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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粼车萧马】【搬文】伊人如玉(古风,父子,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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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艾特原作者~@路宝第一


IP属地:山东1楼2016-03-18 20:39回复
    【文案】
    师父曾说,医师要让人活着,自己就要有牺牲的准备。那时他还不懂,茫然点头,记在心里。
    直到遇见自己的亲人,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守护,什么是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才懂得牺牲的含义。
    “爹爹,原谅靖之,不能再侍奉左右。因为哥哥,比我更优秀,更值得活下去……”


    IP属地:山东2楼2016-03-18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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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平日里向来清冷的定远侯府此时吵吵闹闹,乱作一团。不时有侍卫和婢女进进出出,端着脸盆和浸满血的纱布,气氛紧张而又诡异。东苑的一间房外,萧家家主萧承德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剑眉紧皱,眼中满是担忧。但此刻,太医院集体出动为东宫的小皇子接生迎候,他也唯有相信房间里的那名“神医”。
      屋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一名白衣少年坐在床前,有条不紊的给床上昏迷之人处理伤口。受伤的是萧家长子,定远侯继承人,萧靖远。只见萧靖远胸前有一条狰狞的刀伤,深可见骨,从左肩延伸到下腹,不断渗出黑血,竟是中毒了。
      刀剑上淬毒,这是三教九流惯用的伎俩,即使正面打不过,也能暗地里阴人,屡试不爽。白衣少年拧着眉,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江湖上少有的剧毒“九鸩”,中毒者会在半个时辰内逐渐丧失行动力,随后九天内都会陷入昏迷。九天后毒已深入四肢百骸,中毒者将筋脉俱断,变成一个废人。
      对于经常刀尖舔血的江湖人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人活着,却没了武功。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仇家会何时何地出现,会怎样对付你的家人。
      要止血并不难,但若不解毒,伤口好了萧公子也会变成一个废人。萧靖远不想,萧承德更不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常在朝中混,哪能不挨刀?略微回想了下九鸩的毒性和配方,白衣少年伏在桌上,提笔写下一张药方,起身交给门外焦急等候的定远侯。
      “靖远他没事吧?他醒了吗?”萧承德早已没了平日的镇定自若,见到门打开,一把抓住白衣少年的衣襟,急声问道。
      被侯爷以这样一个粗鲁的动作对待,白衣少年皱了皱眉,扬起手中的药方,声音平静道:“还没醒,这是解毒的药方,请尽快抓来。”
      “毒?靖远他还中毒了?”萧承德有些慌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把他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光是伤口都那么吓人了,这还中了毒,只怕伤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我这就去!”
      看着萧承德火急火燎的背影,少年笑了笑,并不介意他的无礼。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只是太担心儿子了。少年名叫小叶,是个孤儿,从小跟随师父在栖霞山长大。师父是一代名医,为躲避皇帝陛下的招揽,而隐居山野。师父常说:“医者父母心,医中圣者不为己不为他,只为苍生谋福祉。”为了信仰,他拒绝了皇帝的高官厚禄,来到偏僻的栖霞山住下。每隔十日,师父就会下山,为附近的百姓免费问诊。师父医术高明,大到天花疟疾,小到跌打损伤,药方偏方,信手拈来。方圆百里的人几乎都受过师父的恩泽,尊称师父为“仁医”。
      只是,师父能医好别人,却医不好自己。半月前,师父告诉小叶,他天数已尽,让小叶下山,拿着玉佩,去京城寻找自己的亲人。


      IP属地:山东3楼2016-03-18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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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叶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声音有些哽咽:“师父给了我这枚玉佩,说我家人就在京城。”玉佩晶莹碧绿,玉色纯粹,材质上等,雕琢的凤首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连城。
        萧承德一看到这玉佩,立马呆住,瞪圆了虎目,声音有些发颤:“可否借我一看?”
        小叶不假思索的将玉佩放到萧承德颤抖的手中,不知道侯爷为何这么激动。
        萧承德接过玉佩细细端量,眼中的震惊与惊喜愈来愈浓烈:“敢问尊师可是仁医景川?”
        这回轮到小叶惊讶了,师父隐居山野,一向少与人接触。就是承蒙他治病的病人也只知道他号“仁医”,却没人知晓他姓甚名谁。而远在京城的萧承德却能一口道出他的名号,小叶极度震惊,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侯爷迟迟没有说话,小叶奇怪的抬头,却见萧承德捧着玉佩,眼眶通红,竟是哭了。
        “侯爷,您……”小叶话还没说完,身子一歪,就陷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只听萧承德激动的喊道:“你是萧靖之,是我的幺子靖之啊!”
        “侯爷……”小叶被抱得手足无措,有些无语。虽说侯爷的怀抱很温暖,让人依赖,但毕竟不属于自己。轻轻推开萧承德,小叶低头小声道:“侯爷您说什么?小叶听不懂。”不是不懂不知,只是不敢承认,不敢接受。生怕一承认,梦就醒了,又回到了冰冷寂静的房间,一个人拥着自己默默留泪。
        萧承德看着小叶伤心又隐含期盼的眸子,心里阵阵抽痛。他明白了,这个孩子,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敢接受现实!一把抱过小叶,萧承德温暧的大手动作轻柔地顺着他的头发,声音轻和:“这玉佩我认得,是当年景先生抱走你时我亲手给你带上的。”萧承德抚了抚小叶苍白呆滞的脸颊,拉他坐在凳子上:“你出生时患有隐疾,大夫说你活不过一岁。恰好仁医景先生路过,听到婴儿啼哭,就进来了。想来也是缘分,他说能治好你,只是需要不少时间。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定会让你平安回家。谁知这一去就是十五年啊……”
        萧承德老泪纵横,小叶,也就是萧靖之,也是痛哭流涕,满腹委屈。小时候自己总是问师父,“我的爹娘在哪里,为什么都不要我?”师父温和一笑:“小叶,你要相信,世界上没有哪对父母愿意与自己的孩子分开。”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却没想到,原来自己也能拥有父亲!
        难怪见到萧靖远就觉得有些熟悉,难怪见到萧承德就感觉十分亲切。原来他们都是自己的家人!
        “父亲!”萧靖之把头埋在萧承德怀里,放声大哭。多年来伶仃一人的孤苦委屈,全部消散在这眼泪中。从这一刻起,他也有了亲人,有了家,幸福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


        IP属地:山东5楼2016-03-18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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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日暮乡关何处是
          吕氏一醒来,就匆匆赶到萧靖远房间。刚刚听闻儿子伤势严重快死时,她急火攻心,直接昏倒。推开门,只见萧老爷子正拥着一个白衣少年坐在桌前,亲昵地说着话,而自家儿子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无人照料,心里又惊又气。
          “见过老爷。”尽管生气,吕氏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萧承德见了她,激动地拉着萧靖之说:“夙儿,这是我萧家的小儿子萧靖之,他回来了。”一个男人在另一个女人跟前夸耀他跟别人的孩子,通常都会死得很惨。萧靖之撇了撇嘴,看来老爹情商很低啊。
          吕氏蹙眉回想了一阵,十几年前,是有一个小婴儿,老爷赐名叫萧靖之。只不过,他不是死了么?“老爷您真是糊涂了,亲生儿子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您却坐在这里跟外人父慈子孝,要是让远儿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吕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听到吕氏这么说,萧靖之原先想喊出来的一声大娘也吞咽腹中。吕氏明显不愿承认自己。萧靖之起身,恭敬地道:“夫人请放心,萧公子的伤我已经看过了,伤口虽深,却未伤到筋骨,九鸩的毒我也解了,不出两日就能醒来。”
          “混账!”萧承德面有愠色,在萧靖之脑袋上敲了一记,“谁准你这样说话的?什么夫人、萧公子?那是你的大娘和大哥。”
          萧靖之捂着头,委屈的看着萧承德,神情就像在说:您这不是不敢认我吗!都说萧侯爷惧内,如果吕夫人不点头,只怕自己有家也难回。
          “我刚刚就认你了!逆子,还不过来给你大娘请安。”萧承德佯装愤怒,双手插袖坐着,吕氏坐在床前,看着重伤昏迷的萧靖远独自垂泪。萧靖之无奈,恭恭敬敬的对着二老跪下,拜了三拜:“不孝子萧靖之,叩见爹爹,叩见大娘。”
          老管家福伯及时的端了两杯茶水进来,萧靖之接过一杯,奉给萧承德。萧承德高高兴兴的喝下,心想儿子敬的茶水就是不一样,分外甘甜。萧靖之又膝行两步,给吕氏敬茶。吕氏低头垂目,并不看他,显然是不想认这儿子。萧承德只是看着,没有说话,萧靖之也不敢起身,就举着茶杯跪在床前。
          半晌,吕氏还是没有接过,也没准他起来,萧靖之知道这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就是进了这个家,他也是不受欢迎的。萧靖之有了几分犹豫,自己的幸福若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回家?只是,父亲方才的怀抱真的很温暖,父亲的双手也是那么有力,萧靖之犹如迷失沙漠的旅人,如饥似渴得贪恋这片刻的幸福。
          “夙儿!”萧承德看着跪了一盏茶就摇摇欲坠的小儿子,有些心疼了。他知道萧靖之患有先天隐疾,就算景川先生妙手回春,治好他的病,这身子骨也是比旁人弱的。不忍他再受苛责,萧承德坐到吕氏旁边,扳过她的肩,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美丽容颜,语气平和道:“夫人,你一向通情达理,对待下人都如同自己孩子一般,为何却对靖之如此苛刻?看在为夫的面子上,让他进家门吧。”


          IP属地:山东6楼2016-03-18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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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氏深深的看了萧承德一眼,萧承德眼中是信任,是鼓励,是期盼。她又望了眼端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萧靖之,轻笑道:“好啊,想进门可以,我听闻萧家有条规矩,反叛出门的弟子,再想归家,要过七道生死关。”
            “这不可能!”萧承德回绝得干脆利落,这是萧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历来少有人能撑到第六关,他可不忍心萧靖之去过生死关。“靖之他是我的孩子,当年离开是迫不得已,并没有反叛出门。”
            略微沉吟了下,萧承德又道:“不过,夫人说的有道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该给这孩子立立规矩。”看向萧靖之的眼中七分严厉,三分宠爱。“福伯,你带小少爷到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打五十杀威棒,就当洗尽风尘重进家门。”
            福伯想说五十是不是太过了,但见萧承德不容置喙的严肃面庞,只好领命。萧靖之艰难地起身,自大腿以下一片酸痛,一直平举的胳膊也是酸胀难忍。虽然不知道杀威棒是什么,但想来并不好挨,萧靖之趁福伯开门时,偷偷取出一小瓶药丸,倒了两粒吞进腹中,难受之感才减缓一些。
            “谢爹爹、大娘,靖之告退。”萧靖之急忙跟着福伯出了房间,怕父亲看出什么端倪。
            萧家大宅分东西两苑,东苑为主,西苑为客,萧家家眷全部住在东苑,而客人和家仆皆住在西苑。萧家祠堂在东苑最后面,福伯在前领路,七拐八绕,一座气势恢弘的大殿映入眼前。推开门,里面放的尽是萧家历代先祖的牌位,放眼望去,皆是历朝历代的将军丞相,国之栋梁。
            萧靖之打量了一眼祠堂,很自觉的在正中央的蒲团上跪下,福伯拿了根手腕粗的梨花棍站在身后。“小少爷,老奴得罪了。”
            “福伯不必客气,靖之受得住。”萧靖之暗暗叹息,吃了两粒逍遥丸,就是将死之人也能枯木逢春,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只是,万物有利必有弊。逍遥丸虽好,却少有人用。服用后一个时辰,会浑身无力,五感六识愈发敏感,所受痛苦将十倍呈现,无异于饮鸩止渴。通常是与人搏命,或者深陷困境时服用,置之死地而后生。只用来挨顿打,真是大材小用。
            “啪!”第一棍落下,打在萧靖之背脊上,他身形微晃,却并不觉很痛。脑海中浮现了第一眼见到爹爹时的场景……
            第二棍,紧挨着第一棍,伤处连成一片,痛楚翻倍,萧靖之握紧了拳,眼前 了爹爹看到玉佩时激动又悲伤的神情。
            第三棍,紧挨着第二棍,萧靖之闷哼一声,向前倾倒,但他很快强迫自己跪稳。萧靖之不由得回想到爹爹方才温暖的怀抱,是那么有安全感。
            ……
            每十棍,福伯就会从头打一遍,伤叠着伤,已经受到击打的皮肤要再承受几遍同样的伤害,这痛楚可不是简单的相加。挨到二十一棍时,萧靖之就已经跪不稳,半趴在地上。他不得不靠回想与父亲在一起短暂的时光来分散注意力。这痛是爹爹给的,他希望自己能洗尽铅尘,重归家门,不能辜负爹爹的心意……
            (小拍怡情……虽然不是亲爹拍)


            IP属地:山东7楼2016-03-18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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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少爷……”福伯看到萧靖之的难受隐忍,不忍再下手,想让他休息片刻也好。萧靖之趴在地上缓了一会,艰难地重新跪好,清朗的声音听不出痛楚:“福伯,继续。”
              福伯不敢违抗老爷命令偷偷放水,只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放轻了手劲。不再打在背脊,而是向下偏移,一棍一棍,渐渐打到了臀部。
              “啪!”一棍子抽在萧靖之突然挡住的手上,立马肿起一道红痕。
              “福伯,您不要……不要打这里。您可以继续杖脊,我受得住。”萧靖之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福伯可以看到他耳根通红。
              微微一哂,福伯无奈的继续抽打着萧靖之早已伤痕累累的后背,白色的衣衫渐渐渗出殷红。终于,五十杖打完,福伯放下梨花杖,活动了下酸麻的手脚,暗暗感慨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啊!
              五十杀威棒打完,萧靖之早已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福伯一把将他抱起,送回刚为他安置好的房间。
              半个时辰后,萧靖之身体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他是被痛醒的,虽然福伯细心地给他上了药,但是棍棒伤到骨肉,再加上逍遥丸药力发作,他现在感觉身上的骨头像被人一根根敲断,剧痛难忍。只想闭上眼睛,哪怕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
              陡然间,萧靖之想起来还在雪庐的小药童安瑞,又想起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师父临终前,为了让自己铭记医师的本职,要求他日行一善,年愈千人。日行一善,今日有缘救了兄长,勉强能算。但年愈千人,要做到一天医治三人才行。萧靖之清楚数字都是虚的,师父是教导自己要慈悲为怀,悬壶济世,兼顾苍生。今天雪庐肯定有一些慕名而来的病人,因为自己不在而承受病痛的折磨。
              想到这里,萧靖之强迫自己起身,不顾身后伤口叫嚣的疼痛,换了件干净的衣袍就出了门。
              本想去跟萧承德说一声,但萧靖之转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伤成这样也没人关心,可见在这个家自己是多余的,又何必去劳烦他人?
              雪庐离萧侯府不远,只隔了两条街。但平时一炷香就能走完的路程萧靖之生生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到,衣衫被冷汗浸透,隐隐能看到血迹。
              雪庐就在不起眼的街角,虽处于闹市之中,却显得幽静典雅。门前一副楹联写着“素手探天地以济世,银丝挂日月而悬壶”。居中挂着块紫檀木牌匾,用银漆涂抹的“遇雪结庐”四个大字飘逸隽永,气势磅礴。萧靖之很羡慕东晋陶潜“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安谧生活,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师父隐居山野是为了避世,却让自己出世,显然是认为自己修为不够,心性不定。


              IP属地:山东8楼2016-03-18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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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雪上空留马行处
                雪庐大门敞开,萧靖之走进去,看到有几个病人坐在椅子上,或痛苦或焦急地等着,而他的小药童则安安稳稳地坐在药柜前,打着瞌睡。看着安瑞那天真无邪的脸庞,萧靖之连气都生不起来。
                “掌柜的!醒醒!”萧靖之敲了敲桌子,安瑞应声惊醒,揉了揉眼睛,看清是萧靖之后,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公子,您可算回来了!早上雪庐都被人包围了,几十个病人等着你看病。我说你不在他们也不肯走,这不还有几个在这坐着?”
                “那你还在这里睡觉!”萧靖之敲了敲他的脑袋,安瑞调皮的吐舌道,“我可不是公子,能隔空探脉,望闻开药。我只会抓药,又不能帮他们。”
                “你啊,平时多花点功夫,观察我行医号脉,早就出师了!就知道偷懒。”萧靖之手指点了点安瑞洁白无瑕的额头,看着他一脸无辜的表情,不忍数落他,径自坐到问诊桌前。早有眼尖的人看到他,急急忙赶过来坐下。
                看病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刚伸出手,萧靖之就摆摆手,笑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感染风寒,外加劳累过度。”他只看了一眼男子,便提笔写下一张方子,“按照这个配比,煎服两日,好好休息,自能痊愈。”
                男子目瞪口呆的拿着药方,萧靖之就挥手示意他起来:“下一位!”男子无奈,只好起身让座,到安瑞那里拿药。
                “小先生,那位大夫看病都不需要切脉吗?”男子将药方递给安瑞抓药,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唔……一般是不需要的。公子医术很高的,小病只看看就知道了。”安瑞想了想,记得萧靖之唯一一次以手探脉,是看一个感染瘟疫的孕妇。为了保险起见,萧靖之才为她切脉诊断。男子一脸难以置信,拿了药走出门。安瑞笑了笑,这就觉得神奇了?公子的医术仁医在世时都叹为观止,对他的医感夸赞有加。
                很快就将病人们都看完了,萧靖之坐在椅子上,虚弱的闭着眼睛,额上直冒冷汗。安瑞看了看觉得不对劲,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诊之法以望为首。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萧靖之脸色苍白如纸,哪怕不精通医道,也能看出问题。安瑞急忙走过去,给萧靖之倒了杯温水。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安瑞心疼的望着萧靖之,早上萧靖之说出去买药材,这一去却傍晚才回来。现在脸色又这么苍白,只怕身上有伤。
                萧靖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觉得坐在椅子上都浑身酸痛,只得无奈道:“安瑞,关了雪庐,扶我去后堂休息。”
                扶萧靖之到房间,安瑞关好门,却见萧靖之懒懒地趴在床上,一望之下,才发现他背上渗出淡淡的红色,在雪白的衣衫上格外醒目。“公子,您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闻言,萧靖之犹豫了一下,但想安瑞好歹算半个大夫,给他看伤也没什么丢人的,就乖乖让他折腾去。


                IP属地:山东9楼2016-03-18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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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才想起P个封面~~楼主PS水平有限
                  不过这就是我想象中的萧靖之,翩翩公子,白衣胜雪,寄情于山水之间


                  IP属地:山东12楼2016-03-18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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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壶
                    萧侯府中。萧承德起了个大早,心情却不大好,萧靖之一夜未归,也没给家里送个信,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影风!”萧承德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影风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低头恭敬道:“主人有何吩咐?”
                    “去雪庐把萧靖之给我带回来!”萧承德语气不善,一肚子的起床气不知该发泄到谁身上。影风看着暴怒中的萧承德,缩了缩脖子。这要是真把人带回来,还不得一顿好打?
                    指挥完影卫的晨训,影风来到雪庐。看到门口楹联之时,他嗤笑一声:“呵,好大的口气,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殊不知,那副对联是当年景川救了病危的先皇,先皇亲手题词赐给景川,并且要给他加官进爵。景川推却了金银爵位,却唯独留下这两句题词,后来还亲自教导萧靖之。萧靖之挂在这里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想时刻督促自己,以治病救人为己任。
                    影风进了门,一眼就看到里屋的白衫少年。干净出尘,是影风的第一印象。少年只是静坐在那里,就像是一道风景线。静如清莲,模样俊秀却不娇媚,身材消瘦,气质儒雅,坐在那里认真的煎药,给人一种人淡如兰的美感。
                    “你是萧靖之?”影风走近了,闻到浓浓的中药味,皱眉问道。
                    闻声,萧靖之抬头,看到一个陌生青年,身上透着股冷傲。萧靖之低下头继续煎药,语气平和:“是我,你是萧家的人?”的确,除了萧家的人,没有人知道自己叫萧靖之。昨天以前,就连自己都不知道。
                    “侯爷让我带你回去,跟我走吧。”影风命令道,常年掌管影卫令行禁止,他很看重效率。看到萧靖之听了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仍旧煎药,他就恼了:“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对不起,我听到了。”萧靖之无奈的看了影风一眼,“我正在煎药,脱不开身,你先回去向爹爹复命,我随后就到。”
                    “不行,立刻跟我回去!”影风十分火大,这小子胆量不小,居然敢跟我说不!敢对我说这个字的人现在都已经在地府里忏悔了。
                    “抱歉,我不能。”萧靖之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不能?你连侯爷的命令都敢违抗?”影风气极,看萧靖之只是专心的煎药并不理他,一怒之下,抬脚踢翻了支撑药罐的架子,瞬间火木飞扬,药罐直直地向火炉中掉下去。
                    萧靖之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药罐,忍住灼伤的疼痛,将药罐放在桌上,抬头皱眉望着罪魁祸首:“你知道这药我煎了多久吗?你知道有位老人家正等着药救命吗?你凭什么打翻它?”
                    “小瑞,把药给隔壁赵爷爷送过去。我就随他走一趟,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萧靖之怒目而视,“雪庐乃治病救人之所,不是打架斗殴的地方,请出去等候!”


                    IP属地:山东13楼2016-03-18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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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瑞接过药罐,愣愣地看着二人。萧靖之对谁都很温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公子生气,不由得怒目瞪着影风。只是他那可爱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萧靖之没让他多等,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影风步伐很快,萧靖之一阵小跑才跟得上。影风将他带到书房,敲了敲门。“主人,小少爷带到。”
                      “让他进来。”屋内,一个严肃浑厚的声音传出。
                      影风替萧靖之打开门,就悄然退下。萧靖之也不进去,就在门外跪下,朗声道:“靖之给侯爷请安。”
                      “进来吧。”萧承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能听出萧靖之语气里的薄怒。谁惹我乖儿子生气了?让我知道了,打烂他的屁股。此刻,正在屋顶晒太阳的影风打了个喷嚏,只感觉一阵寒意自脚下涌来……
                      萧靖之没有起身,膝行进去,在书桌两米远处停下,俯身听训。
                      “过来啊!跪那么远做什么?怕我打你不成?”萧承德好笑的看着小儿子,他微垂着头,低眉顺目乖觉地跪着,但萧承德察觉出,他有些生气。萧承德不由得觉得好玩,以萧靖之这淡然的性子,谁能惹他生气?还真有本事。
                      萧靖之抬头,看着萧承德关怀的笑容,心里懊悔不已。又不是爹爹惹的自己,为何给爹爹摆脸色看?真是该死。萧靖之向前几步,跪到了萧承德腿边,低着头自怨自艾。
                      萧承德一把拉起萧靖之,萧靖之慌乱之下,手掌的伤处碰到了桌腿,疼的眼前发昏,叫声却被他强硬的吞咽下去。不能再让爹爹担心了。萧承德没有发现儿子异状,把他按在腿上,不顾萧靖之微弱的反抗,将他的衣衫掀开。
                      入眼处皆是红紫色的伤痕,一道连着一道,严重的地方还有血痂。还好上了药,萧承德松了口气。不过又不放心,从抽屉中取出一盒伤药,仔细的均匀涂抹在萧靖之背部伤口之上。
                      萧靖之低垂着脑袋,眸子里水气氤氲。爹爹迫不得已打了自己,但还是会心疼的。从前师父教导自己时,也会动手。只是打得再狠也不会给他上药。感受着萧承德轻柔的动作,萧靖之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就算上了药爹爹再打他一百棍,他也愿意。


                      IP属地:山东14楼2016-03-18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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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我……我答应过师父,要替他兼济天下,日行一善,年愈千人。我本来想去了雪庐就回来,但是太累了,就留在雪庐休息。”萧靖之低着头,声音诺诺的,一副委屈的小模样看得萧承德心疼得紧,哪还有闲心去怪罪他夜不归宿。
                        “仁医不愧是当世仁者,靖之你一定要将他的精神发扬下去。昨日的事情我不追究,但你日后如若晚归,一定要提前向爹回禀,不要让爹爹担心。”之前满肚子火气早就烟消云散,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儿子,萧承德眼里只有爱怜。亏欠他的十五年,一定要用心弥补。
                        萧靖之从萧承德温暖的怀抱中滑落下来,挨着萧承德的腿跪坐着:“靖之谨记爹爹教训,一定不让爹爹忧心。”
                        “这才是爹的好孩子。”萧承德对萧靖之的乖顺听话很是受用,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拉起来。萧承德昨夜没睡好,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萧靖之看到,本想说“让靖之给您按揉一下”,但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手伤,怕惊扰到爹爹,便缄口不言。
                        “好了,你回房休息吧,不用在这侍奉了。”萧承德疲倦得挥了挥手,萧靖之歉疚的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心想等手伤好了,一定要给爹爹来次全身推拿,松松筋骨。
                        萧靖之刚出书房,一个侍女匆匆跑来,慌张地道:“奴婢碧月见过小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大娘叫我过去?”萧靖之心头疑惑,但还是跟着侍女走了。虽然吕氏不待见自己,但她毕竟是大夫人,是自己的大娘,萧靖之敬她重她。
                        侍女带萧靖之来到了昨日的房间,萧靖之心头了然,知道吕氏叫自己来跟萧靖远有关。推开门一看,吕氏正坐在床边,神态温柔地端着粥碗,一口一口的喂着靠着枕头半卧在床的萧靖远。
                        “靖之给大娘,大哥请安。”萧靖之俯身跪好,给吕氏和萧靖远行礼。
                        “别多礼,快来看看远儿的伤势怎样了。”吕氏挥手叫萧靖之起来。萧靖之起身,向床上看去。萧靖远虽然面色苍白,气色却不错,双眸却神采奕奕,带有几分审视的意味望向自己。


                        IP属地:山东15楼2016-03-18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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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身体无碍,毒已经解了,只要再休养两日就可下床活动。”萧靖之语气自信,只看一眼便下了结论。安瑞常说他玩世不恭,看病像玩一样。景川在世时,也为他这不恭谨的行医态度罚过他好多次。但萧靖之“屡教不改”,依旧如此,他对自己的医感很自信。景川看他问诊从未出错,加之他天生医感通灵,所以就纵容了他的态度。只是这一次,堂堂仁医的关门弟子,在世传人,却遭人怀疑。
                          “大胆,给我跪下!”吕氏语气微怒,指着萧靖之道。萧靖之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跪下,微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吕氏。
                          “你就用这种态度给你大哥看病?连脉都不用诊?”
                          “是,我不用。”萧靖之淡淡地道,身上流露出一股自信傲然,毫不畏惧的看着吕氏双眼。萧靖远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谁准你用这种态度回长辈的话?看来昨天的杀威棒并不能煞去你的威风。要不要再来一百?”
                          说到昨天的刑罚,萧靖之背后就流起了冷汗。人都是肉长的,怎能不怕?但吕氏怀疑他的医术,就是怀疑师父的能力,就算打死他,萧靖之也不能让步。“大娘教训的是,靖之回话多有得罪,听凭大娘处置。但靖之问诊一向只用望闻,不用切脉。请大娘不要怀疑靖之的医术。”
                          “哼,这才刚进家门就敢给我脸色看!你给他人怎样看病我不管,但靖远是你大哥,你也敢如此草率马虎?给我举着茶托跪门口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进来看病。”


                          IP属地:山东16楼2016-03-18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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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梧桐疏雨到天明
                            “靖之领命。”萧靖之俯身叩首,拿起桌上的茶托,径自跪在门外。不时有下人从这里经过,看到跪在门口的萧靖之,都会驻足评论一番。萧靖之闭上眼,流言蜚语,他可以不在乎,但对他医术的怀疑,就是对师父的侮辱,他不能接受。哪怕大娘告到爹爹那里,爹爹要严惩自己,自己也不会改变。
                            开始时,萧靖之还不觉得难熬。只是手掌的烧伤处抵着冰凉的茶托有些疼痛。但随着时间推移,萧靖之跪得头晕眼花,膝盖从疼痛到麻木,没有一点知觉。胳膊一直高举着,实木茶托仿佛重若千斤。手上的伤裂开了,点点血迹顺着胳膊蜿蜒流下,在白色的衣衫上划下一道殷红。这是无止境的罚跪,他不会妥协。正胡思乱想时,房门“吱扭”一声打开,萧靖之浑浑噩噩的抬头,只见萧靖远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淡淡的一望,萧靖远回到屋内,朗声道:“别跪了,娘早就回房了,进来吧。”
                            萧靖之混沌的脑袋没了思考,想站起来,却双腿发软,险些跌倒。扶着门框站稳,缓了缓气息,萧靖之才慢慢踱进去。
                            “靖之给……”萧靖之刚想跪下给萧靖远请安,就被萧靖远一手扶住:“我可受不起叶大夫的大礼。”
                            萧靖之苦笑,受不起,那便是不认我。也不知吕氏怎么跟大哥介绍自己的身份。不理会萧靖远的搀扶,萧靖之忍着腿疼执意下拜,恭顺的俯身叩首,一拜而起,声音不卑不亢:“大哥,您可能不记得靖之,因为靖之十五年前就该死去。托师父洪福,靖之得以活到今日。靖之此番回京不为名不为利,只想知道家人过得好不好。明年开春,靖之就离开京城,从此不再打扰侯爷和您的生活。”
                            萧靖之如此坦然,倒让萧靖远不知所措,显得有些小心眼。只好扶起萧靖之,把他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管,但若让我发现你想对我家人不利,我绝不会放过你!”
                            “是,大哥,靖之明白了。”嘴角苦笑,萧靖之仍是恭敬的答道。“让靖之再给大哥看看伤吧。靖之方才多有得罪,大娘教训的对,给大哥看伤怎能草率?”
                            萧靖远本想推辞,可萧靖之却强硬的把他推坐到床上,小心翼翼的解开衣袍,看到下面依稀泛红的纱布,皱了皱眉。一道道解开纱布,露出了里面狰狞的刀伤。伤口不再发黑,带着发伤口长出的新肉。萧靖之指尖微动,将昨日解毒的草药剥离下来,又重新裁剪了纱布,将伤口包扎整齐。
                            “伤口恢复的不错,再有两日就长住了。这几日大哥切忌走动,卧床休息就好。”毒已经解了,伤势也没有大碍,萧靖之舒了口气。
                            “没事你就出去吧。”萧靖远口气冷冰冰的,眼神不善地看着萧靖之。


                            IP属地:山东17楼2016-03-18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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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萧靖之将安瑞接进了萧府。萧承德见到后果然很高兴,一直逗弄安瑞,直把他逗得小脸通红,躲到萧靖之身后不肯出来,才放过他。
                              “这小家伙可比我两个儿子好玩多了。”萧承德摸着安瑞毛茸茸的头发笑道,安瑞却一脸见鬼了的神情往萧靖之身后缩。看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以欺负自己为乐的小家伙终于有人能治得了,萧靖之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来带安瑞回家是个正确的选择。
                              有人欢喜有人忧,萧家父子欢喜,安瑞却很忧愁。晚间,帮萧靖之接好满满一盆温水,再泡上萧靖之自己配的药材和花瓣,安瑞用小手划着水,试了试水温,对萧靖之道:“公子,水温刚好,快来泡澡吧。”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萧靖之走进来,在安瑞小鼻头上划了一道。
                              “啊?我还要出去啊?公子,不要这么绝情吧?不跟我泡鸳鸯浴,好歹让我一睹芳容啊。”安瑞还想撒娇,看到萧靖之红着脸生气的模样,只好先退出去。“待会要擦背记得叫我哦!”安瑞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吃豆腐的机会。
                              无奈的摇摇头,萧靖之缓缓脱了衣衫,泡进安瑞精心准备的浴盆中。
                              且说安瑞,要指望他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外面不偷看,萧靖之也是想多了。安瑞出来后,绕了个圈,跑到房间西侧。房间窗户虽然紧闭着,安瑞却不在意,用手指捅了个小小的洞,就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萧靖之正惬意的躺在水中,不时用手拨弄着盆中的花瓣和药材。药浴也是一种养生和治病的方式,景川虽然治好了萧靖之的先天隐疾,但他虚弱的体质却没有改善。这药浴还是景川在世时教给他的。
                              安瑞正偷看得起劲时,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他吓得大叫一声,颤巍巍回头,只见萧承德一脸坏笑的站在他身后。“看什么呢?给我也看看。”
                              “没……没什么啊,我在观星赏月,怪老头你也要一起来么?”怪老头,就是安瑞给萧承德新取的名字。不过,配合他逗弄安瑞时那猥琐的样子,还真像个调戏小正太的怪蜀黍。
                              “什么星什么月啊?让我瞧瞧。”萧承德好奇心被调动起来,趴到窗户上定睛往里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天这么凉,您二位在外面赏风弄月好雅兴。”淡淡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二人回头,只见萧靖之披着一件狐裘大氅,赤着脚跑出来,头发上还有未擦干的水迹。
                              “哦,原来小瑞瑞在偷窥靖之这道风景啊。”萧承德不怀好意的看着安瑞,等着看萧靖之教训安瑞。


                              IP属地:山东18楼2016-03-18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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