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日子，老规矩。早备好的包厢位置，点点头，提鞋站定门前，也不说话，欲带人直接从后边进去，小二先闻风而来，伸了指，示意等人到齐】
【隔着纱帐，才上碗的茶叶滚沸，余烟升腾。眼风疾扫，一楼的风景尽收，有想看到的，也有不想理的，无谓。手上如数地过着花名册，眼神一刻未离开楼下，人愈多，总觉得愈不安，这辈子没干过的，今天一次干完也好。人生在世，诡变，太多。早听说有好东西，就册子的内容讲，所言非虚。那个镯子，挺衬她】
【渐渐，包厢里上满了人，面孔变幻，厅内回到了昔年场景】【第一轮的价，已经开了】

【人影驻足身旁落坐，不过片刻之事，颔首而对，对视间且有些恍惚。双手合十名册朝右边挪移给人，略整了整袖尾纽扣，端起茶碗直送向嘴边，声色低沉，言得轻松】今天难得有好东西
【她愿意来，至少不是没有可能】
【茶正滚烫，楼下已然叫开了价，却似充耳不闻，神色悠悠的望着远处，指了指前方，有意无意地答着话】我瞧那镯子，挺配你

【许是沉寂太久，隔壁几个包厢接连响了铃，却并不介意。手中把玩着茶盅，心思一直在身边人周围打转，要如何形容这感受？总像看不透一般。欲近不妥，欲远不舍，这样的关系，有些过于玄妙了，可我突然很明白它，不能更明白】
【闻言，倒先默了半晌，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听过，总觉得像一对镯，而非独物
【目色入旧，更添几分不明心绪，霎时有人上来添茶，借着青烟袅袅，撇了头目视来人】你想要吗？

(对他回答并不意外，要说这稀奇玩意儿，明里洋货，暗里宝贝哪个不经过他手，只不过，有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后话入耳，下意识抬眸看去，隔着渺渺白雾，晃了眼让人看的不真切，正如他今日的反常，新月请柬年年送，偏生今年请了自己同来)
(其中滋味，细想不得)
(将茶盏放置一边，话语之间将话题拉回楼下物什)
下面那个镯子成色不错，年份也足，倒是个好东西，至于那个二响镯---
(看着人淡然笑意柔了唇角，大方答道)
自然是想要来开开眼界的

【我眯眼凝视了她许久，忽然做了个决定。于是收了前倾身子坐稳，低低道】知道了
【茶碗隔着手，倒是不烫。有地无地的同她一面搭话，一面留意人的穿着，熟悉的衣饰，同初见时一样，难忘，且不能忘】先喝茶吧，快凉了，若冷的话，让人再添些炭火
【这会儿值中场休息，第二轮将开，隔着的轻纱帐隐约，倒是摸不清下面的头绪。店里的人早先一步呈报上来，嗯了一声，后面的随从应声而退，大约只过了一刻，便把那盏古青灯挂在了顶头中间，同步的，是店小二报下一件物什儿名的声音】

【她是个怎样的女人？我始终不太懂。明明认为已经足够了解，却仍深不见底。便如她此刻的反应，抓不到些什么实在，又显得太过虚无。与她的关系，尚停留在能熟识搭话，点到即止的时候更多，反而卡得难受。终是不再选择沉默，话锋一转，再次正视了她】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
【只要能得到答案，我并不介意付出比这更多的代价。掌声持续了片刻，楼下的价个顶个地叫起，全作充耳不闻，毕竟真正的答案，在这儿】
【下巴一扬，拍拍手让小二随其身后】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不如一起？

【东西一早被送了上来，倒是猴精似的快，顾不得周遭的反应，向来只做认准的事。于她的话上，本无意再解释，恐佳人唐突，到底后添了句，双手重叠握着，作无谓一笑】世间真假，讹传本多，便让他们再传些也没什么，我做过的事，没有一件后悔
【伸手欲接过物件端倪，借它的福，彼此靠近了些距离。这东西触手温润，敲辩着声响，难得的，眼中乍然闪现一丝亮色】确实难得，你喜欢就好
【眼见第一盏灯火燃尽，按早吩咐好的，自然该再续第二盏，扬手一抬，他们也是熟练，挑上挑下的，不过片刻】

(我原本猜，他来这，是来立威的。)
(时局动荡，小道消息向来传的没有根据却又准确无比，像前些日盛传这佛爷府因得罪高官而要换人，道上一时震惊晃动，各地势力蠢蠢欲动，那个位置多少眼睛看着，多少双手拉着，可这个男人，现下却接了帖子点起了天灯)
(一点还是两盏)
(回想接到帖子时候，阿姐担心的坐立不安，我知道她的疑虑，可已经到了这一步的哪里又能退，要么加入他，要么，鱼死网破，可我知道这尹家百年家业不能断在我手上，我宽慰阿姐，可宽慰不了自个心里和脊背的寒意)
(在脑中掂量着问词，最后还是直言不讳的问出疑问)
佛爷这是何意，立威一盏既可，两盏，怕是过了。

【立威吗？不紧不慢地听她说完，才缓缓隔下茶碗，原来，她是这么想的。茶碗满了，盛不下再多的贪欲，漏了，漏掉原本的人心，孰是孰非，一念之差。楼下叫价地厉害，这轮的东西本就没看，也不重要了，点这几盏灯，只是为了人，伸了指头点点数，笑得轻松】不然，三盏？
【一字一句顿开，说得认真，试着打消她的疑虑】不是来立威的
【低沉的声音平静响起，我在等答案】只是听说尹老爷当年不惜舍身救美，才抱得美人归，我自认没有老人家的气魄，命我现在给不了，以后可以，如法炮制换成别的法子，你觉得呢？
【如果她没意思，我便就此放手，纵使心里再喜欢，人不愿，没有强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