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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从风】边缘华夏的绝唱(《秦风·蒹葭》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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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
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
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
水中沚。
——《诗·;秦风·蒹葭》
一 蒹葭苍苍——秦风意境浅析
《蒹葭》其诗,文辞凄迷清远,意境直指人心,却浑然天成,干净得毫无修饰之迹,
让历代寻章摘句的老雕虫们相形见绌。澄江如练,云雾如织,水天一色,葭苇苍苍。苇丛中划过一只竹筏,忽隐忽现,亦真亦幻。似有谁的衣袂拂过脸颊,转身回首间,水中汀洲间只闪过一角飞扬的裙裾,瞻望弗及……莫明的失落漫上心间,驱着你走遍天涯去寻找,而那寻找历经千年亦无所得。
所谓蒹葭,就是水边初生的小芦苇,还没秀穗飞花的那种,青翠的一大丛,就有了郁
郁苍苍的效果。《蒹葭》一诗有公认的唯美,而诗中所咏之物却貌不惊人,亦非奇罕之物。它似花非花,似木非木,既无树乔之壮颀,亦无芳华之妍丽,只有自成一格的风韵,蕴于那“苍苍”“萋萋”“采采”之间。先秦诗歌中的草木多带鲜明的地域性格,如召南的蔽芾甘棠,宗周的离离黍苗,楚国的辛夷杜若,郑国的蕑兰芍药……和秦人最接近的“花”,思来想去,也只有这蒹葭了。
古调今多不存,尤其是两千多年前的燕乐清商,如今只可从残留的文字中极尽揣测想
象。据称,燕赵之声肃杀凛冽,郑卫之曲婉转轻扬,这明确的定性可让人心中有数,而秦地的曲风,激越苍凉兼哀婉凄清——难以想象这两种泾渭分明的情愫怎样杂糅在一曲之中,但最终相信了此说不虚,因为从流传至今的秦腔曲调里依稀可辨两千多年前的秦风。所谓:激哀之音,莫大秦声。
“奔车看牡丹,走马听秦筝”,直到白居易所处的时代,人们依然记得这样一种颇有
特色的乐器,看来,筝乃马背民族秦人所发明的传说不是空穴来风。边缘华夏的秦乐既有华夏的端正,又有戎狄的激昂,泠泠七弦的“君子之器”显然压不住马蹄的轰鸣,于是秦地间流行起了体格庞大、音色粗犷高亢的筝。其音虽不似琴调峰回路转、变化无穷,但筝音一起,可裂帛断肠。
我一直觉得《秦风·蒹葭》的曲调应该也是这般激扬,这般哀婉,在二十一弦间扬波起浪。不过当初鲜活的物事、遥远的旋律早随着大秦帝国的骤然坍塌湮没在历史深处
,留下的只是虎狼之邦、上首功之国、暴君苛政、穷兵黜武的老套故事,和千古不休的兴亡功罪之辩。我无意纠缠,只关心这据称是“中国第一首朦胧诗”的歌词怎样诞生在血火连天、兵荒马乱、看起来毫无浪漫情调的秦地?赳赳大秦从哪里讲起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
细细品读,《蒹葭》的文字如秦声一样具有双重性格,既有苍茫之远、凄婉之幽,又
有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然而这样的诗文极易被拆分来赏。各花入各眼,历历众生往往各取所需——经史学究攫取诗下的历史玄机、义理法章;骚人墨客采撷其中的遣词用韵、文意珠玑;有意思的是近现代的言情、耽美小说,只抓拍唯美的镜头,再嫁接各自的时代、地域抑或架空的背景,将其编织成泪眼婆娑和缠绵悱恻……而最终,这诞生于苦寒之地的悠远秦风,模糊了原初的容颜。


IP属地:广东1楼2016-02-18 23:31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