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五】
二人回后商议，只觉颇为蹊跷，当晚师爷替A前来相请二人酒局一聚。五阿哥以疲累为由推辞，仅有章穆追云赴约。席间，章穆追云细细问及改造进程、细节等，A应答不甚流畅。离席前，A私下决定，送与章穆信封一则，另托其代送五阿哥檀木盒一只。
（章穆追云，A）

【白天制造局的那回事儿，我和阿林虽然都没好再开口，却都看出了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不像上书房老学究们出的考题，有个是非对错，可以引鉴前人的观点，再不济，还能看同桌儿人的答案。我们在驿馆里，用着食不知味的晚膳，正打算寻个什么由头去探探他们的底，外头有小厮传话，好机会就这么送到了手上：【【【A】】】大人在府上开了酒局，请我们二人同去。】
【我同阿林对视一眼，经过一番商量，有了主意。由他发挥装病的老本行，推说水土不服，今夜不去赴约，正宜分头行事。】

【【【A】】】
（往驿馆去请二位贵客的人赶着晚膳时候去的，不多时候，便引了其中的一位来。对于这些京中来办差的、眼光还很挑剔的人，我们客气而又客气地迎到了酒桌前，还是先问一句）五爷怎么没同您一道？
（带路的小厮代为回话，说是五贝子身子不适，多谢您的请，还是不来了。两边儿各自寒暄了几句，便分主宾依次坐下，酒菜备齐）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家常便饭，您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
【招待我们的这位【【【A】】】大人，说话时的客气、做事时的圆通，比京城里的那些老官老爵也是不差分毫的，单看眼前这一桌酒菜的布置，就可以看出他做事情上的诚意。我也不敢怠慢，拿出了十二分的客气，两个人你来我去的推让了一番，最后几乎是同时动的筷子。开始这段饭食之后，却谁也吃的不很专心，再几次尴尬的尝试之后，我打断了他对当地风土人情的详尽介绍，闲闲地问道。】
说起来，商船改战这件事，是从哪位师傅匠人手上得的图纸？规格不同的商船，是在一处改造，还是分给不同人去做的？

（工部来的这位，别看一副年纪轻轻的样子，到底身上当的是御差，总不是一桌酒菜能够打发得掉的。下头人夹菜的这个空当上，就听着他问起了改船的事情。这并不叫人觉得意外，应答之间，面色也很平静）哦，这个事啊。图纸是远航记的师傅们研究的，也有咱们朝廷人仔细看过
（工部出身，这些事情上，有些经验，并不出奇。只是造船改船的事，却又不是三两句之间可以说得清，并不是三五日能看出门道的。示意人来添了酒，话锋一转，又道）远航记，也是造船的老场子了

【两个人一道用了杯中的酒，关于图纸的那番解释才在心里回味清楚了，我点了点头，向他表示，我们对于造船的事情，并非是一无所知的。】有所耳闻。
【我在京中已经学会，在酒桌上谈正事，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情。可经历了三五次这样你来我往的对话，这位【【【A】】】大人的态度却古怪地超乎了寻常，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敷衍之处，又时常有意无意地提起些闲话，含糊其辞地又说到别的上头去了。我根本无意于刨根问底，只是由此瞧出了不少端倪，酒过三巡，便有一位小厮，捧着两样东西上来了。】
这是？

（送往朝廷的消息那么好，也难怪京中把这事当成了一件顺顺当当的好差事来办了。只是对于这两位年轻人，我们不确定人家是否乐意“空着手回去”，才有了今天这一番相请，要将他们的意思看清楚。按照眼下的情势，很明显，是被看出来一点儿蹊跷的苗头来了。席间，便吩咐下包了银票和礼品，席毕，方很客气隐蔽地呈上来了）是信笺，和几件小物
（指了指那锦盒，递了过去东西）本该亲手交到五爷手上，只是听闻他身子不适，我们便不好再叨扰了，还要请您代劳

【按照情理上的规矩，别人送上手的东西，没有当面立刻打开的道理。况且还有一封信，照那模样看来，厚重得似乎有好几篇，看来是什么当面说不出，必须得写在纸上的话了。既然打不开、看不见里头的内情，我的眼神就只在两样东西上轻轻看了一眼，命人好生收下。】一定给您带到。
【如此，两边各自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多谢款待”之类的话，想着在这儿耽搁的时间足够久了，便不再多留，告辞而去。】

（东西平平安安交到了人手上，虽然眼下他们还不知道里头的内容，但就是打开了，知道了，却也没有再退还回来的可能了。至于五贝子那头，虽然是代为收下，也是一样的道理了。这般想着，心里便觉得安定自在不少，见人有起身欲离的意思，并不多留）
您慢走
（趁着天色尚不大晚，命人掌了灯送出门外。收拢了席面，又传两个心腹门生来商议了几句，下头人说船厂那边并无动静，便安心不再提此事）

【幕八】
章穆连夜登门拜访B，B深受感动，交谈恳切，其言有三：一，商船改战船不可行；二，为治其本，不如重新造船；三，商船可另行转卖。

【往【【【B】】】府上递了拜帖，夜里风大，我坐在门房里头，等着他过来。阿林没来，他倒是想来，但我们一合计，他还是不来的好。论心理上的距离，有共同的、可以相互理解的辛苦，自然是同朝为官者比跟黄带子更亲近些。而且，就我一个人，造成了一种亲密的氛围，有更深聊的机会。不一会儿，由下人领着，进了正堂，扶着【【【B】】】伸来的手。】
B大人，来得唐突，叨扰了！

（门房来报，京城来的章穆大人突然来访，可吓了人好大一跳。若说是为了造船的事情，听说【【【A】】】大人已经和他们很密切的走动过一两回，纵使我有什么心思，也轮不到我来交际。可若说不是为了造船的事儿，彼此又没有什么别的相干。才伸手要拂一拂门环上落的灰尘，面对他热情而有力的牵手，我的脸色便很是尴尬）
哪里哪里，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您里面请

【两边就坐，门房看了茶来，我掀开盖子一看，乌龙茶。再看周围的布置，比之A大人家里，穷酸了不知道多少。无论何时何地，清廉的人总是很招人好感，说话就亲昵了些。】
乌龙茶！那些文人墨客，都说一旦茶汤味重色重就不能算茶，我倒觉得很好，味重醒神。来了两江以后，要忙的太多了，我常感慨时间不够用！晚上来访，也是下下之策。望您海涵了。

（宅子本就不大，分不清是几进几出的地界儿上，陈设好了桌椅板凳，却还是头上任的时候漆的东西，又有人上了茶盅来。絮絮叨叨地听着章穆说了很长的一串儿，我也用了几口茶，并非心疼今夜的灯油钱，只是对这些京城人没话找话的本事很是佩服。趁着他的一段客气话里，好容易看似不经意地有了一点空隙，我才趁机问道。）
哪里的话，您们又要事在身，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么晚还劳动您走一趟，是为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