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已垂垂老矣，时常昏昏入睡。某个微暖的午后，孙儿扶他躺到院中的藤椅上晒太阳。
暖洋洋的，他眯着眼，恍惚了一阵，阖眼睡去。
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再次睁眼，周围却变了模样。
某个时段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他看着边上旧时的景象，才缓缓明白。
他这是回到过去了。
灰瓦白墙的院子前，少女驻足门边向他微笑。打消了他从梦中挣脱的念头。
如果这是梦，倒不如再长久些。上天让他回到旧时，再去瞧一眼她。
回到十八岁的许吾暗暗心许十六岁的宋婕之时。

02
这一年，许吾还在宋先生家学字画。宋先生文化又高待人又好，许吾和几个同窗一样，都很喜欢这位先生。
许吾看着其他人开始动笔写字了，感慨这梦的确真实。
他蘸了墨，余光却停在窗边。
没过一会儿，窗边果然探出个小脑袋，宋先生果然咳嗽了一声，那小脑袋果然又缩了回去。
他莞尔，控制笔锋让自己的字不显气概，这个时候他的字还没那么好。
宋先生指导了一会儿，外头有访客到来，先生让学生们稍微休息下，自己出去招待。
同窗们趴在桌上说笑，许吾却来到窗边，那个身影蹲在那边，看见他来了，站起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吾咧嘴笑：“你这样先生又该说你了。”
她还是当初的模样，两个麻花辫分垂肩前，一张脸红扑扑的，可爱好看得很。
“许吾哥哥，你再多教我写字吧！爹只教我识字却不让我碰笔墨。”她微仰头看着他。
他笑了笑：“每次都是这样。好吧，只趁先生不注意啊。”
这样的对话每日都会持续一次，他乐得教，她也乐得学。他看着她眼里的光，心底满是暖意。

03
第二年春天，大多同窗都被家人带走了，许吾却执意和先生继续学习。
宋先生很是欣慰，却又叹气：“这年头战火纷乱，其他人都去更安全的地方了，你怎的还留？”
许吾摇头，“学生还想多学些知识，多写写字。况且先生您不也没走吗。”
宋先生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
许吾在后院找到了宋婕，小姑娘靠着树，手里把玩着一株草。
“许吾哥哥你也会走吗？”等他坐在她旁边，她才开口。
“还早呢，别担心。”
“我不希望你走，这样就没人陪我了，但我又希望你走，因为这边也不安全了。”她说。
他心一抽，揉揉她的头，“嗯，我会陪着你的。”
他心爱的姑娘就在他旁边，可他不知道还能保护她多久。
第三年的冬天，院子里积了雪。镇里有很多人都去参了军，病重的母亲也希望许吾去，与其守着她吃苦，还不如为国而战。
许吾说他再想想。
今非昔比，梦外的过去他选择了这条路，可再回来时却再见不到他的姑娘。现在这梦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犹豫了。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母亲没再说，尊重他的选择。
许吾留在了家乡。

03
第二年春天，大多同窗都被家人带走了，许吾却执意和先生继续学习。
宋先生很是欣慰，却又叹气：“这年头战火纷乱，其他人都去更安全的地方了，你怎的还留？”
许吾摇头，“学生还想多学些知识，多写写字。况且先生您不也没走吗。”
宋先生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
许吾在后院找到了宋婕，小姑娘靠着树，手里把玩着一株草。
“许吾哥哥你也会走吗？”等他坐在她旁边，她才开口。
“还早呢，别担心。”
“我不希望你走，这样就没人陪我了，但我又希望你走，因为这边也不安全了。”她说。
他心一抽，揉揉她的头，“嗯，我会陪着你的。”
他心爱的姑娘就在他旁边，可他不知道还能保护她多久。
第三年的冬天，院子里积了雪。镇里有很多人都去参了军，病重的母亲也希望许吾去，与其守着她吃苦，还不如为国而战。
许吾说他再想想。
今非昔比，梦外的过去他选择了这条路，可再回来时却再见不到他的姑娘。现在这梦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犹豫了。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母亲没再说，尊重他的选择。
许吾留在了家乡。

04
再后来，宋先生不教书了，许吾来了家医馆，收入颇甚。
第四年的夏天，许吾第一次向宋婕表明了心意。
宋婕说不出话，扑进了他的怀里。
第四年的冬天，宋婕害了顽疾，许吾连夜研究治病的方子。
第五年到了，宋婕的病稍微好了一点，许吾也找到了一些路子。得去北平配取药。
许吾捧着宋婕的脸轻轻一吻，说：“北平离这里不远的，多则十几天我就能回来，等我。”顿了顿，又说，“等我回来娶你。”
宋婕拭去泪水，点点头。
“许吾哥记得早些回，这院子里的梨花快开了，你回来我们一起赏。”她说，“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家学字也是这个时候，那梨花开的，你就站在树下，可好看啦。”
许吾心头一酸，强笑着说，“有多好看？”
“嗯.....”宋婕想了想，“有梨花落在你衣襟上，你也不拂去，那日阳光很好，透过枝桠投到你脸上，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就跟书里一样，郎才女貌.....嗯，我那时好像还算不上女貌。”
许吾听她说个不听，“谁说的，那时我就觉得你好看。”柔声说，“我要走啦，等我。”
“嗯。”

05
结局总是不如人意，他遇上了北平的一场纷乱，过了半月多才到家。
可宋婕哪里还在，她病逝在了他到的前一晚。
他走之后，宋婕的病突发状况，一日不如一日，等不到他了。
梨花开了，他的姑娘不在了。
许吾却并未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他想，总该是这样的，上天既然给了他如此美好的过程，就总会让结局不美满。
他听见她说爱他，大概就够了。
一梦此生，梨花雨落个不听，在漫天的梨花中，他似乎看见了她。
那日他初到先生家，也是这样，有些风，但阳光很大，他瞥见墙边有个小姑娘，姣好的一张脸，呆呆地望着他。
他想，若能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无论时光倒流多少次，心意是不会变的。

06
恍恍惚惚，他睁开眼，孙儿正轻轻摇着藤椅。
还是一样的院子，不一样的人。
孙儿见他醒了，拉着他的手：“爷爷，我们回屋吧。奶奶还在等你呢。”
“好。”他轻声说。
再次望向梨树，他沉默了片刻。
时不拘人，我现在很好，儿孙满堂，只是没有你。
--END

QwQ终于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