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一壶黄酒,带着一位老奴,骑着一匹老马,随着一个挚友周游天下。
或春风化雨,或大雪风飞,或人仰马翻。
老奴便是老奴,普普通通。丢了马,只留背后剑匣。
总有人愿意使一木剑,练不成剑,修出了道心。他是他的兄弟。
凤年,凤年,他是北凉世子,他有千军万马,他有两柄短刀,他有情结无数,他有一夜白头。他有一兄弟,他有一老奴。
老奴死于武夫之手,只留下九把名剑在武帝城上。没有声音,叶落,风停。一剑通天,再无一语。“少爷,这次风紧不能扯呼了。”
他坐在路旁小店,面朝北凉以北,举一碗黄酒,洒一曲无言。
小二,上酒。
他练武,披着华袍练武,他练刀,负着北凉练刀。
南有中原,北有北莽,他不得不练。
她是西楚亡国公主,是北凉的囚徒,是他的侍女,她叫姜泥。
他有父亲,屠戮千城,在他面前却是个孩子。
又一次出游,这次马车长驾,车上有他有她,有剑,有剑神。
别人叫他剑神,他叫李淳罡。
他剑开天门,他带着拿刀的小子,屠尽整座城。万人围堵,面无惧色。他两袖青蛇,他入天象。
他与武夫一战,终究还是败了,他剑指苍穹,万里送剑,送一指桃花给世人。
“愿人人可得两袖青蛇,愿人人剑可开天门。”
她用剑了,背负大凉龙雀,她可以杀他,她没有。她离开,她复国。
他脱袍,他穿甲,北凉二十万铁骑,他继王位,人屠却佝偻了腰。
他父葬,一碗梅子酒,喝遍了整个北凉。
他遇见了许多人,发生了许多事,他饮酒,他战武帝。
武无第二,他第一。
她朝中出事,大臣暴乱。忽然满朝寂静,她头上有一只手,是他。
“我想问一句谁敢动。”
她眼角带笑,他满脸腻宠。
梅子花再开北凉。
想起负剑老奴傻傻的笑。
想起一柄木剑扫过城邦。
想起两袖青蛇剑开天门。
想起她依偎着他浅浅笑。
想起北凉万军齐穿甲,
想起那日白头,父亲还在身旁。
不多说了好吗。
小二
上酒。
——《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