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郊|百花山]---绿拥红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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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再去温泉啊

（秋日，萧杀。天干物燥之际，一腔热血格外易燃。骑在腾霜白上，身后一辆车，车里坐个毓福晋，还未过够新娘的瘾，就要给个半大的闺女儿当后妈。我最见不得她怏怏不乐的样子。浪织一愁，眉宇之间一股仙气——倒不至于乘风而去，却像平白老了几百岁，老在心里，只余一副青春的皮囊。今日一早，她向额涅报备，说要去香山礼佛。我听见了，便自荐，申请护送她去，保证胳膊腿儿齐全地回。）
“毓姨娘，今儿我们不去香山了啊。人忒多，怕伤了你。”
（出了左安门，扬鞭一指，使马车拐上了百花山那一条道。低声笑，自作主张，问也懒问。尼玛哈氏一副妖精样子，礼的什么佛？倒不如与我另辟蹊径，参个欢喜禅。）

(自从那日应了睿王抚养商星之后，整日里麻烦就没断过，虽说还未正式过继，可大家都已心知肚明，我素来是个懒的，不愿费了心神去操心其他，如今却让我当一个半大孩子的继母，头都大了)
(一早便去禀了嫡福晋，上香山礼佛，我本不姓佛，可三叔说过，读读佛经，听听那木鱼声能静了心神。)
不去香山？那去哪？
(这一路，周南护送，偶尔翻起车帘能瞧见他在马上矫健身影，我不知，对他是个什么心思，只知道这会儿本安定了的心，又乱了)

（西风烈，卷动车帘，不时露出一点儿颜色。繁花为袖，玉青为肘，璎珞圈子搭在胸口，因车中颠簸一颤颤的，宝光乱，迷人眼。另有一晃而过的，干干净净的白，是她的手，颈，下颌，或是偶尔的半张脸。因去礼佛，她的妆容素净，双颊无胭脂，嘴唇上也只是一层浅浅的蜜红色。这样的景象，引得我勒马缓步，就在车边骑行。秋日里的腾霜白，劲力仍在，烈性退减，倒不经常发疯了。）
“去另个山头，没有和尚，没有庙，只有漫山遍野的肥鸡，你可喜欢？”
（她坐在车里，比我矮，柔声儿在风里一漱，更孱弱，倒像个比我矮一辈的、半大的小姑娘了。低声笑，扬鞭挑开车帘，往帘钩子上一套，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她。）
“毓姨娘自小在京长大，自然知我说的是什么地方。”

（不待我反应过来，他一掀车帘，目光与他的碰撞，收不回，也不想收回，片刻才想起岚霖和倩微还在一旁，垂下眼帘，抿了抿唇，我哪里又能知道他说的何处，四九城这么大，哪处山头可不都是无和尚，无庙的，可这肥鸡，细细思量，似是猜出，却又不回，只是柔柔细语）
我哪里知道你说的哪个地方了，说是礼佛，你却带我去那没和尚的山头作甚？
（如果没有佛经，我怕我会没办法抚平自己的心绪，如今的我们，早不是在那梦里，现实，有太多的无奈，比如，身份，比如，辈分）

（礼佛在心，心不静，就算让她剃光头发住在庙里，也不是真正的姑子。听她嘀嘀咕咕，话里一点嗔，觉得有趣。并不急于解释，只一句：）
“到地儿您就知道了。”
（便打马，在前引路。车行一时，进入百花山麓，便不好再往上走了。拉车的黑驽马能力有限，上不得陡坡，哪里比得上我的腾霜白。驻马于车前，待她从车里探出身时，一伸手，拉人上马，双臂稳稳地箍在她的腹前。哲克瑟也骑马，马背上驮了弓箭，此时递来，由我亲自挎着。动作间，与她身子少许摩擦，混不介意，扭头向她的丫鬟一声：）
“岚霖，倩微，你们跟着走。实在累的慌，就骑哲克瑟的马。”

哎！
（他似是故意的，不理我的话，径直提了马往前便走，可怜我在这马车上，只能任凭着他带路，他想要带我去哪里，又去做些什么，越发摸不透他，只能在马车里等着，忽地那马车停了下来，掀开车帘，问道）
怎的停了？这是，百花山？
（话音方落一双手将我拉上马背，身后就是他监视的胸膛，他身上有种好闻的青草香味，一颗心怦怦跳着，低吓道）
你这是作甚？外人瞧见成何体统？
（岚霖倩微是不知宫宴那日的事的，还有在旁护送的那些护卫，若是瞧去了回府乱嚼舌根，我还能安然无恙么，今日没有喝酒，理智尚在，自然容不得这事）

（接过弓，取一箭，身子稍稍后仰，推弦至肩，瞄准一株三抱粗的白芽松，射落叶间跳窜，一只巴掌大的松鼠。收了弓，对自个儿的准头很是满意。开头就有好的兆头，对今日收获充满信心。）
“哲克瑟，你不要骑马了，让两个大姑娘坐，你在前头牵。”
（似是没听见她那话一般，回头嘱咐奴才一句，鞭梢轻抽一记，腾霜白便开始徐徐地走动起来。马蹄踏动间，下颌抵在她肩上，低声若有若无：）
“我不放心你一个女人独身骑马。”

（他一弓一箭，张弛之间，一只松鼠从那丛林间掉了下来，没想到他的箭法这般好，想拍手叫好，却依然忍住，只是低声道）
准头倒是不错的
（简短一句便是称赞，瞧他还会顾忌我那两个丫头，嘴角一挑，一丝笑容转瞬即逝，马依然朝前走着，而我在他胸前却是如坐针毡，他的下颌与睿王不同，睿王的胡茬总是没刮干净，吻你的时候，刺得人生疼）
我从小便会骑马，你这不放心……倒是有些多余
（本是骄傲地回话，最后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在他面前，我好似又回复未嫁以前的性子，若是有错判的，定是要说出来的）

（人在我怀里，身骨娇弱，一抱就要酥化了似的。双手控缰，不敢掉以轻心，胯下这头畜牲，毕竟是屡屡将我摔下马去的腾霜白。马儿走得颠簸，使她的耳坠子扬起，擦着我的鼻尖，搅动一抹媚香。）
“您不知道，此马是正经的大宛驹，性子烈，不好管……我给它摔了一身伤，现在还没好全。”
（这样说着，语气又有些可怜。生怕她不信似的，控缰的手，松了一只，碰了碰她的小腿。）
“这里。”
（又向上，碰膝头。）
“这里。”
（大腿、腰侧、脊背……把我隐隐作痛的皮肉，一处一处，在她的身上指出来。）
“您知道了，这些伤，都是拜这头畜牲所赐。我如何放心您一个人骑在上头呢？”

（山路颠簸，马儿虽好，走起来却总不如坐在车里舒坦，我又是被紧紧锢在他的胸前，难免会与他有些肢体接触，本以为就这么一直到那山上，也许我还受得住，只是他接下来的触碰，却让我脸渐渐生红，发烫，就好像那日喝了那殿中之酒一般）
我知了，这畜生性烈，我……听你的便是。
（他的手从小腿开始渐渐往上，腰侧是我的敏感部位，轻轻一碰，我几乎嘤咛出来，银牙紧要了下唇，低声道）
还有多久才到那山顶？
（岚霖与倩微乘坐的马啼声哒哒尾随在后，与我们近在咫尺，也不知他怎的这般胆大）

（看不见她的颜色，只有红彤彤的，新月一般的一丁点儿耳廓。知道她害羞，便不再动她，只提起一张长弓，像两边林荫中瞄准。今日一行，除去贴身伺候的奴才，还有八个壮士家丁，腰佩雁翎刀，踏步划一地跟在后头。甚烦，如此阵仗，早把那些胆小的禽鸟惊跑了，教我如何打鸡？一箭放出，再射一头灰兔，哲克瑟兴高采烈，猎犬一般忠诚地向猎物奔去——却忘了他手上还握着缰绳，如今撒了，教两个不擅骑术的大姑娘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诶！不要掐它的鬃毛！”
（紧着嘱咐，还是晚了。哲克瑟的赤电最爱美也最敏感，谁动它的鬃毛，就和要它性命似的，顿时驼着两个大姑娘跑成了离弦的箭。）
“你们还看什么？赶紧追啊！”
（便吩咐护卫，八人之中有四人，冲着绝尘而去的赤电追过去了。）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只知道他将我抱下马那一刻心里安了下来，好像已经笃定他能让岚霖、倩微两个平安回来，瞧他狠狠甩了那护卫一鞭，还是不解恨，只恨不得夺下鞭子再抽几鞭才好，只是顾及追回两个丫头要紧，才是没有动手）
我哪里还吃得下兔子，她们俩根本就不会骑马，摔了下来如何是好
（我知道这般闹他不对，毕竟不是他的错，可他为我拭干眼泪那刻，我好似忘了自己是他的姨娘，小脾气我从未对睿王发过，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