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霍琊，人妖殊途。〕
〔是。谨遵先生教诲。〕
风很轻，慢悠悠穿堂而过，卷起翻开的书页，婆娑起沙沙的声响。阳光很灿烂，透过绮窗，在桌案上投下一个玲珑的六边形。
门被推开：“霍琊，怎么在发呆。”
黑发金眸的少年慢慢把眼神从书架上移到门口。白衣的老师靠门站着，褐色长发披至腰间，逆光的身影朦朦胧胧，用很温暖的语调唤他的名字，不带一点儿责备。
“……霍琊？”老师见他愣愣地不说话，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急急忙忙走过来。
他是游浩贤，是他的老师。
“先生。我没事。”他站起身，对他行了个礼。
“没事就好。”游浩贤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放慢了脚步，眼睛往桌上看去，笔墨纸砚凌乱放置着，“霍琊，我让你写的字呢？”
霍琊躬下身，从宣纸中翻出一张，淡黄色的纸上跃然几个清秀的毛笔字：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啊？”游浩贤用被草汁染成淡绿的手指轻轻拿起那张纸，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霍琊，这不是老师说的那首诗啊。”
霍琊低着头，额前墨蓝色的碎发遮住金黄色的眸子，声调平淡：“对不起，先生。”
“没事。不用道歉。”
游浩贤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很奇怪，冷漠得让人有距离感。只不过青龙女皇交代过了，这孩子从小在黑蛟之中长大，几百年后才被接回青龙族，位登大皇子。性格冰冷些……也属正常。
游浩贤这么想着，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先生的手很好看，细细长长，指节分明。霍琊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游浩贤。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眼眸里漾起水光。
先生长得……也很好看。
霍琊突然想抱住那个衣襟上带有草木辛香的人。
但是，他最终也只是在宽大的衣袖里，攥紧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