丝遮蔽住了他的视野，一股好闻的气味窜进了他的鼻腔。脸蛋上传来水嫩的触感和略微潮湿而温暖的感觉。
盖拉闭着眼深情的吻了巴格。
「我、我想我喜欢你。哥哥。」
「我也是……」
巴格与盖拉的小手牵在一起，虽然彼此沉默无言眼神中却传递着万千情意。
巴格第一次享受到了爱情的幸福。只要听到窗外盖拉快活的歌声，那些索然无味的文件和账目也变得如同浪漫的诗集般讨人喜欢。
心里总是被填得满满的，永远都有花不完的精力。
「盖拉现在在做什么呢？一会带着点心去见她好了。」
二人背着仆人们在宫廷的僻静长廊幽会，盖拉会像玩娃娃似得为巴格梳理头发，只有在这个时候，总是停不下来的巴格才会乖乖的把脸放在盖拉漂亮的膝盖上躺着。
「盖拉，将来你会做我的妻子吗？」
「当然会！我不会成为你以外的任何人的妻子！」
「每当我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就在意的不得了。要是漂亮的男孩子，就更好像要烧起来了！」
「呵呵。巴格你在为我而嫉妒吗？」
「母后说嫉妒是七原罪之一，是不好的。可是每次我为你而妒的烧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比以前更加爱你了。」
「我也爱你。若是将来你娶了其他人，我可受不了。还不如把我流放到天边去呢。」
「怎么会！？」
巴格激动地坐了起来。
「我起誓，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巴格！我也发誓今生今世非你不嫁！」
「你觉得如此这般的将来会实现吗？主会接受你们二人的誓言吗？我。你们的母亲。会同意你们两个的婚事吗！？」
「………………」
盖拉正站在盛怒的卡特琳娜面前，缩起身子仿佛小了一圈。
和巴格交往的事二人一直隐瞒着所有人，可毕竟是日夜生活在卡特琳娜的眼皮下。纸包不知火。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泄露出的，但卡特琳娜确实是知道了。并且还将盖拉私下交到了自己的房间。
「母、母亲。我和巴格是真心的……」
「真心什么！？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我有必要和你的导师谈谈了。」
「这和老师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
「选择乱伦吗？还是说，选择祸国殃民？！你知道你哥哥巴格的身份吗？」
「……巴格、巴格他是不列颠尼亚的皇帝。」
「没错。这种身份的人别说爱情，就连亲情、友情……一切的一切在有必要的情况下都会舍弃！你和他结合是不会幸福的！」
「会的！无论是病痛还是贫穷我都甘之如饴！我已经做好了放弃所有地位和财富的觉悟了！哥哥也是！我们会幸福的。」
「会幸福的只是你吧。」
卡特琳娜眯起眼睛，充满锐气地说。
「我？不，我和巴格全都会幸……」
盖拉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甚至断绝了话语。
自己所盼望的将来对巴格来说真的是幸福的吗？盖拉扪心自问。
如果去问巴格他肯定会无畏的微笑然后毫不犹豫的告诉自己——是的！我当然是幸福的。
但那只是男人的逞强而已。不是最近的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而是早在数年前便开始恋慕巴格日积月累的产生情愫的盖拉深知这一点。
盖拉毫不虚假的爱着巴格！毋庸置疑！
爱他学习帝王术时若有所得的隐隐微笑；爱他处理账目时烦闷的苦涩表情；爱他练习格斗时用手拭去嘴角鲜血的狂野动作；爱他与主教们讨论神学时虔诚、澄清的双眸……
她是如此深爱着巴格——一个为了成为明君圣主而努力至今的男人。
若要自己抛弃与生俱来的名声、地位和财富，盖拉无所畏惧。但若要求巴格为了对自己的爱而抛弃他的一切尤其是他竭尽迄今为止的光阴所努力获得一切，盖拉不敢。越是爱着巴格，这份畏惧越是深重。拖累着盖拉寸步难行，难启那盈盈薄唇。
「母亲……我明白了。我会和哥哥分手的。」
「……你明白就好。愿为帝国做出如此牺牲，真是苦了你了。」
「您搞错了吧。」
原本转身离开的盖拉，回过头用十分怜悯的眼神望着卡特琳娜——这个迷失了本心的可怜女人。
「我不是为了帝国，不列颠尼亚是繁荣还是毁灭我丝毫不在意。我放手，只因我深爱着巴格。」
「啊……」
曾经也有个女人为了这个理由而撑起一个帝国，她的名字叫卡特琳娜。
这是巴格出生以来最痛苦的一天。这份刻骨铭心的苦楚，只有日后失去那个为其而征服半个世界的女人的时候才有资格与之比拟。
虽然还在寒冷的时节，花园中经过精心选种、培育的花朵还是不畏严寒的绽放了。巴格精心摘选了数朵最艳丽的花朵，作为给盖拉的见面礼。
再三确认附近无人后，巴格轻轻地敲了盖拉房间的门。
「盖拉。是我，巴格。猜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
「盖拉？」
之前问过女仆确定貌似被母后训哭了的盖拉就在房间，疑惑的巴格冒着被仆人和侍卫们发现的风险加大了手上敲门的力度。
「听见了吗？开门啊。」
「……………………哥哥。」
仿佛在房间的最深处，传来细不可闻的回应声。
「盖拉，你还在伤心吗？母后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我摘了许多漂亮的花，你快开门看看。装饰在你房间里，你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给我滚。你这条卑劣的狗，咱们之间结束了。」
突然被怒骂的巴格顿时懵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
慌忙的朝紧闭门大喊——
「盖拉？！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是我愿意道歉，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盖拉。盖拉？盖拉！」
「你不要进来！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和你说话！」
「为什么啊？盖拉，给我一个理由好吗？让我见见你。」
不顾一切大喊大叫同时敲着门的巴格恨不得撞开门进去问个清楚。
躲在角落里前来探查的卡特琳娜捏紧了裙边。
万万没想到盖拉对巴格爱的如此深沉的她，哪怕一点也好想要对自己的孩子作出补偿。现在正是机会。
「巴格。」
无暇顾及周围的巴格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卡特琳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感觉事情要暴露的巴格霎时间慌了手脚，拿在手中的花不知藏着好还是继续拿着好在背后和胸前来来回回调换。
「母后，这是……这是我打算送给盖拉的。她心情、我听说她心情不大好。是女仆说的！所以我打算送她些花，安慰她一下。」
「巴格，跟我来。」
冰冷的命令后，巴格顺从的跟着走了。数次放心不下的回头张望那扇始终没有开启的门。
「是母亲把哥哥带走了吗？得救了啊~」
喃喃自语的盖拉把有着红肿眼睛的泪脸重新埋进膝盖里。
「要是我坚强到能和巴格面对面的分手就好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伤害他的方式。明明不想他讨厌我的，明明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的，明明呜呜呜……」
那夜，盖拉哭到快要气绝。一个人。膝上是自己的脸。
刚关上房门，卡特里娜直截了当的说。
「巴格，盖拉和你之间的闹剧已经结束了。」
「母后您的意思是？！」
「稍微用了点计策，她就这样。嘛~不用更多的伤害她，对她也是好的吧。」
「你对盖拉做了什么！？」
「叫的真亲切呢。小时候你俩不还生涩的彼此只敢哥哥妹妹的叫吗？说起来，先直呼对方名字的好像是你啊。」
「回答我！你对盖拉做了什么！？」
巴格握紧了双拳，眼睛布满血丝而显得通红。愤怒的头上的血管都快要爆出来。
「不值得说的小事罢了。唯一能说的便是你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趁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利落的结束这场闹剧吧。」
「你这种人啊！」
卡特里娜就站在那里，在巴格触手可及的地方。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巴格愤怒举起拳头，恶狠狠地——挥在空气上。
「我要去和盖拉解释清楚！她不是那种说不通的人。」
「那我就再来一次！」
比起卡那巨大的叫喊声，其中的决意更令巴格心惊。
「那我就再挽回一次！无数次我都会坚持，我绝不会放弃！」
「那我就杀了她……」
这次的声音则低沉的可怕，巴格感觉背脊上都要结冰了。
「………………母亲？」
央求一般屈服着的巴格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泪眼朦胧的他除了央求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求您。」
「不行。」
「我爱他胜过我自己的！我可以为她抛弃生命！求求您？」
「不行。」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把我驱逐出蒋家吧。只要能和盖拉在一起。求求您！」
「不行。」
「……………………………………我要带盖拉走！如果你想杀她的话就先杀了我吧！」
丢下狠话巴格转身就走，卡特里娜一个箭步抓住巴格将他扭过身来啪！的一声，狠狠的扇在巴格的脸上。灼热的疼痛令巴格失语。
「我就教出这么一个皇帝吗！？」
「母亲，我对您来说到底是什么？您的儿子？还是您的君主？」
「你是我的君！主！我没有丈夫！我没有女儿！我没有儿子！我早就走错了路，走上了这条我根本就不想走的路。我只剩下这个帝国，再失去它我就彻底一无所有了！」
「……」
巴格沉默着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装，面容沉静而成熟。一如一介君王那样。唯有眼泪不争气，不受控制的泊泊流出。
「接下来我会前往驻地视察军队，大约4个小时后回来。叫亨伯特在我回来前在书房等我，我有政务要请教他。我恨您。比起地狱的三千恶魔，我更加厌恶您。」
巴格平静的交代着工作，平静的表达着恨意。
迈着优雅的步伐巴格离去了。
卡特琳娜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地上。
「天才的贵妇人？比起那种称呼我更希望叫我阿斯特拉德的蠢老婆。到底在哪里开始走错路了呢？」
也许是最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