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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收天x原无乡】民国架空《折子戏》倦帅X秘书卧底票‖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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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百度 、金银夫妇


1楼2016-03-04 16:29回复

    晦暗的长长过道,几块搁在戏台后场门口的木板,隔绝了前头隐约的熙攘和后头绷紧的死寂。
    宽大的帽檐挡住男人刻意低下的大半张脸,压抑的声线沉闷又古怪,他把笼在长袖里的手抽出来,比划着。一边挂着的几件行头在这闭塞的小隔间里仿佛长了眼睛,盯着这三个人。
    “戌时那人会来,届时会坐在戏台东这个位置,”男人伸出手,在落了灰的破桌子上点了点,“你等他唱到‘糟糠之妻不下堂’时去端水给那人并动手。你看准时机,等人扑上去的时候,你跳下去挡住,明白了吗?”
    “您就放心吧,万无一失。”
    “哈,您放心,我戏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了。”
    “嗯,事成之后,你不会受到太多折磨,你的母亲和老婆孩子我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好好生活,”男人转向另一人,“而你,在任务完成后,定然也能跻身南宗高位,这么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了。”


    2楼2016-03-04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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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兰苑的打扮齐整的小厮端着托盘过来了,上头是一壶上好的明前龙井。侍在一旁的斋玉髓拦下小厮,冷着脸拿过一个杯子,将茶水给旁人试饮了,才又拿了新杯倒上茶水,放小厮过去了。
      献茶的时候,台上正好那青衣婉转唱道:“……史书上古人讲,糟糠之妻不下堂……”
      倦收天眼角瞥见冷光一闪,台上那戏腔陡地变了调,高呼一声“小心”,倦收天反应迅速,连身子也不曾挪动过,手一抬便精准地扼住那要刺下的匕首主人的手腕,一声冷哼后,那欲行刺的小厮已哀叫着被摔在地上。四周士兵在这变故之刻正要上前,兰苑里随侍的小厮们却一同发难,将匕首插入那些没甚防备的士兵心口,一时场面混乱起来。


      4楼2016-03-04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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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里的腊梅开得极好,在鎏金的窗外姿态横斜,阵阵幽香沁人心脾。明媚的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洒在正坐在高背椅上签发文件的人身上,给他镀上一层璀璨的金。
        虽然他本身已如烈阳不可直视。
        披在身上的黑色呢绒大敞,烫金的肩章,向后梳的金发,冷峻的眉眼,不经意间便生出睥睨天下的气势与不羁的意味来。
        另一人裹着素白的袍子,上头还带着雪绒,流光缎面也是上等的质料。
        这人正是当日倦收天自兰苑带回来的戏子原无乡。他扫了眼自己的衣袖,内心忍不住感叹,当初在戏园子里被捧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衣服穿,这几日所见所闻,还真是应了那句北宗倦家财力之雄厚天下难称的传言。
        他也听闻那日后兰苑被狠狠地清洗了一遍,不论相关的不相关的都被军法处抓了进去调查一番,最后却仍旧没有问出主谋,只得把现场那些行刺的处死了一些,其余的关押起来继续审问。而倦收天自带他回府后,派医生细细照料,偶尔还会亲自前来慰问,这回倦收天叫人唤他来,想必是看自己痊愈得差不多了让自己离开。


        6楼2016-03-04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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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时常保养这双手,平时也觉麻烦,哈,看来以后不必唱戏,也省的这许多烦恼。”
          倦收天明白过来,若这手上有了疤痕,还怎能如同过去一般指拈兰花赏心悦目?对戏曲讲究又要求严格的兰苑定然不会再让原无乡登台了。
          看原无乡不仅没有哀痛反而是平静的轻松,倦收天内心更觉惋惜愧疚,他也不知作何安慰,沉默一会儿后道:“原先生唱功身后,身段精妙,如果能将手上痕迹祛除,定能重返戏台。我当派人为原先生寻求补救方法。”
          “少帅帮忙,无乡感激不尽。只是凡事不可强求,无乡也没什么执念,只希望少帅莫因此觉得对不住无乡,一切皆是天意而已。”
          倦收天愣了愣,心底不禁感叹原无乡之性善,他见过不少忠义之人和勇猛将士,但如原无乡这般为他人着想的性子的人却是不曾见过。如此想着,心里头又增莫名的怜惜与尊敬。
          “这是倦某当为之事,原先生且安心。原先生还是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等会我亲自送原先生去。”
          “这怎可以?”原无乡似有些惶恐,他对倦收天颔首道:“无乡其实也好几年未见过这位表哥了,不知现在他是否还住在原处,因此不便劳烦少帅,让无乡自己去寻便可。”
          听闻此语,倦收天道:“那更不能让原先生就此离去了,不妨先在这里住几天,原先生可将表兄地址和名姓交予倦某,倦某派人去寻到了再送你过去不迟。”
          “这……”
          听出原无乡的迟疑,倦收天坚决道:“此事就此说定,原先生好好在这里修养几天。”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少帅喊我无乡就好,加冠‘先生’二字无乡着实惶恐。”原无乡笑道。
          倦收天见原无乡同意,心情倒好了不少,他回敬道:“那无乡也不用叫我‘少帅’。”
          “诶,万万不可,少帅您身份尊贵,无乡怎敢直呼姓名,何况,无乡在兰苑时就听闻您英雄事迹,钦慕不已,能见到少帅并与您结识,无乡已是满足。”


          8楼2016-03-04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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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原无乡还是坚持称倦收天“少帅”,倦收天也没有勉强他。两人坐下谈了些其他的闲事,无非是兰苑与戏曲。
            只是其间原无乡主动帮倦收天倒茶、将另一张桌上散乱的杂物整理好了。而倦收天见原无乡谈吐不凡,又识得笔墨,心中一动,便请他帮忙整理起一些文件来,而原无乡做得有条不紊,令倦收天十分赏识。
            末了,倦收天竟生出了将人留下的心思,原无乡的能力与幽默风趣皆让他喜爱,更不用说他高洁的品性。几日后,属下来报并未找到原无乡所说的亲戚,倦收天连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松了口气。
            他顺势对原无乡说:“无乡,不如留下来,帮我整理些文件,”说完他又补充道,“并非是下人,我将你视为好友,无乡切莫误会。我一直想找一个秘书,若你愿意——”
            “求之不得。少帅愿意收留无乡,无乡定当竭尽心力帮少帅处理这些事情,不让少帅烦心。”原无乡看着倦收天愉悦的笑容,也笑开去。
            自此,原无乡便时常跟着倦收天,在倦收天办公时帮忙整理笔墨文件,连端茶递水的事也一并做了。倦收天与他十分亲近,把原无乡的房间安排在了他楼下一层,在府邸里吃饭也是让原无乡与他一起,下人见了原无乡都会尊称一声“原先生”,竟也有不少人开始巴结起原无乡来。
            一个多月后,原无乡趁着倦收天出门的机会,主动找上了葛仙川。
            ——TBC


            9楼2016-03-04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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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日头正高。
              倦收天醒来之时,只觉头沉如铅,他细长的金目与窗外倾泄进来的阳光打了个对照,便一眼瞥到了伏在床边的银色。
              这银色也像沾染了阳光的金色一样,终于敛去了风雪里的清寒。
              倦收天半晌才反应过来,坐起身来,一只手轻柔地落在了原无乡后脑发上,却不敢放肆地抚摸。
              原无乡定是守了他一夜。思及此,倦收天下了床,蹬着皮靴,打横抱起原无乡放在了床上。他手指悬在半空,虚描着原无乡的眉眼,一双金瞳愈发入迷。
              虽屋内壁炉里的余烬尚留温暖,倦收天还是把灿金的蚕丝被抖开了给原无乡盖上。他没像这般小心翼翼地试图去照顾一个人过,动作还是弄醒了原无乡。
              他也并不慌,若无其事地把被子的一角掖好,按住了想挣扎着起来的原无乡。
              “倦帅怎可如此,无乡承受不起啊。”原无乡惶恐道。
              “无妨,你我既是好友,如此也是应当的。”倦收天安抚着他,后脑仍隐隐作痛,他昨夜应该并未失态,不然原无乡也不会在这里留下了。想到这些,倦收天放心不少,用手去摸原无乡的额头。
              原无乡似是很惊惶,面色尴尬,却听得倦收天道:“那些流言你不必在意,放心吧,我没有别的意思。”
              心下哭笑不得,原无乡想如果没有昨晚的醉酒,恐怕你这一本正经的说辞定能让我不疑有他。
              “倦帅说得是……”
              原无乡一副很是信任他的样子,倦收天反倒不知再说什么了。最终只得嘱咐道:“你好好歇息,等会我让人给你把早餐端上来。”
              “无乡能得倦帅为友,真是三生有幸。此生别无他求,只往常伴倦帅身边,为倦帅鞠躬尽瘁。”


              20楼2016-03-06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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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等肺腑之言,谁人听了能不感动?
                原无乡屏住呼吸,嘴角勾得都有些僵硬,他手心里出了汗,内心鼓噪,等着倦收天的回应。这场戏,倦收天会入局么。
                倦收天与他对视一会儿,金瞳终是灼热起来,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逾矩,便移开了视线,假意看着梨花木茶几上的琉璃杯。
                就在原无乡整个人都松弛下去,准备换个轻松点的话题打破这僵局之时,倦收天却陡然回转,一双炽烈的眼睛似要把他都融化。
                “无乡,若我有别的意思,你会怕吗?”
                原无乡喉头发干,他虽然昨夜听到了倦收天的酒后真言,此时两人清醒相对,倦收天赤裸直白的询问还是让他忍不住露出最真实的情动。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对你也是这样。
                倦收天面上镇静,实则紧张。他紧盯着原无乡,生怕错过他一个表情变化。
                原无乡攥紧了手下的床单,他仰望着倦收天,闭上眼转过头,面向床内侧。几乎是头埋在枕头里,闷闷道:“倦帅,无乡一介布衣,更是戏子出身,您若是觉得无乡身份上不得台面,可以偶尔消遣,无乡也无话可说。”
                倦收天一怔,意识到原无乡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把手放在原无乡肩上,又缩回来。他蹙眉道:“无乡,我并非……”
                “好友。”原无乡又转过身来,眼中竟似有水波雾朦,一段风流晕在眼角,一如戏台上的扮相神姿。他笑得很温柔,反手轻握住倦收天手腕,留住了他:“我也没有拒绝啊,只是你总要给小当家我些许思考的时间,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我终生的大事。”
                话中转机与这一握,倦收天焦虑的神色瞬间被喜悦替代,他乌金的眼瞳更加炯然,端正道:“我会等你的答案。”他明白,原无乡忧心百种,怕自己太过轻率,错付一腔真心。他定要让原无乡看到他的真挚决心。
                重燃斗志昂扬,倦收天替原无乡重盖好被子,未有逾矩之举,便离开了。原无乡,入了他的心,他便不会轻易放手言弃。


                21楼2016-03-06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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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春风似剪刀。
                  沧海城里细柳初青,沿玉阳江一岸遍是两人合抱粗的老柳,清寒的春风一吹,和煦的阳光一抚,在江畔一溜儿给人无限旷远希望的感受。
                  原无乡刚从城北的集庆街里的小巷道折出来,登时一心的喧闹便被这天高景远的柳枝拂江给洗去。他是在宅里闷了一个冬天,好不容易在柳峰翠的劝说下出来散散心逛逛闹市奇珍。
                  方才赏过许多珍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他当初在兰苑里唱戏时虽然低调,也有不少姑娘少爷赠他一些东西,为了不太过冷僻反弄巧成拙他也收过一些,因此其实对这些身外物也不甚稀奇,只是带着艺术的眼光去看看而已。
                  早有几辆车停在巷道口边上等他。
                  倦收天十分注意他的安全,在自己有事无法陪同原无乡的时候,叮嘱底下的人无论原无乡去哪儿都要好好保护着,倒不必跟紧让他觉得不自在,安排几个神枪手在附近盯紧点就好。
                  自从那次倦收天的意外之言后,便再无暧昧的话语。这让原无乡既轻松不少,又担忧不少。他着实不想骗倦收天,至少不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与倦收天虚情假意,尤其是他明明也动了心的情况下,便更不愿拿自己的情去掺杂阴谋。
                  到今天这个状况,纯粹是意料外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给了他最方便的机会,不论是要盗取情报,还是按照南宗上层的意思最好给倦收天下点毒,不致死却能足够让北边乱起来。
                  唉,麻烦啊。


                  22楼2016-03-06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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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倦收天终于回来了。
                    变本加厉地,倦收天对原无乡越来越好,小事总是依着他,东西也是毫不吝惜地送。若说这些皆是财力上的表现,不足以表,有次原无乡生病发烧时,倦收天听闻了消息半夜从军务处赶回来探望,着实让原无乡内心感动又酸涩。日子一日拖过一日,他便多享受一分这偷来的时光,这个泥淖,他陷得越来越深。
                    转眼到了盛夏时节,葛仙川见原无乡迟迟没有动静,且多有敷衍,再加上军中倦收天的威望地位越发稳固,他终是恼得坐不住了。听闻了倦收天与原无乡之间的风言风语,更是火上浇油。
                    嫉妒与仇恨是人心亘古的毒,无人能免,只是重者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在一个黄昏,葛仙川再一次在倦府的花园里见到了正赏弄栀子花的原无乡,他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了手枪,瞄准了原无乡的心脏。
                    TBC——


                    25楼2016-03-0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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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军靴的动静早让原无乡有所察觉,凛冽的杀意在这夕霞璀璨的黄昏十分不合。他转过身来,手上拈着一朵栀子,望见葛仙川眯着眼阴狠地盯着他,反而缓缓笑了出来。
                      “你这是死到临头还强作镇定?”葛仙川手指扣在扳机上。
                      葛仙川说得并没有错,但越是这个时候,原无乡越发要作出不在意的模样,如此方可一线生机。如何让出离愤怒嫉妒的葛仙川寻回其理智?
                      原无乡轻松道:“葛老将军何必如此动怒,若杀了我,倦收天那里是很难交代过去的。有什么,我们何不和和气气地喝上几杯茶,好好谈谈。”
                      葛仙川眼皮一跳,倦收天的名字点燃了他更深的厌恶之焰,却也射中了既畏且恨的死穴。他挑衅道:“你不过是他的一个男宠而已,更何况你一个南宗奸细,我纵然杀了你,他又敢拿我如何?”
                      “是是是,无乡身份确实不够尊贵,但葛老将军何不为自己着想,也许倦收天长久以来也在等一个契机,对你动手的契机,我死不足惜,可若是惹了他,您以后在北宗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
                      “哼,我也不是凭你口舌便可轻易说动之辈,你不杀倦收天,还妄图盗我北宗情报,南宗之贼子我有何杀不得。”
                      察觉葛仙川口气已是松动很多,原无乡料到他杀自己之心也不过是一时怒起,便进一步道:“无乡怎敢不遵命令,只是……唉,无乡也是惜命之人,若葛老将军过河拆桥,在我下手后将我杀死,所有罪责推归于我,那我岂不是吃了天大的哑巴亏。”
                      “我可以保证——”
                      “这样吧,无乡希望您能立一张字据,上书我是您所指使,到时候在江口分别时您放我离开,我将字据销毁,如何?”


                      26楼2016-03-07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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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仙川漆黑的眼珠子一转,心下冷笑,面上却也和缓不少。“我答应你便是。只是我要你三天内就杀死他。”
                        原无乡蓦地握紧了花茎,连忙道:“如此紧迫,无乡确实还未想出万无一失的办法……”
                        “哈哈哈,你不要推辞,办法我已替你想好。我知道倦收天的起居饮食都有心腹照应验毒,唯有你,他根本不设防,你只要在端给他的茶水里加上点东西,保管他一命呜呼。“
                        原无乡听着这狂妄的笑声,像被一盆冷水狠狠浇过,泼得他从那温暖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哈,是他自己骗了自己,以为还可以继续拖下去。其实,纵使葛仙川不逼迫他,南宗上层也该等不得了。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三日内,必有佳音。”


                        27楼2016-03-07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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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无乡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摇摇头,自我打趣般说:“自然是觉得省了那么多上妆流程,还能博大家一笑,当时我便想,如果一辈子扮这角儿,倒也轻松不少。”
                          倦收天闻言也跟着笑了,摇着头半是无奈地叹气:“你啊,倒是与一般人想得不同。这总是忘了替自己着想的一点,何时能改。”他眼中琥珀色瞳珠里也满是暖意。
                          “耶,我现在这样不就很好,能与最最厉害的倦帅一起这样交谈,还能听到关心我的声音,原无乡此生已知足了。”
                          倦收天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一揉经常被自己打趣的那兔毛——原无乡耳畔的银色绒发,手伸到一半又愣住,复退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无乡你早点休息。”
                          倦收天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原无乡唤了他一声。
                          “倦收天。”
                          倦收天心一动,一种隐约的喜悦止不住地跳在心尖,他转过身,对上原无乡那一双似有千言万语的蓝眸,但随即那双眼睛又错开了与他的视线,看向一边。
                          原无乡端起微笑,道:“晚安。”
                          “……”倦收天愣了半晌,也回了他一个微笑,道了声晚安。
                          门被带上上了锁,原无乡攥着衾被的手几乎都出了汗。他拧了一边的台灯,屋子里暗下去,他坐在床头,听着窗外的唧啾,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不住,倦收天,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很好。


                          29楼2016-03-07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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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无乡这一夜睡得意外地很好,清早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大亮,暑意在这时间还没爬起来,空气里依旧是清晨的独有的清凉。
                            他开了窗,抚摸了一番横斜的碧绿的梧桐叶,喃喃道:“这一年多来有你作伴,亦是我的幸运啊。”
                            随即便换上了最整洁的衣裳,一副从容的微笑,悄然下了楼。
                            葛仙川之前与他约定,三日前下药,这药三日后毒发,倦收天会先有头疼之症,等折腾了一天才会慢慢死去,按道理今日便是他功成离开之时。
                            这回葛仙川穿得十分低调,竟换上了普通仆役的装扮,头上还戴着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他不知怎么混进的府邸,依旧在后花园的凉亭附近等原无乡。
                            栀子花沾着晨露,草木清香幽远。
                            原无乡深深地呼吸着这生命的气息,放慢了脚步,踱到了见面的地点,两边皆是高大的树丛夹杂着栀子花丛的转角。
                            “成了?”葛仙川迫不及待地问。
                            原无乡眼尖地发现了葛仙川袖子下那漆黑的东西,那是手枪的尾柄,内心不禁哂笑,看来葛仙川是已经拿到了那张他自己立下的“字据”。这字据葛仙川是知道原无乡定会找信得过的人持着的,若葛仙川不遵守信用,那人便将这字据交予北宗高层。
                            一切都很顺利。原无乡微笑着想。
                            “我便知道,原先生是识大体的人,定会顺利功成——”
                            原无乡瞥到他的食指已经扣上了扳机,心里却是越发平静。他手心里攥紧了葛仙川给他的那个小白瓷瓶子,里头仍旧满满当当的,是致命的无色毒液。
                            “是啊,您可以放心了。”原无乡这样说,闭上了眼睛。
                            耳畔传来冷冷的阴笑。“哈哈哈,原无乡,你就陪着倦收天一起下地狱去吧。”
                            是啊,他这样的人,合该下地狱。此后,倦收天与葛仙川愈发不死不休,北宗内耗,南宗便有更多机会休养生息,而这样,倦收天也会安然。
                            这样,不负于他有收养之恩的南宗。不负,那个手握风云嚣狂不可一世却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得像个孩子一样,生怕弄疼他伤了他,恨不得剖出心来送给他的人。
                            对不住,倦收天。


                            30楼2016-03-07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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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几番利落的进出收拾后,偌大的房内只剩了倦收天和原无乡两人。
                              倦收天靠坐在沙发上,左臂上打绑着绷带,吊挂在肩上。他双腿岔开坐着,双眼紧紧地锁着静默地低头不语的原无乡。
                              原无乡还未换过衣裳,多多少少还沾着倦收天左臂被打伤流出的血,倒像雪中凄艳的红梅。
                              两人都在等,等对方先开口。
                              僵持一会儿,原无乡抬起头来,而倦收天也正好开口。
                              “为什么?”
                              这一句太沉痛,原无乡只沉默了一瞬,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抗拒而坚定,他轻松地把那个毒液瓶子放在了茶几上,在静默的阳光里对倦收天一笑。
                              “倦帅想问我为什么要受葛仙川指使,还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能成功地下毒,抑或是想问我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
                              “说够了吗?!”倦收天猛地站起身,用完好的右手揪起原无乡的衣领一扯,原无乡一下子重心不稳,差点跌在倦收天身上。
                              两人的身体也几乎挨在一起,彼此听得到对方的呼吸,一方能感受到对面劈头而来的愤怒,另一方却也能触摸到死一般的沉默下铁板一样的内心。
                              “哈,我交代过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戏,我是葛仙川派来刺杀你的,最后我不敢,所以葛仙川要杀死我。”原无乡被揪着领子,嘴角惨然勾起,闭了眼,任凭倦收天发落。
                              “不是。”倦收天陡地放开了他,重新坐下去,他看着原无乡睁开的蓝色眼睛,便知道了,他实在是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午的蝉鸣绵长得叫人烦躁,梧桐叶子在窗外轻摇着,似盛夏的喧嚣在嘲笑安坐在房间里的人自寻烦恼。


                              33楼2016-03-08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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