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任由侍女们给自己穿上浅粉色绣桃花的高腰粉色长裙,肩上搭上三指宽的披帛,陶瑶伸手制止正要为她上妆的侍女,独自一人走向了锦瑶宫后花园。
不知是皇帝有心还是无意,那里除了桃树什么也没有——看树下动土的痕迹,应该是移植来不久。花瓣随着轻风飘落,在地上形成一层厚厚的桃花毯。
陶瑶轻移莲步,来到一棵桃树下。她缓缓地跪坐下来,取下束缚着自己的发簪和发饰,任由及踝的青丝散落于满地桃花瓣上。粉色的裙摆、玉色的披帛和着乌黑的长发,让她有一种别样的美丽——那种凄美,带着深入骨髓的悲哀和心碎,竟然使人感到如同窒息。
陶瑶抬手,从漫天飞舞的桃花中接住一片,眼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胡四,你可知我早已对你动情。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朝一夕,都是我生命中最美的回忆。我的微笑,我的哭闹,我的悲伤,我的沮丧,这一切一切也是因为你。我以为我是高贵的九尾狐,绝不会轻易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却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伤感落泪,这还不足以说明我对你用情之深吗?我多么希望,你能有我想要的未来,多么希望,你能陪伴在我的身边,多么希望,你能给我温暖的怀抱。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怀抱,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不管诚实还是敷衍,我都不介意,只希望凭借这个狡猾的理由拥抱你,这一分钟,下一分钟……而你,明明对我丝毫没有动心,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难道只是因为,我是青丘的九尾灵狐吗……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的那一刻,空灵的歌声也随之响起:“ 你的温柔.划破我的伤口.鲜红了整片夜空.绚烂开不了口的心痛.我的疑惑.带我无尽的坠落.来不及解开的所有沉默.终于沉没……”
于是,当皇帝踏入锦瑶宫后花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陶瑶侧卧在桃树下,发丝散落在四周,身体被纷纷落下的花瓣覆盖了一半,除了白皙的脚踝上所缠着的粉色绸带外,双脚其余的部分早已被花瓣完全遮住。她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左手圈住右手,睡姿显得宁静而脆弱。皇帝望着她的睡颜,眼里竟闪过一丝不忍:“抱歉……陶瑶姑娘……为了月儿,朕……必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