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去边关之前，曾向她许诺，待他凯旋归来，必娶她为妻。
她点头，为他守身如玉。
转眼三年，将军凯旋归来，迎娶长公主为正室。
她站在门前，沉沉一笑:“我怎的就信了呢。”

她跟我说她过得很好她很幸福，她笑靥如花缓缓低语属于她的美好，后来她结婚了，新郎的容颜着实陌生，我问她：这也是你的幸福吗？她一怔，又笑了，笑得泪眼迷蒙的。她说：“这才是我的幸福。”

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闪过几个片段。
少年声音温润，脸上带着笑意：“雪清，待你及笄时嫁我可好？”
少女羞红了双颊，羞涩的点了点头。
……
大婚时，他不顾性命潜入婚房，依旧如当年一般温柔：“雪清，你不乖，不是说好的要等我吗？”
当时早已被权利侵蚀的她冷漠以对，毫不犹豫的呵斥他别阻拦她坐上后位。
再后来……
漫漫长夜难熬，她终究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后位，代价是滑胎三次，一生无子。
她不悔！只是偶尔会想起少年的温柔低语，那是她一生中度过最美好的光景。

恍惚中看到少年如当年一样，温暖的手掌伸向她。雪清笑了：“你还是来接我了。”少年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怎么放的下你……”
雪清苍老的容颜上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呜呜……”白色素衣的侍女嘤嘤哭泣。“太后……仙逝了……”
“呜呜呜……”“祖母！你怎么能抛下孙儿！”

她自幼怕黑，从小到大都是一般模样，后来，她嫁人了，却出奇的不再怕黑了。再过几年，女儿大了，问娘亲怎么才能不怕黑。她轻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在娘和你爹爹成亲的第二年，李姨娘难产，你爹爹匆匆的回府了，只叫我在山上等她，当时，娘已有了你。

“喝了这碗孟婆汤，忘却前尘，投个好胎。”
“不！”女子眼中蓄满了泪水，哽咽道：“我不想忘了他……真的不想……”
孟婆慈爱的抚她的发：“前尘往事一碗孟婆汤皆可忘却，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女子神情凄楚，“你不懂！你不懂……”
直到见她入了轮回，孟婆布满褶皱的手抚过自己的白发。声音沙哑，“我又如何不懂。”空气中传来低低地叹息，“只是都不重要了……”

她打着黑色的伞，在他的葬礼上。捧着一束殷红的玫瑰，她神情嘲讽恶劣：“你不是最爱玫瑰吗，你不是最见不得人毁你最爱吗？！我拿来了你却又起不来了。”
狠狠地把玫瑰甩在地上，使劲的碾压，盛装打扮过的她面目狰狞。
“你他妈的倒是起来阿！窝囊废！”
任凭她怎样咒骂那人也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嘴唇和脸同样的惨败色泽。
“你起来啊……你不是最爱骗我了吗，我让你骗我不生气，你起来啊……”女人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伞被扔下，任由精致的妆容被雨冲刷得只剩下素面朝天。

女人抹了把模糊的眼睛，双手捧上那人的脸，冰凉的感觉顺着双手直入了心：“你起来啊……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只要你起来……”
“呜呜……呜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再也忍受不了的爬进棺中，双手紧紧地拉着那人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嘶吼：“……我答应嫁给你！你起来啊！”
那人依旧毫无反应，静静地躺在那里，岁月静好，一如当初初见。
雨中抽泣声渐浓：“你起来啊……”

“你别走……”女子娇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烛光下越发模糊，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衣摆，“你别走……”
男子叹了口气，手轻柔的抚摸女子的青丝，“我不过是一江湖浪子，皇室怎会容你我相恋。”
女子越发的泣不成声，良久，她声音沙哑，“你走吧……”
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的容颜刻在心中一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翌日。
丫鬟缓缓踏入香闺，低眉顺眼，“公主，该起身了。”长公主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公主？”
又过了许久，只得凑近叫长公主起身，手一触，身体早已冰凉没了气息。

“怎么？想看我泪眼婆娑的姿态吗？让你失望了吧。”女子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如初识的那会儿。
眉轻挑，“这下好了，你再也逃不掉了。”
“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忘了……”
“我再弹一曲凤求凰给你听……”
高高隆起的孤坟之上，半透明的女子闲适的拨弄琴弦低低吟唱。

“只有我能负尽天下人，天下人皆不可负我！”她一袭大红嫁衣，傲然的站立在城墙上，言语间皆是狂傲自负。
城墙下百万雄兵，就等诛她一人。
他生平第一次失了冷静，惊慌道：“绛红，快下来，别闹了。”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知，绛红绛红一向言出必行。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央求道：“婆婆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吧！要比上次的还好听。”
“是啊是啊……”“再讲一个嘛……”
她慈爱的笑了，“好……”
“那年她被父母卖入妓院，做了妓子，叫白芍。”
“她卖艺不卖身，风格独树一帜，渐渐的有了声名，说不得绝色，娇美便是了。”
“后来，一位将军闻风而来，不是迷恋她，是为了娶她回去气自己心爱的女子。”
“白芍为了富贵荣华，同意了。她嫁给了将军。那天盛世花嫁，好不繁华。甚至渐渐传出了将军爱上了京城名妓的流言。”

“过了很多年，她已是垂暮，最喜杵着根拐杖四处游走，眺望远方的故乡。”
“她想家了，她想落叶归根，但她不后悔。不后悔没有再嫁个富家子弟，不后悔当了那声名鹊起的白芍……”
老妪杵着拐杖平稳的走向远方，身后一妇人追赶，喊道：“白婆婆，您的发簪……”

她离婚了，她说她自由了，不用再为了女儿一再忍让。她的语气很轻快，可分明带有哽咽。朋友问她真的舍得吗，她眼神波光粼粼看向不知何方，湿热的眼泪将眼眶熏得微红，带着几分怀念缓缓地说：这是萱萱对妈妈的最后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