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结束,轮到他们了。 真是有够无聊的,他们的对手,他们的敌人,甚至不是人类。 两个小时后,凌晨一点,双方停止交战。因为大家都同意歇一歇,这不是一天建成罗马的计划,所以指挥官似乎很乐意以一种不至于两败俱伤又不让对方能知己知彼的速度和方式打架。 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土地上,落着一条手臂,然而谁也不知道这汩汩流血的断臂是谁的,它的主人是否生还,不,他一定是死了,因为这截手臂糊里糊涂地散发着一股类似于熟肉的气味。 与尸体躺在这里的生活让人感到诙谐的恐惧,看,他死了,而不是我,不是我。 他下意识地哼唱起音乐课上学的歌,他才不会去学什么歌呢,他是被老师叫起来,在全班同学的挤眉弄眼与冷嘲热讽中唱出了它“I am here can anybody see me. Can anybody help… I am here a prisoner of history Can anybody help…” 脆弱的歌声悄然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消亡,发出乐音的喉咙先是停顿了一下,而后剧烈地抽动“咳咳…咳”。 他的身体也随着颤动发出警告——你的左腿让子弹开了个洞,你流血了,你的伤口又恢复了生机。 “该死的…咳咳…去他妈的……”他低声咒骂着,不知道是在自责自己的脆弱与无能,还是诅咒挑起战争的敌方。 祸不单行,这句话成了炮弹冰雹降临的最好解释。 他确实挺不住了,可就这样昏死过去又有点说不过去,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今年,他自己对自己说着些没有危机感的话,想着这样能让自己……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拜托,别睡,你好,我很好,我很好!至少把昨天佩特拉的信回了,或是让我再看一眼那双绿眼睛。 全球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黑色或棕色眼睛,百分之十五是蓝色或灰色,他顿了顿,我也是蓝色眼睛,嗯,只有百分之五是绿色眼睛。 “喂,你怎么样?”另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联想,不用想了,整个军营里就没有女性,就连做饭的厨师都是一位大叔担任,他的嗅觉就像路边那条金色的大狗一样灵敏! 这是他能胜任厨师的原因吧,他想。 “啊,我?我还好,有水吗?”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影。 “没有,别说话,我带你离开。”他皱了皱眉,她是谁?她是军医吗?她会带我去哪? 她怎么带走我? 倦怠和疼痛制止了他的疑问,他只想跟着这个女人,天堂也好,医院也好,至少处理一下自己难看的狼狈模样。 于是他勉强地笑着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