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过呈现出各种迥异的自虐的状态,却发现它们最终依然是被规划在“爱你”的范畴之内。------这令我痛苦不堪。
韩庚,或许你不知道。现在对于金希澈来说,去爱你,当真遥不可及。------即使我明白,自己无法不爱你。
日复一日,他的身体违背原本的意愿,渐渐恢复少许健康.希澈偶尔怀念起已经故去的少年,几乎没有再与其他人谈上一言半语.至于愈加激烈的吵闹,身为主角的他,毫无知觉,毫无自觉.
"基范"或许是他坚持下去的借口...可是希澈依旧会迷惘.-----放弃韩庚是他不得以而为之的抉择...既然做出...为什么还会痛...而且..比他知晓少年的死讯..还要痛...----就像成瘾的蛊倏地失去固定的饲主,就像习惯去依靠却突然找不到对象...痛不欲生一般的...痛...
当那些出现次数愈加频繁的争执渐渐消失湮没,身边的环境重新归于一种奇异的宁静.------没有人打扰,没有人喧哗.-----这并不是他刻意为之,但,希澈非常知足.
他怎么敢再去贪图什么...又有什么值得他去奢求...-----当监护室外的诸人走远,当周遭只余下轻微的机器振动,他悄悄掀开覆了一半的薄被,起身下床.希澈不清楚自己将要做什么...只是不愿...再那样呆滞着...任人摆布.
...希澈...你冷不冷...
韩庚站在走廊内,手足无措.他呆怔着守着孤零零的希澈终日留在冰凉的医院里,偶尔就如现在这般,漫无目的地在过道内行走.赤LUO着白皙的足,踏在地砖上悄无声息.路过自己的时候,晦暗的瞳珠直直定格于前方,不曾有一丝光泽游动.-----男人似乎被希澈视若无物的态度所禁锢,心里呼之欲出的关切,生生卡在了喉腔,不能说,不能动.
就算他说了什么...希澈,..又会听成什么呢...韩庚犹豫着,被抛弃的痉挛感从脚底一点一点沁染到指尖发梢,说痛不痛,说痒不痒,却带出一片僵硬的难过,死死压迫着心脏,喘不过气.
没有医护敢去阻拦他.或者说,金丽旭几乎凡事亲力亲为,驱逐了所有的无关人员.希澈慢慢挪动身体,宽大的睡袍在摆动间微微膨胀,愈发显得他消瘦.走廊尽头是一扇透明的门,他静静仰望持续飘落的大雪,眼中映着破碎而缤纷的雪白,融化过后,又再次凝固.
"希澈...会冷的..."
冷?...那是什么?...他听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男声,眉峰悄悄蹙了半分.-----膝盖以下似乎都是没有知觉的冰凉,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从瓷砖上传来的寒气.希澈若有所思地慢慢转头,眼神里的雪色渐渐汇聚成刺骨的碎冰.韩庚被他这般一望,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你身体不好..."
哦...所以呢....希澈直直盯着那只几乎要触碰到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缩回去,羽睫慢慢地敛了下来.忽然间他只想放声地笑,只为韩庚那无谓的荒谬举动.
-----我是好,或者不好...干卿底事?
男人明明白白地从他的姿态中读懂了这句话.韩庚本能地想要逃避,却生生地承受,眉目间不动声色,身形倒是微微摇晃了少许.
"...我只是...关心你..."
"...希澈...你不会原谅我...我知道..."
不是的...韩庚...你什么都不知道...
宽松的袖口轻轻向上方挽了几下,露出细瘦的手臂.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抬手推开了透明的门.冰凉的寒风几乎是立刻就涌了过来,混合着雪粒扑打在脸上.希澈闭上眼睛,走下台阶,光着脚站进了雪地中.韩庚不解他的举动,上前想要抱回他,却见希澈颤抖地转过身直视他,嘴唇被冻的发紫.
"不要过来."
我不过,是想知道什么是冷...所以你,千万不要过来.
唇瓣上下煽合,带出断断续续的白色水汽.雪花不停地飘到面上,融化成刺骨的水迹,顺着下颚滴在衣襟,晕开小小的湿渍.-----好冷....------身体似乎被冻僵一样,抬不起任何动作.偶尔有一片雪花落进眼中,凉意刺激得希澈睁不开眼.
"...希澈...我求你...怎么怨恨我都无所谓...不要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