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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聪明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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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传统单口相声中,清朝讲刘墉,明朝讲解缙。至少我就听过两段,一段是单口大王刘宝瑞的《解学士》,一段是郭德纲的《解学士赶考》,前者讲的是少年解缙与曹丞相对对子,后者讲的是解缙智斗权奸杨阁老。解缙才学过人,足智多谋,且幽默诙谐,留下许多故事,但命运却比刘墉惨得多。

  解缙(1369一1415),字大绅,江西吉水人。从小就被称为神童,18岁江西乡试中头名解元,次年,会试第七,授中书庶吉士。他的对联一向是传说故事的好题材,比如著名的“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还有“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句)?一马陷足污泥内,老畜生怎能出踢(题)!”“一碗清茶,解解解元渴;六弦妙曲,乐乐乐府音”等。 

 解缙最大的历史功绩是他亲自主持了《永乐大典》的编纂工作。明成祖朱棣登基不久,命解缙编纂《文献大成》,想把历代文献分门别类地搜集起来,但后来朱棣不甚满意,于是增派太子少师姚广孝等协同解缙为监修官,征召两千多人参加,重新进行编纂。经过三年多的努力终于编成,朱棣钦定名为《永乐大典》。全书共有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七卷,凡例、目录六十卷,装订成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共三亿七千万字左右,是我国最大的一部类书。



  有明一朝,多产恃才傲物的文人,解缙也不例外。明太祖朱元璋十分喜爱解缙,曾对他说:“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明史·解缙传》,下同)解缙当了真,第二天便上万言书,直指皇帝过失,“令数改则民疑,刑太繁则民玩”,“进人不择贤否,授职不量重轻”,“天下皆谓陛下任喜怒为生杀”……喜怒无常的朱元璋并没有发作,并称赞他有才,解缙更来劲了,又上书《太平十策》,朱元璋便找了个“大器晚成”的借口,让解缙回家读书去了。朱棣夺了侄子的天下后,授解缙翰林侍读,也十分器重。一次,他让解缙评价六部尚书等十位重臣,解缙很不客气,不是这个“中无定见”,就是那个“不远小人”,这样自然会被大臣记恨。

  最终将解缙推向死亡的是他介入了储君之争。朱棣长子朱高炽仁爱,次子朱高煦勇武,因此靖难之役中,朱棣留下朱高炽守卫老巢北平,而带着朱高煦与他打天下。历经战火洗礼的父子感情自然非同一般,朱棣便有废长立幼之念,遂征询解缙,解缙自然站在朱高炽一边。朱棣不太愿意,解缙看出他特别喜欢长孙朱瞻基,便说:“好圣孙。”朱棣这才下定决心立朱高炽为太子。从此,朱高煦深恨在心。

  得罪了这么多要紧的人,解缙恐怕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朱高煦有越礼行为,解缙向朱棣进谏,朱棣以为这是在离间他们父子,渐渐疏远了他,后来将他贬到地方。再后来,解缙入京,正赶上朱棣北征,便拜谒了太子,被朱高煦诬陷为图谋不轨,这回朱棣可是震怒,将他下了锦衣卫狱。五年以后,锦衣卫帅纪纲上囚籍,朱棣见到解缙的名字,说:“缙犹在耶?”纪纲心领神会,回去灌醉解缙,埋入积雪之中害死,年仅四十七。他的家也被抄,妻儿宗族流放辽东。

  朱棣死后,解缙立挺的朱高炽(仁宗)作了皇帝,一年后,“好圣孙”朱瞻基(宣宗)即位。解缙没有看错人,这两位皇帝的统治时期被称为“仁宣之治”。而朱高煦果然造了反,种种祸事都如解缙的预言。因此,朱高炽拿出解缙当年对大臣们的评语说:“人言缙狂,观所论列,皆有定见,不狂也。”遂将解缙的妻儿宗族全部召回。

  解缙这才得到了句公道话,这时距他遇害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解缙的确有才。《明史》本传载:“缙幼颖敏,洪武二十一年举进士,授中书庶吉士,甚见爱重,常侍帝前。”他在洪武朝官至御史,建文时任翰林待诏,“靖难”后依附燕王,升为侍读,与黄淮、杨士奇等人一齐入文渊阁、预机务。明代内阁参预机务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当然,这时的解缙,一刻也没有停止展示其才华。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1中记述了这样一件事:有一年中秋之夜,永乐皇帝摆宴,但月亮却没有露面,皇帝命解缙赋诗,解缙当即口占一首《落梅风》:“嫦娥面,今夜圆,下云帘,不着臣见。拚今宵倚阑不去眠,看谁过广寒宫殿。”皇帝龙颜大喜,命人“以此意赋长歌”。到了半夜,云散月出,皇帝更加高兴,称解缙“才子可谓夺天手段也”。然而沈德符却认为,这首词虽好,不如某某在汴京作的《鹊桥仙》词:“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是谁遮定水晶宫,作许大,通天障碍?虬髭燃断,星眸睁裂,犹恨剑锋不快。一挥挥断彩云根,要看嫦娥体态。”末了,沈氏评道:“解所进歌行,远不及词之俊,不知文皇(永乐)何以赏之。”这里沈氏只是以词评优劣,却忽略了两人作词的场合,解缙于皇命之下能从容不迫,立即做出那样的词,足见其才华非一般人可比。 
万历时人焦竑言:“解缙之才,有类东方朔,然远见卓识,朔不及也”,在立储的问题上“缙以三语而决此大事,古未有也。”(《玉堂丛语》卷18)解缙仅用“好圣孙”三个字便定下了大明江山的接班人,但也因此得罪了朱高煦及其背后那帮人,再加上其他一些事情他没有处理好,最终皇帝以其“离间骨肉”而“恩礼浸衰”,最终被害。



  《玉堂丛语》卷23载:解缙性孝友,重义轻利,笃于故旧,喜引拔士类,文翰皆精绝。尝语人曰:“宁为有瑕玉,不作无瑕石。”纵观解缙的一生,也的确如一块“有瑕玉”,因为有才,他就恃才傲物,把别人不放在眼里,自然也会引人诟病。对此,《明史》本传有言:“缙少登朝,才高……然好臧否,无顾忌,廷臣多害其宠。又以定储议,为汉王高煦所忌,遂致败。”

  然而笔者以为其瑕不仅表现在恃才傲物上。建文四年(1402),“靖难”兵过江,解缙、胡靖、王艮等一帮邻居在国子司业吴溥家里集会,大家慷慨陈词,都表示愿赴国难,解缙也“陈说大义”。但散会之后,“舍生取义”的只有一句话没说的修撰王艮,解缙则“驰谒,成祖甚喜。明日荐靖,召至,叩头谢”(《明史·王艮传》),活脱脱的表现出一个两面派的形象。

  良禽择木而栖,也许解缙认为燕王雄才大略,才前往投靠。但是,既然有投靠之心就不应去“陈说大义”,对于读书人来说,这样的言行不一,如此的小人伎俩,单从道德层面上评价,怕也是说不过去的吧!





1楼2008-07-14 22:52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