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春风里向前蔓延
从不留一些缝隙给人喘息
佝偻的咳血的老狗终于死了
它咳了最后的一口血氤在地上
不一会儿
那里长出了一株小花
那是一株会跳舞的小花
白天从东跳到西
夜里从南跳到北
它从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它
它就是要跳舞
有人在议论
有人端着粗瓷的海碗蹲在门口议论
“这里有一株会跳舞的小花”
“这是千百年都没出现过的奇事”
它从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它
它就是要跳舞
有人说老天爷不下雨是因为它
有人说村里的井水干了是因为它
有人说干脆拿把镰刀锄了它
有人说它是神仙派来的要跪拜
可它就只是听听而已
它就是不会管这些
它仍是要跳舞
看祠堂的老人家知道了
她要管这个事情了
因为她的儿子不下地干活了
她的老伴儿只管坐在炕上抽水烟
她要管这个事情了
她的族人围在祠堂议论
他们皱着眉头的脸显得都老了
她从百十里外请来了算命的先生
他雪白的胡须耷在胸前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是个神仙呀，他是天上的星宿呀”
“哦！老神仙呀，快救救我们呀！”
“呀！老神仙呀，快帮帮我们呀！”
他抚了抚他雪白的胡须
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满是办法
他叫人买来了鸡买来了鸭
还有火纸还有米酒
他说他要做法
他要为了大家铲除妖孽
他说他要做法
“把这张符贴在那花上就好了”
“快把这张符贴上去”
有人拿着符跑了
“我刚才喝了酒了，我来贴”
村里人都跟着跑了
算命的老先生抚了抚雪白的胡须
他满是油渍的嘴角微微上扬
所有的人都跑了
“那株小花呢？那株妖孽呢？”
人们找不到那株会跳舞的小花了
人们皱着的眉头显得更老了
放牛的狗蛋牵着牛来了
只有他知道那株会跳舞的话在哪儿
“就在刚才，就在刚才”
“它被牛啃了”
“它被牛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