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集
“萧兄,”连城璧杯酒入腹,轻声说道:“请。”
萧十一郎倚倒在连城璧的对座,看着连城璧为他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酒,脸上表情微妙。接过酒杯,浅尝辄止。
“萧兄?”见嗜酒的萧十一郎如此饮酒,饶是他连城璧,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呵呵,连兄,说实话,今夜前来,可不是为了寻一壶佳酿。”萧十一郎与连城璧四目相对,连城璧眉目间的纠结之意甚为明显。
连城璧沉默了些许时间后,轻声问道:“萧兄,可是知道了什么?”
萧十一郎也是一时不语,认认真真盯着连城璧看了一会儿,直到连城璧准备再度开口时,他突然笑了,“哈哈哈哈……连兄,我不知道什么,也不希望知道些什么。反正明日四娘与杨兄大婚完毕,我就同璧君彻底退隐江湖,不再复出了。”说到这里,萧十一郎神色已正,意味深长地望着连城璧。
连城璧此刻也确定了心底的推断——自己的计划泄露了。他斟酌了许久,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而萧十一郎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等候他抉择。良久之后,连城璧微微一笑,应道:“萧兄这般逍遥自在,我真是羡慕不已啊。”
萧十一郎见连城璧的神态,知道他应该是回心转意了,正要就此告辞,一道人影冲了进来,“萧贼!拿命来!”
朱白水举剑疾速刺向萧十一郎,萧十一郎当即掷出手中的青铜酒杯,将剑稍稍击偏了几分,随即侧身躲至朱白水的左侧。
“朱兄,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了不太好啊。”萧十一郎躲开他一剑后,开口说道。
朱白水冷哼一声,“萧十一郎,我俩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十一郎见朱白水已经昏了头,君子风范已失,不由地摇了摇头,“唉,朱兄,我可未曾惹过你,一直是你要找我麻烦。这你是心知肚明的……”
“哼,真是胡言乱语!看剑!”朱白水不愿再多说,再次提剑刺向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撇嘴,似笑非笑。轻松地躲闪着朱白水的剑招,时不时目光还瞟向一旁伫立着的连城璧。
朱白水见状更是愤怒,趁萧十一郎目光转开之际,一枚短匕突然掷出,直逼萧十一郎的胸口。然而朱白水的偷袭,早在萧十一郎的预料之中了,随意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力一拨,将那短匕拨转方向,反向朱白水射去。飞出的短匕突然飞回,倒给朱白水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侧身欲避,却已是来不及了。毕竟他的全力一掷,带上萧十一郎的大力拨开,短匕的速度几乎肉眼难见。眨眼间,短匕直入朱白水的左臂,顿时痛入心扉。
“连兄,萧贼功力如此深厚,若不除之,江湖危急啊!”朱白水强忍着痛,冲一旁的连城璧说道。
连城璧看了看朱白水,又看了看萧十一郎,再度沉默了……
“朱兄,你受伤了,快去处理一下。萧兄,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请回吧。”连城璧分别对着二人说道,然后转头由门望向夜空,“明日之事……容我再思量一下吧……”
萧十一郎不再多言,笑着离开了连城璧的屋内。而朱白水死盯着连城璧看了数秒后,也愤然离去了。
连城璧一脸凝重,正要关门,躲在外面一直关注着连城璧房内动静的无霜走了出来。连城璧见到无霜,有的不是惊讶,而是不解。
“连大哥,我就是冰冰……”
“我早知道了。”
“什么?你——”无霜倒是惊讶了,不过随即又想通了缘由,“……刚才小公子来找我了……”
“小公子……”转念间连城璧就确定了无霜的事,不过如今还是关于明日计划为重,“无妨。你还有什么事?”
无霜闻言,当即答道:“连大哥,可还记得在天宗圣殿之时……?”
“天宗圣殿……”连城璧顿时想起了——当时自己假装为逍遥侯之子,最后出其不意偷袭逍遥侯,给予其要害一击……
无霜见连城璧似已想起,接着说道:“小公子为人虽然邪毒,但对逍遥侯的师徒之情甚是看重。萧十一郎有佳人相伴,自然可以隐世不出。但小公子可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啊!”
连城璧听着,再度沉默了。他知道无霜说的没错,但是……
“连大哥,小公子现在是有萧十一郎约束着,等萧十一郎携沈璧君真正避世而去了,小公子必定不会再忍了!她可是最清楚火烧沈家庄真相的人!”无霜的又一席话终是打动了连城璧,连城璧缓缓合上了双目。
他清楚,眼下的决定至关重要,这将与他能否重振无垢山庄与连家相关甚紧。赌赢了,便是扬名四海;赌输了,他将失去一切,一无所有。无霜、小公子、萧十一郎、沈璧君、风四娘、杨开泰、朱白水,沈家庄、无垢山庄、天宗,割鹿刀……无数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他需要十分认真去捋清利弊,对两个抉择可能发生的变数与其导致的后果细细研究。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连城璧的思维几近疯魔,已经开始不在乎所谓的人情、道义了,他追求的只有利益——杀了小公子,对他是否有利?有多大的利?这利又是否值得去同时承受相应的弊?……渐渐的,他终于理顺了自己的所需所求,确定了自己的抉择!
等他再度睁开双眼时,似乎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一个冷酷无情的逐利者。
“无霜。”一声淡漠的轻呼,连城璧露出了一抹邪异至极的笑容。无霜畏惧地望着连城璧,难以开口回应,不过她清楚——她的连大哥彻底变了。
……
翌日,杨府正厅。
一门外鞭炮庆响不绝,门内欢声笑语不断,乍一看确是一欢喜祥和之景。
萧十一郎同沈璧君来到厅旁,小公子跟随其后。与沈璧君时而说笑的萧十一郎,看似悠闲自在,但若是沈璧君刻意的去注意一下,就能察觉到他眼眸深处的那一丝忧虑。可她的重点,自然地落在了即将拜堂的风杨二人身上——因为杨开泰已经领一身红艳婚装的风四娘进入正厅中央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杨开泰满脸笑意地等着傧相开口。风四娘虽看不见众人,但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只觉心乱如麻,尤其是因为她知道——萧十一郎也在看着。
“吉时已到——!”这时,一旁端站着的傧相开口了……
“且慢!”众目睽睽之下,朱白水毅然决然地跳了出来,狰容乍现……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