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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阅读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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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惭愧的说,我阅读最多的时候,是高三,阅读最认真的时候,也是高三。
身为高三党,却在最忙碌的时候发现的阅读的乐趣,这不知是否是一件好事。
高三的阅读训练让我接触了不少好的文章,有哲理的启发,有人生的感悟,根据题目也让我探索到了文章的深层。
有些文章读完依旧欲罢不能,所以开此帖,把文章积累,待以后有时间可以再次品读。
或许每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4-04 12:07回复
    【乱入】
    《FISHERMAN and BUSINESSMAN》
      One day a fisherman was lying on a beautiful beach.He was enjoying the warmth of the afternoon sun, catching a fish.
      About that time, a businessman came,walking down the beach,trying to relieve(释放)some of the stress of his workday.He noticed the fisherman sitting on the beach and decided to find out why this fisherman was fishing instead of working harder to make a living for himself and his family.
      “You aren’t going to catch many fish that way, ”said the businessman to the fisherman.“You should be working rather than lying on the beach! You can get bigger nets and catch more fish.You will make money and you’ll be able to buy a boat.Which will then result in larger catches of fish?”
      “And then what will my reward be?” asked the fisherman.The businessman was beginning to get a little angry with the fisherman’s question.“You can buy a bigger boat,and hire some people to work for you! And you can build up a fleet of fishing boats, sail all over the world, and let all your employees catch fish for you!” he said.
      Again the fisherman asked, “And then what will my reward be?” The businessman shouted at the fisherman, “Don’t you understand that you can become so rich that you will never have to work for your living again! You can spend all the rest of your days sitting on this beach, looking at the sunset.You won’t have a care in the world!”
      The fisherman, still smiling, looked up and said,“And what do you think I’m doing right now?”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04-04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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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穆之园》
      崔秀霞
      ① 我无法准确地说出自己对圆明园的感情。
      ② 第一次来时,正值冬天,园子里的野草与树木,仿佛弥漫着千年万年的洪荒味道。他的繁华只存在于文字的惊叹描述里,只存在于一个民族的集体想象与口口相传中。在被劫掠之后的年岁里,他又被作为一个残骸凭吊了太多年。而我想,对这个园子最适宜的态度,并非凭吊、祭奠、站在废墟残骸上遥想他繁华的过往,而是在与他的平静相处中,去触摸他的记忆肌理。
      ③ 每次走进圆明园,皆可令我内心静定下来。围墙外,围绕着他的已然是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电光声色。但每次我走进去,他依旧有一种静默的力量、静默的磁场,包容我,接纳我。他是看透一切的,最兴盛的繁华看过,最跌宕的起落,也经受过。面对围墙外的一切,他亦只是静默自处。
      ④ 这个园子备受摧残的容貌里,分明是有着静穆的大美。因此他亦有足够的涵容,可以接纳这个后现代都市中最浮躁的人。
      ⑤ 沿着福海岸边,一直往日落的方向走去。抬头便可以看到浅灰色的疏淡天空。再走一段时间,日轮的光芒收敛,落下去,落到苍茫的断壁残垣后面去。天空是冬日那种黯淡、迷蒙的灰,只一树梅花,开满疏淡的、细碎的粉色花朵,在满地碎石、荒烟蔓草间显得极突兀。傍晚时起了风,掠过荒瑟的枝叶、林梢。烧黑的石壁散落在荒草间。
      ⑥ 继续往西,微凉空气里是越来越密的夜的粒子。宿鸟归飞,昏鸦云集,成群的乌鸦嘎嘎叫着飞过来,很苍凉的恐怖。我在湖岸荒野走着,冬天飒飒的风吹过来,白色的芦花倒伏过去,如白色的连绵的浪。
      ⑦ 莽苍的暮霭漫上来。黄昏来临之时,是圆明园郁结的哀伤漫上来的时刻。
      ⑧ 圆明园与南方的园子不同,是大手笔的,那一种落魄也有着大气势,不那么讲究细节的。这里不适合闺怨女子游园惊梦,凄凄婉婉幽幽怨怨。他不太会自怨自艾,顾影自怜。这里是让你独怆然而涕下的。
      ⑨ 俄罗斯民族的苦难,凝结于那长夜无尽、莽苍的厚重荒原。而我们这个民族百年来的种种离乱变迁,最终可以以这个园子为缩影。
      他在时间洪流里,历尽劫波。这怨与屈来自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大的磨难与细碎磨折在他身体上轮番碾压过。而那种痛与落寞,是无法抚慰的。一切抚慰都是浮面的,于他来说,都是浮光掠影。这一个园子,让我觉得,我与那个以往觉得有些浮泛抽象的家国概念,在此刻是如此的接近,相依相偎,贴心贴肺。
      在由黄昏而起的沉郁情绪中继续前行。在这个园子里,似乎一路走下去,便可路经四季,从荒芜冬天一直走至迟迟春日。圆明园的春天,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暖风拂面
      有老人带着三四岁的孩童从旁边石拱桥上下来。孩童迈着结实的小腿,每下一级台阶,嘴里便喊出稚嫩清亮的音节。跟老人搭话聊起天来。知晓他是园子附近的老居民,这些年亲见圆明园的种种变迁错落。老人脸上堆叠的皱纹像园子一样老。
      静静看着眼前的这对祖孙,稚子与白发许多思绪涌上心头。
      在圆明园徘徊的时日,脑海翻诵,生命这个字眼时时跳上心头,令人迷恋,又令人困惑。它是一个终极的、又似乎是无解的命题。他不只是一个背影,也不该单单地作为一个遗迹被凭吊,你该把他作为一个生命,去感知他的脉息。
      (选自《人民日报2013年散文精选》,有删改)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4-04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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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的战争!”
          宗 璞
          ①昆明下着雪。红土地、灰校舍和那不落叶的树木,都蒙上了一层白色。几个学生从明仑大学校门走出,不顾雪花飘扬,停下来看着墙上的标语:“这是你的战争!This is your war!”
          ②前几天,学校举行了征调动员大会。盟军为中国抗战提供了大批新式武器和作战人员,由于言语不通,急需译员。教育部决定征调四年级男生入伍,其他年级的也可以志愿参加。
          ③历史系教授孟弗之从校门走出,他刚上完课。无论时局怎么紧张,教学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一起走的几个学生问:“做志愿者有条件吗?”弗之微笑答道:“首先是爱国热情。英语也要有一定水平,我想一个大学生的英语水平足够对付了。”他看着周围的年轻人。谁将是志愿者?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那些挺直的身躯里跳动着年轻的火热的心。
          ④弗之走了一段路,迎面走来几个学生,恭敬地鞠躬。“孟先生,我们是工学院三年级的,愿意参加翻译工作。”弗之想说几句嘉奖的话,却觉得话语都很一般,只亲切地看着他们年轻而带几分稚气的脸庞,乱蓬蓬的黑发上撒着雪花,雪水沿着鬓角流下来,便递过一块叠得方整的手帕。一个学生接过,擦了雪水,又递给另一个,还给弗之时已是一块湿布了。
          ⑤雪越下越大了。弗之把那块湿布顶在头上,快步往回走。这时,一个年轻人快步跟上来,绕到前面,唤了一声:“孟先生。”弗之认得这人,中文系的,似乎姓蒋。他小有才名,文章写得不错,能诗能酒,也能书能画。“孟先生。”那学生嗫嚅着又唤了一声。弗之站住,温和地问:“有什么事?”蒋姓学生口齿不清地说:“现在四年级学生全部征调做翻译,我……我……”弗之猜道:“你是四年级?”“我的英文不好,不能胜任翻译。并且我还有很多创作计划……”“无一例外。”弗之冷冷地说,并不看他,大步走了。蒋姓学生看着弗之的背影,忽然大声说:“你们先生自己不去,让别人的子弟去送死!”弗之站住了,一股怒气在胸中涨开,他回头看那学生。学生上前一步:“只说孟先生是最识才的,叫人失望。”弗之转身,尽量平静地说:“你,你无论怎样多才,做人是不能打折扣的,一切照规定办。”弗之走得很慢,自觉脚步沉重,回到住处时,只见院子里腊梅林一片雪白。
          ⑥此刻,弗之的外甥、生物系学生澹台玮正在萧子蔚老师的房间里。玮是三年级,但学分已够四年级。师生两人对坐在小木桌旁,讨论着生物学的问题。子蔚感到玮有些心不在焉,已有点猜到他的心思。待讨论告一段落,玮说:“萧先生,我要做的事是要和您说的。”子蔚微笑道:“不是商量,是通知?”玮道:“也是商量。”他停顿了一下,说:“我只觉得战场和敌人越来越近,科学变得远了,要安心念书似乎很难。”“可是你并不在征调之列。生物化学是新学科,需要人开拓,要知道得到一个好学生是多么不容易。我也很矛盾。”子蔚站起身,走到窗前。雪已停了,腊梅林上的雪已消了大半。玮也走到窗前,默默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玮转身向着子蔚:“我会回来的。”“那是当然。”子蔚说。玮向子蔚鞠了一躬。子蔚向前一步,拉着他的手郑重地说:“我尊重你的决定。”玮再鞠一躬,走出房间,回头说:“萧先生,我去了。”子蔚默默地看着他下楼,又到窗前,看他出了楼门,沿小路往腊梅林中去了。
          (节选自长篇小说《西征记》,有删改,标题为选者所拟。)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4-09 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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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亦有道
          刘 源
          光绪某年,黄河发火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陕西关中东南有一长丰镇来了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灾民。这长丰镇虽然有几个富户,但个个吝啬异常,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大伙儿私下里称长丰镇为“铁公鸡镇”。
          灾民们等待施舍,但富户们家家大门紧闭。饥肠辘辘的灾民们正绝望之时,镇北的达好仁家忽然传出消息:达家将开粥棚!消息震惊了长丰镇!要知道,在众多铁公鸡中,达老爷子的吝啬可是鼎鼎有名的。达老爷子今年七十了,家里虽不是长丰镇的首富,但财力着实雄厚,只是达老爷子吝啬持家,达家上下连一个胖子都没有,他自个更是瘦骨嶙峋。前阵子他的小儿子成亲,宴席上的馒头居然是一半白面一半糠麸,莱也是素多荤少,规格比有些穷人家的婚宴还差。
          如今他居然肯设粥棚,颇令人大惑不解。可眼瞅着几口大锅支了起来,家丁们劈柴烧火,不像是假的。很快,达家放出话来:“领粥时,必须说‘迭老爷真慷慨,达老爷真是大善人’,然后跪下来朝达家大门磕个头……”一碗稀粥居然让人家磕头,太过分了。但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灾民们只好自觉地排起了长队。水滚开时,围观的百姓们看着达家的伙计朝大锅里下了两瓢米,不由嘀咕道:“这么大的锅,下这么点儿米,这粥可真够稀的!”这时,那伙计又打开另一口袋子,舀出来一瓢东西,大伙儿一看,惊叫道:“米糠?”一锅粥,两瓢米加五瓢糠,粥是稠了,味道可就……没想到老爷子做善事也打折扣,这不明摆着让大家戳脊梁骨吗?家里人很不满,小儿子年轻气盛,跑到堂屋跟老爷子吵了起来。“爹,韩信衣锦还乡本可杀了那个让他钻裤裆的家伙,但他让那人做了官,赢得了好名声。可你呢?做个粥棚,一天花上一袋米,一个月也就三十袋米而已………”“你有本事给我弄三十袋米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辛苦攒下的家业迟早要被你们这些败家子败光!”达老爷子气呼呼地走了。灾民们感谢达家做善事,跪在地上朝坐在太师椅上的达老爷子磕了个头,才换得一碗黄粥,泪眼汪汪地蹲在一边喝。牺牲了尊严才换来的东西,虽能果腹,心里却在滴血……灾民们磕头讨饭,眼泪汪汪地喝粥,这幅凄惨的情景让长丰镇的上空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达老爷的慈善活动没有收到预期效果,反而被人骂得狗血淋头,那些没有施舍的富户们则耻笑达老爷子做了件蠢事。达老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便改了规矩,领粥时可以不跪,但必须为达家做一天活。这个规矩倒还不错,但达家哪有那么多活给人干?于是达老爷子将家里的佣工全部遣走,这些人聚拢起来向达老爷子讨说法,达老爷子的回话倒也简单:谁干活只要三餐饭,不要工钱,就可以留下。小儿子担心:“爹,灾民们固然用着便宜,可他们总有走的一天,到时候咱们家再找人可就难了。”达老爷子说他们肯定会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活计。小儿子豁然开朗,这老爷子真算计到家了,够狠!结果长丰镇的小工价格直线下降。
          水灾过后,长丰镇又恢复了原样。但是,达爷子的名声迅速在半年里变得臭不可闻,人们提起他,干脆以“老鬼”相称。
          这一年达老爷子病重,临死前对孩子们说:“我知道你们对我颇有微词,但你们不知道,我这么做,既为他们好,也是为你们好。我原来也讨过饭,当时和我一起讨饭的好朋友,他一生都在讨饭,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大家惊奇地听着。“因为他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好人家,大米饭白馒头管够,让他觉得讨饭的日子真不错;而我运气不好,讨饭被狗咬,被人欺,所以我恨透了讨饭。”达老爷子沉痛地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别人不做粥棚,我做,但我不会让灾民们觉得讨来的饭特别香。钱花好了能帮人,花不好就毁人,我落了个坏名声,却总好过给长丰镇增加一批乞丐……”
          说罢,溘然长逝。达家子孙将丧礼办得非常寒酸,百姓们纷纷议论达家孩子不孝,但达家人不在意。几十年后,达家还在,子孙兴盛,还出了好几个人才,而其他富户没有逃过“富不过三代”的宿命,相继败亡。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4-11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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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论》鲁迅
            我梦见自己正在小学校的讲堂上预备作文,向老师请教立论的方法。
            “难!”老师从眼镜圈外斜射出眼光来,看着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做官的。’他于是收回几句恭维。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
            “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你……”
            “我愿意既不说谎,也不遭打。那么,老师,我得怎么说呢?”
            “那么,你得说:‘啊呀!这孩子呵!您瞧!那么……。阿唷!哈哈!Hehe!he,hehehehe!’”
            一九二五年七月八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6-04-25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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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 叶圣陶
                乡镇上有一种“来扇馆”,就是茶馆,客人来了,才把炉子里的火扇旺,炖开了水冲茶,所以得了这个名称。每天上午
              九十点钟的时候“来扇馆”却名不副实了,急急忙忙扇炉子还嫌来不及应付,哪里有客来才扇那么清闲?原来这个时候,镇
              上称为某爷某爷的先生们睡得酣足了,醒了,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扣着衣扣,一手托着水烟袋,就光降到“来扇馆”里,泥
              土地上点缀着浓黄的痰,露筋的桌子上满缀着油腻和糕饼的细屑;苍蝇时飞时止,忽集忽散,像荒野里的乌鸦;狭条板凳有
              的断了腿,有的裂了缝;两扇木板窗外射进一些光亮来。某爷某爷坐满了一屋子,他们觉得舒适极了,一口沸烫的茶使他们
              神清气爽,几管浓辣的水烟使他们精神百倍。于是一切声音开始散布开来:有的讲昨天的赌局,打出了一张什么牌,就赢了
              两底;有的讲自己的食谱,西瓜鸡汤下面,茶腿丁煮粥;还讲怎么做鸡肉虾仁水饺;有的讲本镇新闻,哪家女儿同某某有私情,哪家老头儿娶了个十五岁的侍妾;有的讲些异闻奇事,说鬼怪之事不可不信,不可全信。有几位不开口的,他们在那里默听,微笑,吐痰,吸烟,支颐,遐想,指头轻敲桌子,默唱三眼一板的雅曲。迷朦的烟气弥漫一室,一切形一切声都像在云里雾里。午饭时候到了,他们慢慢地踱回家去。吃罢了饭依旧聚集在“来扇馆”里,直到晚上为止,一切和午前一样。岂止和午前一样,和昨天和前月和去年和去年的去年全都一样。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了!
                城市里有一种茶社,比起“来扇馆”就像大辂之于椎轮了。有五色玻璃的窗,有仿西式的红砖砌的墙柱,有红木的桌子,
              有藤制的几和椅子,有白铜的水烟袋,有洁白而且洒上花露水的热的公用手巾,有江西产的茶壶茶杯。到这里来的先生们当
              然是非常大方,非常安闲,宏亮的语音表示上流人的声调,顾盼无禁的姿态表示绅士式的举止。他们的谈话和“来扇馆”里
              大不相同了。他们称他人不称“某老”就称“某翁”;报上的记载是他们谈话的资料,或表示多识,说明某事的因由,或好
              为推断,预测某事的转变;一个人偶然谈起了某一件事,这就是无穷的言语之藤的萌芽,由甲而及乙,由乙而及丙,一直蔓
              延到癸,癸和甲是决不可能牵连在一席谈里的,然而竟牵连在一起了;看破世情的话常常可以在这里听到,他们说什么都没
              有意思都是假,某人干某事是“有所为而为”,某事的内幕是怎样怎样的;而赞誉某妓女称扬某厨司也占了谈话的一部分。
              他们或是三三两两同来,或是一个人独来;电灯亮了,坐客倦了,依旧三三两两同去,或是一个人独去。这都不足为奇,可怪的是明天来的还是这许多人;发出宏亮的语音,做出顾盼无禁的姿态还同昨天一样;称“某老”“某翁”,议论报上的记载,引长谈话之藤,说什么都没有意思都是假,赞美食色之欲 ,也还是重演昨天的老把戏!岂止是昨天的,也就是前月,去年,去年的去年的老把戏。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了!
                上海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谁能计算他们的数目。车马的喧闹,屋宇的高大,相形之下,显出人们的浑沌和微小。我们看蚂蚁纷纷往来,总不能相信他们是有思想的。马路上的行人和蚂蚁有什么分别呢?挺立的巡捕,挤满电车的乘客,忽然驰过的乘汽车者,急急忙忙横穿过马路的老人,徐步看玻璃窗内货品的游客,鲜衣自炫的妇女,谁不是一个蚂蚁?我们看蚂蚁个个一样,马路上的过客又哪里有各自的个性?我们倘若审视一会儿,且将不辨谁是巡捕,谁是乘客,谁是老人,谁是游客,谁是妇女,只见无数同样的没有思想的动物散布在一条大道上罢了。游戏场里的游客,谁不露一点笑容,露笑容的就是游客,正如黑而小的身体像蜂的就是蚂蚁。但是笑声里面,我们辨得出哀叹的气息;喜愉的脸庞,我们可以窥见寒噤的颦蹙。何以没有一天马路上会一个动物也没有?何以没有一天游戏场里会找不到一个笑容?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了。
                我们丢开优裕阶级欺人阶级来看,有许许多多人从红绒绳编着小发辫的孩子时代直到皮色如酱须发如银的暮年,老是耕
              着一块地皮,眼见地利确是生生不息的,而自己只不过做了一柄锄头或者一张犁耙!雪样明耀的电灯光从高大的建筑里放射出来,机器的声响均匀而单调,许多撑着倦眼的人就在这里做那机器的帮手。那些是生产的利人的事业呀,但是……他们的 生活就是这样了!
                一切事情用时行的话说总希望它“经济”,用普通的话说起来就是“值得”。倘若有一个人用一把几十位的大算盘,将种种阶级的生活结一个总数出来,大家一定要大跳起来狂呼“ 不值得”。觉悟到“不值得”的时候就好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5-29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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