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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长安/文:暖凉
清风微酥,长安城的梅花已落,赵潋在屋中焦急的等待,看着院中一地的粉白,忽然想起,有人还欠了她一场落花。
外面有人大声喊着“赵十一娘,快些出来让我们见见吧!”
赵潋皱眉,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春秋》不理会外面的人。
等到外面的人全部散去,赵府的寿宴早已停止多时。
伏在小塌上小睡了一会儿,听到窗户吱呀一声时,已经是半夜。
苏长卿踏着月光而来,恍若优昙摩罗在月下的回眸。
倾世而漫长。
散了长发,重新挽起了一个男子的发饰,赵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六年的闺阁,对他说“走吧。”
声音很轻。
赵家庶女赵十一有名动天下的才华和美貌,一双似水的桃花眸让多少人失了魂魄酥麻了心肝。
苏长卿带她溜出了赵府,上了轿子,他问她“赵潋,你真的舍得?”
枣红色的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开始向前狂奔,似乎是在叫她快点,又似乎是在提醒她,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并没打算后悔,在她无名无才被锁在院墙里被欺负的时候,是他给了他希望。
最初的记忆总是最优雅的,月下的白衣少年如同深潭里的红鲤般安静动人。
那时他拥她入怀,低声的安慰她,她就在想,他是不同的。
因为他给她了不同于他人的温柔。
苏长卿长叹一声,搂住她,说“是我对不起你。”
赵潋摇摇头。
没关系,你想要的,我从来不会舍不得。
从此,世间的庶女赵潋成了一个追随书生而走的浪荡女。
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给了她想要的,现下,她赵潋,会不顾一切代价给他他想要的。
她在他身后,收敛了所有的芳华,低眉顺目。
她一点点的策划,用纸笔为他杀出一条血路,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征战沙场。
太子之位,于她赵潋,何难?
“赵潋,”那年,桃花刚刚开放时,她其他得宠的庶女扯的衣不蔽体,他忽然出现。
他蹲下,看着她,知她为自己此时的形象而羞愧难当,便说“我陪你一起看花开,好不好?”
她看着身上的抓痕,摇摇头,低眉间极是落寞“我更想让你陪我一起看一场花落。”
此时又是桃花开花之时,赵潋看着大片的桃树,恍惚流年流逝之快。
“你为何如此偏爱于桃花?”身后声音温润,她知他又必是一身白衣,便没回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想要的,一直只是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听他一声叹,继而从背后被抱住 。
“我总是对不起你,赵潋,等这场花季结束,我陪你看花落。”
是的,结束了。
他见过她的阴冷,却依然温柔怜惜;她见过他的落魄,亦执手不弃。
假扮舞姬被送入太子府时,她当真以为是结束。
水袖婉转,眼波脉脉,她被太子拉扯入怀时依旧低眉道寿,却在太子张口欲吻时,用腰间的软剑穿心而过。
瞬间,大乱一片。
他站起,白衣款款,表情却不再温柔,扬手,用她为他谋划来的兵马,切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赵潋,”他的声音温柔不复往昔“我没想过你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倒下时,隐隐看见外面,桃花已落。
白衣人醒来,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惊魂未定。
他至今记得那天,她最后那一眼,桃花簌簌落尽。
长安女赵潋,被说书人如此评价:
若是夜凉已成梦,只是梦中她与他了无牵挂。
这一世厮杀,只为一句白衣若华,看一场落花,独饮一杯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