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日正临，宫人说陛下午歇方起，便在殿外候了片刻，等人来传，随其后入）
父皇长乐未央。

【伤在收口，午后换过药歇下不过半刻就醒，饮过一巡茶，让人进来。】
免礼，坐。

（熏香袅袅，安然午后，殿内还残有慵懒气息。应声而坐，复探人面，倦意似乎还未消，不过自上林苑后，几乎日日如此）
父皇，您今日感觉如何？

【上林苑之事不愿多提，或李深或叶氏，成不了朕的软肋，朕也不以为她们是史册上的污点，但事发后的种种却叫朕不痛快。】
无碍。
【嫡子孝顺，朕之大幸。】近日跟着十一叔学了什么？

（轻言淡语，想来也将那件事慢慢放下心头了，只是伤口尚能痊愈，不知心病该用何解。如今林家深受李氏牵连，却连个正经证据也没有，林姨娘郁郁寡欢，她找我说道此事，思索一番终是来了）
不瞒您说，儿臣前段日子苦于道论，为着如何做到至德而苦思冥想。后来十一皇叔告诉儿臣“天在内，人在外，德在乎天。”
（稍顿，眸色熠熠，面上诚然。）
儿臣似有所悟。

【鲜少听他长篇阔论，兴致起放下手中奏疏，唇角含笑】说说看。

（近来鲜少见他面露笑容，顿时觉得是个好时机，添了些底气，语速平而稳，边说边注意着他的脸色。）
儿臣后来翻阅典籍，才知皇叔所说乃是《庄子》之言，他道，至德者，能幸免于人祸侵扰与天灾之难，皆因明察安危，安于祸福，慎处离弃与追慕，故而没有什么能使他们受到伤害。

呵，【刘承沛的性格朕一清二楚，他能和小子说庄子朕的章寅就能上群玉院。哼笑一声，没揭穿他，顺着话往下听。膝下子嗣心智都已渐开，朕好奇他能借刘承沛套出个什么所以然。】说的不错，明察安危，安于祸福。

（他一声笑，恐怕就已识破了自己的小计量，只好挤出些讨好的笑来缓和缓和。上身稍往前倾，面上端一分小心翼翼）
还有……慎处离弃。父皇，如今深秋寒重，您说安在那阴凉之处的人，恐怕更难挨吧？

【大掌摁在案上，沉声笑了。】这些话，谁教你的。
【话说到这里，不必再往下。朕只想听他的立场。】十一叔？

（那笑容有些渗人，自己鲜少见他这般笑，但应该还不至于生气。自父皇下旨后这件事再不敢有人提起求情，谁都觉着这是禁区，而我之所以答应林姨娘，就是认为实则不至于此）
十一叔平白无故怎会教自己这些……是儿臣自己的想法。
（沉默片刻，薄唇紧抿，最终切入正题）
父皇您，真舍得让林娙娥继续受身体侵寒之苦？

【小子心里藏了几分计较，朕暂且不论，前有秦玺来求平阳，现在又想为林蝉开脱。上林行刺，难道真是朕设下重狱。人事相对，林蝉坐拥钩弋，朕许她代理六宫，现在小小李良人都能作乱。这点苦寒薄惩算什么。】
舍不得，但目前还没有放她出来的契机。【但凭心而论，朕能赦平阳，林蝉同样也可以。】

你知道？
【钩弋连坐之罪，小如禁足罚俸，大到褫权禁闭，权在朕一念之间。纵观温氏郑氏，朕已法外开恩，如果林蝉没有未央外殿的那出，何至于如此。朕可以另待林家，但不是无度纵容到对朕指手画脚。】
说。
【林蝉的罪过在林基进宫后早已变得无所谓，如朕所说放她出来只欠一个契机。】

（话到一半，似乎勾起他心中思绪，我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况且这一件与自己无关之事，再不便说什么。低眉顺目，扬起嘴角，嬉笑而过）
儿臣不说了…父皇心中必定早有打算，儿臣只是见您愁容不散，以为您是因为记挂林娙娥，儿子担心父皇，所以多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