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背阴一面的草丛里特别容易藏匿一些喜阴的毒蛇或毒虫,所以静姝手上拿了根竹杖,走得特别小心,有较深的草丛,总是先用竹杖探过才走。
有时也会惊走一些蝎子或个头特别大的多足虫,比较幸运的是还没有遇到过蛇,静姝最害怕蛇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静姝已走得差不多快到上次救墨鸦大人的山谷了,如果还找不到,今天下午就只有无功而返了,留墨鸦大人一人,静姝实难放心。
她抹了抹额角微微冒出的汗珠,轻轻叹了口气,想到今天大概是白费功夫了,墨鸦大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又在发热了没有?
越是这样想着,心下就越慌。恨不能立马插翅飞回去看看。
这一慌乱,一不小心就绊到了一棵大榕树的树根,手上慌乱地想抓住榕树上垂下的树藤,却没有抓稳,反而纵身往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
前面刚好是一个缓坡,静姝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爬起来后一身的泥,手和脸都被磨出了浅浅的血印子。
还来不及哀叹运气不佳,沮丧的感觉刚准备冒出头,就被心中一阵狂喜所取代。
就在她摔倒的前面十步,长了几从茂盛的翠绿植物,叶子围着茎平均的撑开,像一把翠绿的小伞,正中一个红红的小果子花球,煞是可爱。
静姝连忙跑去,用手开始挖了起来。
没挖多深,就可以看到饱满疙瘩样的根茎。
确实是她正在寻找的金不换。
静姝大喜,把这一从的金不换都挖了出来,用带来的小竹篓装了,就立马脚步轻松快速地返回了。
进了小院,静姝匆匆地将浑身的泥土收拾干净,又净了手脸,才忙跑到床榻前看墨鸦大人的状况。
墨鸦依然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
可是静姝敏锐地感觉到墨鸦的呼吸好像又变得粗重了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又开始发热了。
静姝还是用一早的法子给墨鸦退热,其他的,她也实在没办法了。
只能更加精心的照料。
她把刚挖出的金不换洗了一块熬了水,喂墨鸦喝下。又取了一块蒸熟,切了片,想了想,墨鸦大人吃不下,又细细地切了小粒,伙在黍米粥里,等到吃饭的时候,喂墨鸦大人吃下。
如此过了七日。
这七日,墨鸦发热总是反反复复的,只是到了后两天,静姝明显的感觉到他发热中间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了。
呼吸也似平稳了许多。
这七日,加上前两日,一共九天的时间,静姝衣不解带,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墨鸦大人,连完整的打个盹都没有。
从第一次遇见墨鸦大人到现在,也有两年多了,墨鸦大人或许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她相信,那次墨鸦大人救了她,或许自己都记不得了。
但是,那次之后,墨鸦却占据了她的整个世界。
在将军府,除了做好事情当好差,她的整个心思,都是随着墨鸦大人在转的。
如果哪天,她看到墨鸦从头顶飞过,她就会莫名的开心一整天。
如果没有看到,她就会莫名的失落。
如果两三天没有见到,她就知道,墨鸦大人大概是又有任务了,然后担心着,祈祷他能平安回来,直到见到他,才悄悄地松一口气。
墨鸦大人就是天上的月亮,美好的好像不属于她的世界,她只要远远地望着,就会觉得满足。
无边的暗夜,就如深渊一般。
这样的暗夜没有一丝的光亮,好像无穷无尽的空虚和黑暗。
墨鸦觉得自己陷在一个很大的虚空里,周围除了黑,还是黑。
而他在无止境地下坠,无论他怎样使力,都无法停止这样的下坠。
他的思维好像也变得有些迟钝,有时候会不太记得自己是谁。
偶尔,他会记起自己的轻功很好,想停止这样的下坠感。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无从着力。
一股疲累的感觉深深袭来。
他觉得算了,反正无牵无挂,白凤也有了自己的天空,而作为杀手的他,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和那个看似光明,实则也黑暗透顶的罪恶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坠下吧,人活着,总是杀人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每次他想这样放弃的时候,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他看不到那目光,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