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世有三物最美:晨曦、朝露和鹊桥边的那棵焚心草。焚心草以其甜腻的香气,引诱每年登桥相会的情人前去探看,从而吸食他们的心脏为生,故唤为焚心草。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三域无一例外,都避讳着谈情说爱,却也有为爱而奋不顾身的——大名鼎鼎的守护神阿瑞斯同其恶灵兽,无间魔将夫妇,不也都受了焚心草吸引,带着半条命得幸逃脱?
自那以后,鹊桥便再无人问津了。
又值七夕。
满鬓白雪的男子倚于树根——我晓得鹊神累了,便抖动枝蔓,加了层叶毯与他。本就地处极寒的鹊桥,到了七夕时节,便更为清冷。
“夭夭,”沙哑的男声响起,“你又长了一岁。”
夭夭是我的名字——大抵因我是神界唯一一棵既不开花亦不结果的桃树,鹊神便这样唤我。多次有前来打扫鹊桥的侍女想将我砍掉,得亏鹊神发话,方护我周全。
无以应答,我便抖下更多的叶子,引得鹊神一阵痒笑——突然,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倍涌而出的强大灵力告诉我:有不速之客。再低头一看,彩翎朱鹊卧于枝上,枝叶恰好掩住它玲珑的身体,哪里还有鹊神的影子?
与此同时,一名陌生男子出现。他一袭金衣,周身电流劈啪作响,给人以危险之感。我四下搜寻焚心草想让她帮忙,却见原本假寐的鹊神起了兴致,一双瞪圆的眼几乎要随男子的动作而迸射出来。我不禁感到好笑:纵这鹊桥多年无人问津,鹊神也不至于激动至此罢?
那人四下搜罗一圈,似是不见鹊神的身影,便止步于我身侧:“七夕佳节,特此拜见鹊神,”话语稍顿,又补充道,“无他,但求一见。”
我暗自冷笑:鹊神岂是尔等凡人说见便见的?回过神来,却见鹊神已拉了他倚我而坐,动作亲昵如夫妻——我在鹊神心中尚不如一生人,好生令人寒心。
他便是我自那以后几千年的主人,名唤雷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