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骐曾总觉得,这世间,懂你心者一人,得你心者一人,足不足矣单说;懂你心者被伤,得你心者伤你心。
那些过往的岁月里,项天骐承认,得他心者小贝,懂他心者沐之晴。他项天骐自失了小贝的那日起,孑然一身,此生再无心。
他无心,所以不在乎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沐之晴;他不爱,所以不惧怕一次又一次虐杀沐之晴的心性;他没了真爱,游戏人间,所以既是游戏,他便没必要小心翼翼。
更何况,沐之晴,本就是他这一生的肆无忌惮。
于是他一次次地无视她的眼泪,无视她的遍体鳞伤,无视她的痛彻心扉。直到她用刀子抵上自己喉咙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些年他肆意挥霍的不是可有可无,而是一颗纯净剔透的心,一片伤筋动骨的情,一番痛彻心扉的爱,和一腔渐渐消亡的意……
他才知情中最痛,不是似季如风对沐之晴的爱而不得,也不似他对小贝的得而又失,而是似沐之晴这般高傲入骨的女人,对他几十年如一日不加掩饰的情意绵绵,对他屡次背叛的一笑而过,对他经年荼害的不予计较,而在这历经半世的宠爱后,又给予他再不愿多看一眼的失望透顶……
他不爱她,从孩童时期起,就不爱她。
可当她喃喃呓语中,那一句“救命,他要杀我”出来时,他才疑惑,他对她,真的是未达心底吗?
她爱上了季如风,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她爱上了季如风。
这样一个虚荣高傲的女人,竟真的为了一个身份地位无一匹配她的男人的不断付出,便爱上了他……
原来,她是一个可以用爱去填满的女人;
原来,她并不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原来,她也会爱上其他人……
他相信了,于是,他更狠了。他狠心地用皮带抽打她,打得她皮开肉绽,最后抽掉她锁骨间那条常年碍眼的链子;他无前戏的进入她,用尽各种角度撕裂她;他俯视她,高高在上,用着最轻蔑的眼神,最鄙夷的笑意虐待她,眼睁睁看着她从咬唇忍耐,到嚎啕大哭,到撕心裂肺,最后神志不清……
于是她在噩梦中轻喃,那声音好听的就像他们儿时在花园里玩闹时,她清甜的话语声,配上羞怯的笑音,与浓浓的疼爱……
她说:救命,他要杀我……
救命,他要杀我……
晴晴,我要杀你……竟有一日……你以为,我要杀你……
他拼了命的抢救,眼泪一颗颗砸在她赤裸美好的身体上,而她睡得安详,不愿多看他一眼……
生平第一次,她感知他的哀伤,却无视他的痛苦;生平第一次,他为了她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
然后她醒了,她看他的眼神,再也没了往日的光彩,连一丝失望的表情,都不愿给他;
他带着讨好的意味,与诚意满满的愧疚,请来了季如风,为的是各退一步,有示好,也有划清界限;
她回敬他的不是重归于好,而是一把抵住喉咙的利刃,与还未来得及愈合的鲜血弥漫……
于是他真的怕了……
他将她双手绑在床头,双脚合绑,用软布垫住捆绑处防止挣扎而摩伤,最后他蜷缩在她怀里,他想说,“晴晴,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了……”他想说,“我以后会改,我再也不会了……”可还未开口,他便发觉,这些话,都是他曾经伤害过后予她的承诺;而她,再不会相信了。
他不知所措,将脸深埋入她腰侧,整个人缠绕上她,仿佛如此,她就逃无可逃了。
他不再说一句话,心里却一遍遍地念着“晴晴,晴晴”。
之晴就那样闭着眼,仿佛这一世,再不愿与他多费一句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