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间的风】
by 达西
(一)寂寞不打烊
张大树在林间开了一家寂寞客栈,这是方圆几百里唯一不打烊的处所。
并不是张大树有多勤劳,而是,他有病。他的眼睛闭不上。
他的眼睛不大,但是上眼皮和下眼皮只能无限靠近,无法碰触到一起。
他从来都不知道睡觉是什么感觉。
索性全天营业。
不忙的时候他喜欢观察客人们的衣着神态,言行举止。没人的时候他就打开一本书来看。
张大树待人接物很周到,却不会过分谄媚,让人觉得很舒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人忠厚可靠的感觉。
事实上,张大树是很孤独的人。
即使小客栈常常人声鼎沸,也不能分给他一丝快乐。
谈笑有鸿儒,有白丁。侃侃而谈的文人墨客,发表着看似高明的见解;武林中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谈论着近期练武心得;街坊四邻婆婆阿公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时不时打听着别人门缝里的秘闻。
热闹都是他们的,与张大树无关。
无聊的日子。
无聊的张大树。
这样的生意做久了,看着别人的故事,好像自己活出了很多段生命。
人们不外乎有两种心态——坚持,或放逐。社会地位较高的人努力向上攀爬,坚持着,坚信着有一天会把铁炼成钢,却在追名逐利的洪流中失去了最初的梦;更多小老百姓和曾经红极一时后的没落才子,有过不满却无力改变,所以放逐自我,得过且过,他们活的更卑微,更小心翼翼,也更无聊。
张大树自觉是自我放逐者中的一员,只是他更清醒,知道自己的平凡,因此他有时会厌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