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呢,大老李退休了。确实干净了一段日子,二八自行车也退休了,不再驮锃亮的原煤回来了。种种地,和左邻右舍拉拉家常,日子似乎平淡,家庭地位似乎也摇摇欲坠了,受不了李婶的没完没了,一赌气,去工地,继续挣钱以图复兴一家之主的地位。累死拉倒,一了百了!
那时候大老李已经年过半百了。
大老李的毛笔字还是不错的,全靠当过大队会计的爹的一点濡染,虽谈不上什么章法倒也疏落有力。有年年前,惯例胳膊下夹了红纸来写供奉,晾墨迹的时候,和我爸也就说会儿话,感慨些世道,怀念下过往,粗糙的手指捋得卷烟纸簌簌的响,寸长的头发花白,中气不足,听力减弱,牙齿似乎也不如从前结实了。我看着眼前的大老李,回想着听来的关于他在工地的种种窝囊传说,心里也跟着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