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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陵志.【晒戏】剑陵志第二季晒戏20160326期——二月花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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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来自:优酷

【剑陵志十二花神特辑】
选曲:思情-黄沾
时长:02:46
内容:剑陵志中以花为喻的十二金钗。
·考核群号:225305128


1楼2016-03-26 22:5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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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苍叶。缘起错花荫
    2.歌华。落花浮尘,长情既定
    3.沈晏。万顷花海,君策我而行
    4.温池。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5.七四。承恩而谢,借花献佛
    6.睿九。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7.花白。冰心玉质,不解假意情真


    2楼2016-03-26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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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七四。承恩而谢,借花献佛
      -------------------剑陵-----------------
      时间:嘉平十三年 四月
      地点:独孤山庄
      人物:未名六郎。宋遗 飘渺十四少。花十四枝
      剧情:小小花,您的中国好队友表哥花十四枝已上线
      ----------------------------------------
      洛书。宋遗
      宋遗抱臂,眼神飘忽,说是落在眼前起舞花间的女子身上,倒更像懒懒数着落英翩飞几朵,几朵又各生几瓣。学暗器之人的眼睛很快,宋遗最精通暗器,自然眼力绝佳的好。他已数了九百二十六朵花,六瓣的二百一十九朵,五瓣的四百零一朵,其余七瓣三瓣四瓣,多是均分。
      宋遗绝不是个闷声不响,索然无趣的人。他向来有耐心,也好脾气,不太会拒绝人的盛情邀请,也不太会有生气的时候。眼前的女子要表演跳舞,他没有兴致看,但他静静的待着,待着佯装出欢愉的神情,免得伤了女子的心。
      花楚岫随何老太君赴白马寺上香,女眷车架,浩浩荡荡,随行过百。因而,他有了闲惬悠然的时光,踱步散漫在独孤山庄,精心种引,陈设俱佳的廊腰山水。未名七郎在江湖上风头极盛,独宋六未婚,便是不沾其余几个响当当的名声,也会有狂蜂浪蝶的追涌。这女子,就是之一。他满心想的,就是她能知情识趣点,不要再跳舞跳下去了。她的话题和言谈,也令他觉得,很想陪花楚岫一同去烧香拜佛了。
      飘渺十四少。花十四枝
      小小花也真是多心,出去玩便罢了,还要他花十四好好盯一盯宋遗。宋遗有什么好的,哪有那么多女人要跟她抢,再说了,宋遗又不瞎,怎么可能……
      十四收拾好了一出门,却一眼撞上这情形,那跳着舞的不认识,旁边站着的可不正是宋遗。
      “我去,宋遗还真是个瞎的!”
      十四吐了口中草根,整了整衣襟,捋了把垂下的额发,朝那边走去。
      跳舞的女子腰细腿长,也算中上之姿,但那也得是今天宋遗身边没了小小花,不然那女人,还不给比得尘土里去,宋遗可真不挑食。
      十四虽不大中意那女人,但万一宋遗瞎得比他想得还厉害,岂不他又要遭小小花一通折腾了。
      罢了罢了,他只能勉强牺牲下色相了。
      “如此好舞,竟无人不以曲相和?”
      洛书。宋遗
      看来祈祷还是有些作用的。宋遗双臂滑下,懒懒倚在假山边,微笑着目迎花十四枝的渐行渐近。那女子闻声回头,蓦地又转向宋遗,眉眼嗔怨,幽幽地凝看宋遗。宋遗勾唇,颇是无辜地浅笑,终于不像局外冷眼旁观的人一样。他身躯当风而立,面向花十四枝
      “喔?十四想抚掌击节,共谱一舞吗。”宋遗边说,边目光转向那女子“这是飘渺十四少,花十四枝。”那女子探究地回眸,与花十四枝相视,见其面容俊秀,神采飞扬,登时娇羞一红,再看向含笑的宋遗,罗衣水袖翩飞,似一只花蝶般,徐徐旋转。
      宋遗的神情轻松,闲适负手,踱步至花十四枝身旁,轻声低语道“这事莫让你表妹知道。不然这女孩,就要倒霉了。”他说这话时,仍浅浅笑着。脑海中忽一浮起花楚岫娇艳如花的芳容,乍一瞅明媚夏光,粲然流荧,却不如她顾盼的神彩。宋遗悠悠转眸,视线飘在那女子柔荑动作。
      若这支舞蹈,是花楚岫跳的,那必然是天差地别,浑然牡丹仙子的谪落了。宋遗这样想,面色依然缓和,以笑相视,像与那姑娘眉目传情。
      飘渺十四少。花十四枝
      “放心,我也是怜香惜玉之人。”
      十四低了声回道,可惜他怜的是香,惜的是玉,他腻了味,没了兴趣的,鲜有还尽心去维护的,顶多,多甩点金银。眼前女子,中上之姿,还当了他面只顾和宋遗眉目传情,自然不被他列在香玉之列,他若不添油加醋一番,又怎么能叫小小花欠他个大人情呢。
      “若你宋六去跳,抚掌击节是够了。姑娘舞姿绝妙,似惊鸿顾影,仙子凌波,不谱一曲,愧对风流名声。”
      十四一伸手,身后锦衣繁佩的侍女便递了玉萧过来,萧以上好白玉为身,十四微低头,指抚萧身,目随其影。女子折腰垂袖,他则奏以萧音悠悠,状芙渠映水,女子跃身扬袂,他则奏以乐音明媚,如菡萏乍开,而那女子抚肩疾旋,他便泛音轻弄,作鸿鹄远去,翩翩相戏。他人是随乐而舞,而这会,他却是随舞而歌,每一转折轻重,都似恰恰知了那女子心思,与她动作,如影相随。
      洛书。宋遗
      那眼波妩媚,含羞流情,一颔一回眸,悉已流连至花十四枝眉宇。宋遗拊掌,侧眸一睨花十四枝“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吟诗雅然,声若清风霁月,犹带疏朗。“手中无弦相弹,真大煞风景。”宋遗叹罢,击节而奏,每曲意回转,承连相接,或调扬或音落,他击拍节奏,皆相合成章,互作辉映。
      萧声新颖不绝,屡出妙音;节点相击作歌,缓急巧和;舞步渐复渐重,有心无力。那女子江郎才尽,咬唇一折,腰身全数弯下,双足交叠掩于罗裙,薄纱曳落,藕臂如雪。莲指翘拈相向,绯红染满面颊,云鬓脱簪,玉钗泄青丝。宋遗节拍已止,余停赖萧,蓦地裂声彻响,那女子极美妖娆的身姿,也似僵硬,双臂环住上身,低眸红面,嘤咛一声,不敢再望两人方向。
      宋遗疾布上前,双袖一展,外衣俱落那女子肩胛,宽大而全数盖住外泄的春光。他歉意相视那女子,抿唇浅笑“姑娘的舞姿曼妙,扶风弱柳,是宋遗节点作误,惊扰姑娘,万望海涵。”宋遗语调轻柔,微笑宽慰,便是将责都揽到自身。女子咬唇,任宋遗扶起,感谢地予他一望,余光却是望向花十四枝。宋遗挑眉“花十四少,可否劳烦侍婢带这位姑娘回避,更换罗裙?”这女子芳心暗许,已在花十四枝身,他这番话,即是帮女子解围,也为十四送了人情,再者解决一桩风流,实在抒怀。
      飘渺十四少。花十四枝
      “怪我箫声太急。”
      十四停了吹奏,一声脆响炸开在箫音余韵中,上好白玉雕成的凤凰栖梧箫,撞在一块太湖石上,碎作数断。
      “惊扰姑娘,此箫当掷。”
      他侧着脸以非礼勿视的姿态揖了一揖,余光却飞速在姑娘身上掠了一来回,刚看来的中上之姿,此刻这娇羞窘迫之态,倒有几分可爱。
      在她舞步出错之时便接了十四一个眼神,飞奔而去的十二婢女已经回来,十二个身影来如轻燕,抬着六扇云母屏风,依着假山小池,隔出一间小室来。
      “姑娘不如将就在这屏风里换了,穿六郎外袍走出去,万一另有人见了,多生口舌反倒不好。”
      十四从婢子手里接过衣物,递与那女子,这一套以先淡黄与纯白两色蚕丝织就月下惊鸿的衣衫,倒是趁她得很,十四暗下在心里夸了他婢子一句眼光不错,又似为了安姑娘心,道:
      “放心,宋六郎与我守在外头,不会有人唐突姑娘的。”
      洛书。宋遗
      宋遗见惯的风流浪子,折花翘楚者虽多,体贴温柔,君子风度,花十四枝却也能占个鳌头。如此品貌身世,再稍用心思,芳心暗许,秋波连送的女子众多,成全他风流雅名,倒也是理所应当的很。宋遗缄默不语,嘴角凝着慵懒浅笑,随性自若。
      婢女三三相立,挡住云母屏风内,佳人更衣的旖旎风月。宋遗与十四并肩,立在屏风外,静候着女子换衣。微风轻拂,吹折落英,馨香芳菲沁人,相思暗惹。
      “宋公子。”婢女贯出,捧着宋遗外衣,敛衽作礼。宋遗接过外衣,一扬重着回身,颔首作礼,笑道“劳烦。”谢罢,宋遗立身,向右挪了数十步,正乃那女子穿戴整齐,重梳乌发之际,他弯腰摘了一朵群芳中开得最盛牡丹,拈在花径,踱步走回十四身侧。递花予十四后,低声附耳道“洛城不行簪花雅事,岂不辜负风流。承你之恩,借花献佛。”笑意尚浓,两名婢女理着女子袖管,意将步出。宋遗含笑相视十四,转身,不有留恋的朝婢女来时相反方向,那鲜花逊色,芳草输绿的地方而行。
      飘渺十四少。花十四枝
      “走了。”
      花十四接过宋遗递来的牡丹,暗自嘀咕了一声,犹豫着是继续当小小花留下来的眼睛,跟上宋遗;还是留下来,与这位女子,谈谈风月。
      当他转过头来时,他便有了决断。手里牡丹含露,压上女子乌鬓云堆,衬着一身无论剪裁花样衣料皆无可挑剔的衣裳,再加上女子含羞未褪的双颊,倒真是人要衣装,较之方才,多了不知多少颜色。
      算了,还是怜香惜玉,这件事便替宋遗瞒一瞒好了。
      结戏


      8楼2016-03-26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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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睿九。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剑陵-----------------
        时间:嘉平十三年年初
        地点:独孤府
        人物:风月无欲。谢睿 璇玑九歌。独孤九
        剧情:谢先生,九姑娘
        ----------------------------------------
        风月无欲。谢睿
        洛阳飘雪,风啸梅舞,青瓦蘸霜色,古街除红彩。错落檐牙,飞翠堂皇的高宅门邸,都及不上一个洛阳独孤。
        除夕未至,一架架车马,武林名侠,一派之主,都纷攘接踵的赶向独孤大宅。这是洛阳十年来,最为欢腾热闹,群英汇集的盛宴。召南的潇湘会,也不及这十之一二。标记着华阴谢氏族徽的马车,简朴素洁,隐在一众华彩间,格外平淡无奇。可,领首策马的,是独孤庄本人。
        谢睿立在独孤家庄严巍峨的牌匾前,由林澈牵着,独孤庄引路,缓缓步入这座充满传奇色彩,赫然武林的世家。尽管,他已踏入数次,也还是不喜欢。不喜欢陈设布局,不喜欢浓墨重彩,不喜欢廊腰缦回。但他更愿意在意喜欢的事,譬如典藏书籍秘录,洛阳倾国牡丹,种引假山之池。
        路经九曲折横,小径通幽,逢遇几人,独孤庄皆引荐彼此,因而各异不同的神情,他都已见到。他微笑着,一个个回应,一个个寒暄,面上从无不喜或不耐的神情,自若平和。然他着实很累,倦怠疲乏,只想休歇会儿,用些膳食。
        璇玑九歌。独孤九
        嘉平十三年,洛阳的第一场雪,白英纷纷,将亭台错落,气象肃穆的独孤山庄,包裹成一座银白的堡垒。放眼望去,没有人的步伐是慢的,家丁打扫庭院,侍婢奉茶伺候。几位兄长皆在迎候各派人物,三房的两位弟妹虽年纪尚小,却也帮衬着,不曾歇息。
        独孤九本打算亲自去接未名洲的人,然而单单天罗阁的事已让她无暇分身。其实也好,若她立在门口,唯恐未名的人还未到,却被嚼舌根的人,当做她别有用心了罢。她实在没想到,谢睿终究还是被独孤庄请动了。
        “九小姐,雪天小心路滑。”路过的侍婢好心提醒。捧着一沓卷宗的独孤九侧眸而去,莞尔示谢。她虽身怀武功,却也不敢太高估了自己轻功底子。这未经人扫清积雪的路径,早已被踏成一层薄冰。她所捧的卷宗遮去她一半视线,着实是需小心的。
        偏是她已倍加小心,却有一来人风风火火而前,往独孤九肩上不轻不重的一撞,以致她右手手腕一歪,一沓卷宗如山倾颓。独孤九叹了口气,望了眼以为自己闯了大祸的族弟,只无奈着笑向他摇了摇头,示意无妨。继而素手一顺裙摆,矮身蹲下,将散落卷宗重新叠起。
        风月无欲。谢睿
        谢睿踱步慢行,时而与独孤庄言谈半句,但多数是不做声的微笑以视。两个小孩疾步奔跑,各握着一团雪球,一个砸一个躲,嬉笑活泼,追逐在庭院间。他见之,唇边扬的笑意虽浅,眼底融得却深。他想起了谢英的儿子们,他可爱的小侄子,月前还嚷嚷着,要和四叔一起堆雪人,吃年饭。他默然垂眸,凝向廊柱雕的白鹤弄月,轻叹一声。怕着回,他是要背诺的了。
        那锦衣玉帛的,可见是独孤子弟。独孤庄的眉头已蹙,正欲出声呵斥两个孩子。那孩子也是顽劣,猛地一撞上手捧卷宗的姑娘,登时卷宗散了一地。
        谢睿俯身,摞起四五册卷宗,那一卷摊开的召南李长卿平生事迹,字迹遒美清隽,秀逸严整,叙述简而详具,无有遗错,难得是条理分类,皆有文理可观。他轻笑,手指按在轴端,缓缓拢起成卷。
        “小澈,帮这位姑娘一起。”他微咳一声,忽感胸噫刺痛,侧首凝眉,稍作平息,才作舒缓。
        璇玑九歌。独孤九
        环佩清鸣,石青锦缎如帘映入余光,一双苍白而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执上一册卷宗,将之徐徐拢起。独孤九心中稍有一动,是因那双手将卷宗拢起的动作,透着一股子道不明的优雅,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合那双保养得极好,如白玉般温润的手,只让人觉出旁人难匹的贵气。独孤九收卷宗的动作,稍缓了一缓,目光只在来人环佩之上扫过一眼,便移了眸,笑向那被唤作小澈的男孩道了句谢。
        那男孩动作利落,很快便将她散落一地的卷宗收起,捧着递给阿九。阿九望着他,只觉这男孩的眼神,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清澈如泉,干净得不掺任何。望着这样纯真的眼神,独孤九面上也不觉泛起笑意,如春水般和暖温煦。
        她捧起卷宗,端而起身,抬眸向适才着石青锦衣,那双手的主人望去。长眉,明眸,挺鼻,薄唇,面容如玉,如切如磋,俊而不失气概,雅而不失英气。而且,隔了这么多年,他仿佛并没有因年岁而平生沧桑。独孤九面上如春水的笑意,在望见他的那一瞬,仿佛重回隆冬,那万物新萌的春意,被薄冰包裹,虽看得分明,却徒显僵硬。
        “阿九,还不见过你谢四叔。当年,还是他将你送来独孤山庄的,怎么不认识了?”独孤庄笑着提醒。
        阿九恍然回了神,匆匆收拾了自己神情,因捧着卷宗之故,只好屈膝稍简了一礼,谦然温声道:“见过庄伯,谢四叔。”
        她唤谢四叔的时候,显然语调都轻了几分,她向来落落大方,此刻,却像是露了几分怯。大约是越不想让人看明自己的心绪,便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风月无欲。谢睿
        淡青长裙,黛蓝披风,一袭素雅清简,领绣白梅。乌发戴玉簪,云鬓别紫钗,是闺阁诗书滋养出的风骨,气韵若兰。谢睿端倪独孤九,眸光安宁,笑容闲淡,待独孤庄出言说道阿九,他已模糊些许的断絮章篇中,隐隐有一个眉眼倔强的少女,清晰渐明。是也,他眸底漾起几分诧然。
        “原来是阿九吗。”谢睿微微恍然的道。“数年未见,阿九已娉婷玉立,形容大改,我当真是认不出了。”他略带歉意的眸光望向阿九,那少女轻垂,神情闪烁,似是不愿与他相对,他稍作回想,却是唇角微扬,心下已了然。
        “明之久隐华阴,实在是可惜。”独孤庄叹谓道。他缄默,只望着屈膝行礼后,同样缄默的独孤九。浑然未将独孤庄的言外之意,作有回应。他的笑噙在嘴边,一贯淡然平和,而他望独孤九的恬静婉约,却令这笑里掺上微末询究。
        那件惊世骇俗的求娶,在世家间,已渐淡了风头回响,他只当曾经少女顽劣,戏言依恋,却是照面相对,只觉那事后,她言谈举止,风仪气质,都像脱胎换骨般,不同如初。到底经历一家巨变,双目失明,在彷徨无助中游离了许久,这孩子,心性也成熟了吧。
        “庄主……”独孤家管家从后唤道,举步至独孤庄耳侧低声几句,独孤庄神色未变,微颔对谢睿歉礼,说是要事突变,怠慢不周。便回身吩咐独孤九,让她带谢睿至独辟给谢睿的雅居休歇,疾布与管家告辞,一并斥散了两个独孤家的孩子。长廊当风,落雪萧萧,留得谢睿与阿九,四目相对,互不做声。
        “阿九,你的小篆写的很好,颇有易安居士之风。”他掌中端着一册卷轴,伸手而递,声音柔缓“召南李前辈自天命年后,再无名剑立世,江湖传他已悟‘无剑’之道,其实不然。他曾比武中剑伤侠士,深感歉疚,弃剑山野,后以常剑对敌,来祭奠故人。”
        璇玑九歌。独孤九
        她目光逡巡于手中所捧卷宗封面之上的文字,召南,未名,数个门派的名字仿若交织成一卷千字文,毫无章法地排列在脑中,仓皇地遮挡住记忆中所有谢睿的面容。她天生不懂的何为遗忘,凡事一点一滴都格外清晰,任何事情的所有细节都可被机械化地从脑海中调出。
        所以,在九州盟万事落定之后。她最抗拒的就是再遇谢睿。此刻,她清透如冰玉的指甲,不自觉硌着卷宗一侧,耳闻独孤庄吩咐,心中愈觉尴尬,唯恐是叫谢睿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像是她导演的一出好戏。又有谁知,她刻意着不撞上谢睿,却真的比巧合更巧合地上演了这一幕。
        未及独孤九向独孤庄推脱,他便已然告辞。独孤九目送其背影而去,心跳更猛快了几分。冷风萧瑟,雪落皑皑,只见是她暗自深呼吸了一口,胸口微微起伏,便又勉强出温和得体的笑意,捧着卷宗稍一侧身,为之引路。
        “谢四叔,这里请。”
        她的目光始终望着谢睿锦衣之上所绣的白鹤,而不去对他的眼眸。她不想再为之动容,更不想一别多年之后,再次失礼失态于人前,被世家中人拿去当笑话,当谈资。
        谢睿所言,语气缓和,而独孤九却听得不太认真,只轻“嗯”了几声回应,攥着最底一册卷宗的力道,却越发重了。她想快点走完这段路,了结了这桩差事,如此,她的步伐,的确不知不觉快了许多。
        风月无欲。谢睿
        他们穿过香雪海径,红梅舒展冷艳,落肩沾袖。粉墙黛瓦,无一不附庸风雅。无声岑寂间,连小澈都觉无趣的掠身往前开路。谢睿是很风趣博学的雅士,阿九更似一楼典藏活书,他们相会交谈,应是无所不能谈,无所不能畅的。可现在,一个哑然无声的,一个知情识趣的,谁都不愿破这僵局。
        谢睿耳畔,是独孤九疾布声声,窥想是她心绪焦躁,以至于如此。然而陈年旧事,也赖不得她计较。世家笔诛口舌,轶事多言,最喜看人出丑,背后调侃,眼前鄙薄,自作一派清高的正经模样。其实人孰无过,谁不年少,轻贱嗤笑他人,有朝一日落在己身,将心比心,岂不悔恨。
        他这般想,连笑意都沉了。眸底涟漪轻漾,若有所思。眺看雪海琼梅,拂衣微湿,又有一番动容。
        “等下。”雅居月洞门前,独孤九垂首行礼,欲作相离。谢睿轻声开口,扬手及她发鬓,摘却一朵薄粉娇嫩的白梅。拈于两指之间,缓缓合拢掌心。仰眸,闲置左手探出系结的斗篷,接过林澈几步上前弯腰递来的伞,遮在独孤九青丝之上,温声道“小澈,你先送九姑娘去她要去的地方。”
        谢睿是何许人也?天底下能比他聪明的人,屈指可数。他说完话之际,小澈便再从他手中接过伞,稳稳罩住独孤九的发顶,目送谢睿雪中踱步,清癯身形,翩跹在风雪间,清高如竹,雅然自如。
        偶尔,谢睿也会耍一些小性子。譬如独孤九,他知道独孤九不想和他多接触,但偏偏,他一贯随和的脾气,生出些不同。他要独孤九接受他的好意。所以他亲手递出伞,等着她亲自送回。谁说谢明之就要端的端庄严谨,他向来,是很有意思的人。不然大小逍遥,怎么和他深交笑谈,引为知己呢。
        璇玑九歌。独孤九
        扇形月洞门饰一白墙,透陶然居枫叶红梅之景,一花一木,一石一瓦,皆有她亲督而建,皆投谢睿之所好。她在这陶然居步步建成时有怎么样的动容,又如何以九州之务自欺,都已是过去之事。无论如何,或公或私,她皆为谢睿之所好,能博之一笑耳。
        可当下,她亲带谢明之走至陶然居前,竟无半分邀功与自豪之心,因为她心虚,着实心虚。所以她连陪他走入月洞门,以主人之谦共赏新居的勇气也无。那卷宗捧在她手中,除却是至关重要的卷宗,此刻更像是一个借口。
        她向来礼仪周到,而此刻,她只匆匆了一礼便转身欲离。那谢睿的气息,离她近一分,予她的都是尴尬,十分难熬。独孤九想,谢睿应是明白的,这一路也未为难于她,总能这样过去。可临到末了,却还是被一温润语声,生生叫住。
        “……”独孤九驻步,紧阖了阖眸,稍侧身而去。她不正视谢睿的眸,仍旧逡巡在他衣上的白鹤。于是她看见那双苍白而修长的手,徐徐抬起,伸手至她发上。那一刻,她只觉自己的灵魂,是出窍了。因为她周身,瞬冷瞬热,呼吸都止住了很久,很久。
        她甚至紧张得阖了阖眸,两扇翎羽般轻盈的睫颤了颤,沾染了几许雪花。
        直到独孤九回到天罗阁,仍久久不能平复。那一袭银白斗篷,飘然于雪中,逸仙绝尘。
        一朵梅,一把伞,一个他,一个她,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
        彼时的她,看不懂,看不破,所以只能逃避,继续逃避。
        结戏


        9楼2016-03-26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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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幕


          12楼2016-03-26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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