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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花火大会的话,工藤新一印象最深刻的大概是前年的时候。对,就是仍在江户川柯南的时候。是前一年的隅田川花火大会。并非说那漫天耀眼的花火过于震撼而难以忘记,而是与他度过的人是怪盗基德的这件事太过惊愕而足以留下心理阴影。
是的,心理阴影。
这么说起来也是个孽缘,是该说与黑羽快斗是注定的宿敌吗?
前年,柯南想着避开看花火大会的人群,特意寻了个“家人来看我了”的借口来到了阿笠博士家避难。按理来说阿笠博士应该要陪孩子们一起去看那热闹的庆典,然而恰巧阿笠博士没注意到七月末的那天是花火大会,早就在当天有了预约行程——拜访好友。而这也恰巧被柯南钻了空子。
柯南直接跑去博士家阐明了原因后,顶着他那张七岁天真可爱的脸作出了好可惜的表情,挠着自己的头发,软软地向少年侦探团们说,对不起,我妈妈过来找我了,难得的花火大会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
少年侦探团也是一副扼腕的样子,安慰着柯南不要难过,而且和家里人一起度过也是很好的。
然而熟知江户川柯南的人都应该明白,他平时是耍帅装酷爱沉稳的,所以当他装出七岁孩童应有的样子的时候,不是有阴谋就是刻意装嫩。
于是灰原哀表示,江户川君明摆着内心窃喜不用陪小鬼看烟花,却装出一脸惋惜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爽。
柯南本应跟随阿笠博士度过一个比较轻松的,没有人挤人的日子。
“对……本应该这样才对。”工藤垂下头颅,颓废地把自己摔到了床上。离他的床不远处的黑羽快斗目睹了新一坐立不安最后自暴自弃的全过程后,决定向新一一探究竟。
“喂工藤,你一个人一直在嘀嘀咕咕什么。自从上次从甜品店归来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你说谁魂不守舍了。”
“这房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姓工藤了?”
看着新一露出郁闷的表情,黑羽快斗噗嗤一声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从沙发上起身拉开冰箱,熟练地向里探手拿出冰镇过后的咖啡。触到冰凉的触感,黑羽快斗满意地颔首。他瞄了一眼死在床上的工藤新一,便抄起散发着冷气的咖啡——
“嘶……好冷!”工藤新一顿时瞪大了湛蓝的眼睛。
贴到了宛若咸鱼的侦探的脸颊上。
“你干什么啊黑羽!”工藤新一一把夺过咖啡。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咖啡罐子外很快就淌了一层水雾,拿在手里格外的冰凉——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他原谅黑羽快斗捉弄自己的理由。拜他所赐,他的脸上可是贴了一层水。
“看你没精打采的,特意给你咖啡提神。你看,毕竟我们空调坏了,格外难受。”黑羽快斗说得格外正经,“那么,我们伟大的工藤新一君到底在为什么烦恼呢?”
“……”工藤新一揭开盖子,抿了一小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后偏过了头,“没什么。”
自从上次工藤答应他一起去花火大会,就会时不时进入发呆空想状态。即使是面对着喜欢的侦探小说,又或者是在和他说话的途中,也会突然像进入无我状态一样。又或者像现在这般,一问出了什么事,只会偏过头,蹩脚地转移话题。
难道……?
“工藤你这有点像怀春的少女啊。”黑羽快斗说出来了内心极力想回避的答案。
然后理所当然的,喝着咖啡的工藤新一差点把口里的液体一同喷到懒散地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的脸上。极力克制住咳嗽的下场就是喉咙里爆发出一阵痒意,从口里吸进去的氧气像带着细小的羽毛一样不断刺动着喉咙,工藤新一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
快斗见状立马抢过咖啡,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手忙脚乱地拍着侦探的后背帮他顺气。因止不住的咳嗽,黑羽快斗能清楚得看到一层粉嫩的红色漫上了工藤新一的脸,湛蓝的眼里也弥漫了一层雾气。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
可是看着这幅模样的新一,他又止不住愧疚了起来。
“抱歉,工藤……”
“果然一旦和你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情。”终于缓过气的新一瞪了站在他旁边的人一眼,“一想到前年的花火大会就……”
“前年的花火大会……啊!那会你还是那么小的小孩子。”
房间内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黑羽快斗笑得眼角挤出了几滴泪水,他挣扎着用手抹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弓起身子用手掌在自己膝盖旁边比了比高度,“软软的有点可爱。”
“别用可爱来形容男孩子!”
“可是真的,很可爱。”黑羽快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就像本大爷一样。”
“有人说过你的脸皮很厚吗,黑羽。”面无表情的新一。
“经过多次验证,我的脸皮和你一样,经得住考验。”
黑羽快斗骄傲地昂起头。工藤新一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高傲的鸽子,它抬起了自己小巧的头颅,挺起了前胸,张开洁白的翅膀极力炫耀自己的存在,吸引别人的眼球。他忍不住伸不出手,揉了揉那头看起来凌乱的头发。
一如想象的,毛绒绒的。
然后他看到了黑羽快斗呆愣了起来。
双臂伏在了木制椅子的搭脑上的少年顿觉大脑停止了运转,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微弱的声音。
——傻子。
真过分。黑羽快斗把头埋在了双臂间,凌乱的发间却依稀可见他发红的耳朵。
“工藤……”
声音从双臂间传出,带着微妙委屈的情绪。
“前年的花火大会真有那么糟糕嘛,对我来说,那次花火大会还蛮开心的。”
工藤新一毫不怀疑现在那个人的眼里冒着水汽。黑羽快斗和怪盗基德就像两个极端,起码在作为柯南的时间里,怪盗基德是不会放下面子向他撒娇。
他深深叹了口气。
“嗯,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和你,一个男的去那种无聊的地方。”
“诶?”黑羽猛地抬头,恰好看到工藤抄起书本往自己脸上盖。
放在桌上的咖啡已然解冻完毕,不断淌下来的水珠划过罐子,划出一道道痕迹。罐身周围困了一圈水印,不断淌下来的水珠使其渐渐饱满,渐渐映出了工藤上扬的嘴角。
黑羽快斗看着有些入了迷,似是魔怔了。
望着那一圈水印,他的思绪飘到了前年。
本来他应该和青梅竹马的中山青子一起去看花火大会,奈何青子与其他同学有了约定的行程,他也落得清闲。奈何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促使他前去寺井黄之助的酒吧。
看到酒吧前停着一眼熟的亮黄色的小甲虫车,他隐隐猜到大约是寺井的朋友来了。于是他大着胆子前去看看,给寺井提供那么便利的小道具的老朋友是谁。
可惜他猜到了开头猜不到结局。
当然,当时屋内的柯南也猜不到。
柯南对眼前的酒吧并没有多少兴趣,引起他注意的反倒是,阿笠博士的老朋友——寺井黄之助。这位看似上了年纪,身子却依旧硬朗的爷爷,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在和阿笠博士的交谈中间或拿出手帕来擦汗。
酒吧内的温度不高不低,恰好是令人感到舒服的温度,断然是不可能让一个人频繁出汗的。到底为什么——?柯南陷入了沉思。
“啊对了,这是我亲戚的朋友,叫江户川柯南。”阿笠博士捏着自己的小胡子,转身向寺井介绍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柯南。
听到自己名字便顿时把思绪抽离,一如既往地扬起可爱的笑脸:“爷爷,你好。”
而正好在这个时候,柯南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同时一把酷似自己,或者说酷似工藤新一的声音穿透了他的耳膜。
“爷爷,有客人吗?”
“快斗少爷……!”
柯南隐隐记下了快斗这个名字,惊讶地回头,就连阿笠博士也吓得瞪大了眼睛。
“新一……不,新一是……”莫名心虚的老人瞟了自己脚边的孩子一眼。
站在阿笠博士旁边的寺井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自己眼前发生的状况了。
“怪、怪、怪……”
“你、你、你是……”
柯南顿时成为了一只炸毛的猫,对眼前这个酷似工藤新一的人戒备到了极点。他愤然地伸长手臂,食指与眼前的高中生对指。宽大的眼镜从鼻梁滑落,惊讶与愤怒交杂的情绪揉在了会说话的眼里。同样,对面的高中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脸上写满了讶然与后悔的神色,隐隐还有些后怕。
这么看起来的话,尽管是缩小了的柯南,也是与面前的高中生极为相似。
就像兄弟一样。
于是这两“兄弟”大眼瞪小眼。
“你、你……”
“怪、怪……”
嘴里咀嚼了多次的字眼就是不能从口里吐出来,卡在喉咙里的感觉分外的难受。柯南求助地看了眼阿笠博士,他终于明白了寺井为什么不断地擦汗了。
“新、柯南君,那是你的兄弟吗?”阿笠博士小声地询问柯南。
“笨蛋——怎么可能!”柯南深吸一口气,“这家伙是怪盗基德啊,而这边这个爷爷,是怪盗基德的助手啊!”
“噫——名侦探!”
不知是因为事情发展太过超于想象,还是面对熟悉的名侦探有种卸下了伪装的感觉,那时的黑羽快斗完全忘了自己的poker face,完美的演技在名侦探的面前被遗忘得一干二净。连狡辩的机会也不给予自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
……
黑羽快斗渐渐把意识从回忆中抽离,回过神来时,工藤新一已经把书妥善地放回了原位。但他依然没完全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侦探从床上起身,挪步到冰箱面前,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蛋糕盒子。
似乎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新一买回宿舍的。他还嘲笑了新一,整天只会喝咖啡的人竟然转性吃甜食了。
然后他看到工藤新一修长的手指,把那被装着蛋糕的小碟子推到了自己眼前。
嗅觉为独属糕点的甜美所侵占。
似乎每个细胞都被这种甜腻的味道占满了。
“这是回礼,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甜品屋。”难得坦率一回的工藤指着蛋糕,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尽管还是有点不坦率,但是这样子实在是太犯规了。黑羽快斗心里偷笑。
“别偷笑啊!”工藤低下声音,“可别像前年一样了,我可不想再被你带上天了。”
“好好,我知道了,大侦探。”
确实,前年的花火大会,太过于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