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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AT及其他】归去(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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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里的手冢真是太可爱了。楼主对他的心理描写很好,让人觉得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IP属地:美国18楼2008-07-11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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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能了,贴文说我有不合适的词汇(天晓得是什么词),截图又传不上来。
    - -
    我说这百度怎么这么疙瘩?????
    跟千金小姐似的…


    19楼2008-07-11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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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楼2008-07-11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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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楼2008-07-11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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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清晰阿,

          又河蟹.

          大神再怎么样,还是有空档可以钻的~~~~~哈哈哈。

          这下子羊肉的秘密大家都可以知道鸟。XDD


          删除|22楼2008-07-11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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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我实在不想搞了。。。。
            已经试了快一个小时,还是半个字也贴不出。而且每次发新贴,我就会莫名其妙地自动登出了,发贴当然是错误。这到底是百度残了还是我的电脑残了啊……

            不管了,过两天再来贴吧。实在是磨得没力气了Orz


            23楼2008-07-11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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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的开始,往往就是因为多说了一句话。叫迹部形容起来,那日子真过得“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也终于渐渐的有点理解师父他老人家的苦衷了。
              麒子喜欢到处跑,跑累了就随便睡,别人找得辛苦,它睡得舒服。怪不得前门主把它看这么紧,迹部抱怨,却也还是“慈郎慈郎”地叫着找寻下落。
              “慈郎”是麒子的名字。一开始麒子只是麒子,旁人见不着它,因此无所谓称呼。榊太郎则一直“汝”来“汝”去,或者直呼“麒子”,皆是因为一个字:懒。但迹部嫌没名字叫起来不方便,又见它粘着老婆甜蜜的样子怪恶心人,就给起了“芥川慈郎”四字——意思是芥川的好老公。
              某日,慈郎闲不住的蹄子不小心踩坏了迹部最喜欢的水晶盏,新门主终于忍无可忍教训起它来。它一委屈,便嚷嚷着要回师祖那里去。师祖还真被它吼来了,淡淡地扫了迹部一眼:汝不是比吾高明么,自己揽下的就负责到底吧。
              孤军奋战最是寂寞。旁人把迹部的辛苦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因此再没有人会去接这个棒了。那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和谐日子,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谁知,新门主继位五年庆的晚上,芥川出事了。一直逍遥自在的麟子被人剥皮拆骨,放干了血挖尽了肉。负责麟子安全的侍者虽武功不差,却没想到外人会来芥川,一时不察,被人砸晕过去。只记得行凶之人的身上背着一口大鼎,鼎的轮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慈郎哀嚎,迹部暴走,榊太郎叹气道:天意么?
              水晶峰眼下正乱得一塌糊涂。
              迹部门主拿把扇子用力地扇着风,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饭怎么也吃不下去。不是他太挑食,而是人衰起来,山珍海味恐怕也没那个胃口享用。
              一会儿,前门主——也就是他师父那里派了人来,问麟子的骨头找到没有,又问眼下冰帝的地气缺憾有没有办法补救。
              他说:吾正在想办法,叫师父放心。心里却咕哝:靠,本君能想什么办法啊!
              再过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芥川的下游找到一些散乱的兽骨,不知道是不是麒麟骨,要找神官瞧瞧才行。
              他说:汝等暂且守着,看好那些兽骨,等忍足回来吾自会处置。便把那些人打发走了。
              但是不等端起碗,他便看见榊太郎的贴身侍从桦地崇宏领着哭哭啼啼的慈郎进来。这一高一矮、一壮一弱的搭配倒是很有趣,可惜迹部笑不出来。那孩子一踩进门槛便飞奔着往他怀里撞,嚷嚷着师祖不要他了,他只有师父了……
              他哄着:不哭不哭,汝师祖是被这意外烦了,过一阵子自然待汝好,汝得体谅……心里却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傻瓜。
              眼下这黄毛小子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迹部早已被吵得没了胃口。于是他撤了饭,脸色阴沉地抱着慈郎,席地坐在寝殿里。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消停片刻。又一个传信使者匆匆忙忙地跑到门主寝殿,迹部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不过他的怒气还来不及发作,对方便呈报上一个他等了许久的消息:神官回来了,犯人也已经擒获。迹部冷笑一声:“让他们进入吧。”
              他要好好瞧瞧这小子是圆是扁,居然能吃了麒麟。但又觉得自己既要看他又不能叫他白白看了自己,所以就命人在殿中架起了围屏,他则把慈郎抱到内室,好让那孩子睡得更舒服。安顿了慈郎,他摇着扇子,隔着屏风看另一头的影影绰绰,觉得自己这才体会出几分门主的骄傲来,于是一面享受着,一面又有些悲哀。


              24楼2008-07-12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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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吧,百度是一时抽搐,不能算的.

                有存货就是好啊,

                模拟一下日更的场景,也是非常爽爽爽爽的~~~~~~


                删除|28楼2008-07-12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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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面么,料想也吃不穷冰帝。
                  手冢一直觉得青门不穷,甚至和一般的中原门派比起来,算得上有钱,不过冰帝岂止是有钱,根本是太有钱。他住的这间不见得是什么上好的客房,但宽敞明亮,家具虽简单,质地却是上好的酸枝木,室内打扫得一尘不染,即使席地而坐也脏不了衣服。茶也好,顶级铁观音,清香宜人,汤汁甘淳。总之一切都好得有点不近人情。
                  不多久面就来了。冰帝没有女人,所以这类侍应都是男人来做。这个凤长太郎看上去年轻,做事倒十分仔细,举手投足自有一套规矩,甚至问手冢需不需要专门的餐服,免得脏了自己的衣服。
                  手冢摇头——他又不是三岁娃儿,心里想着大概苍云之间的那位是一定要穿餐服的。他问凤:麟子死了,那麒子现在是怎样?
                  麒子自然有门主照顾着。
                  凤的回答让他有些诧异,没想到原来十全大补的门主还能照顾小动物——虽然那动物的年纪大概够做他爷爷。他不着边际地问了几句风水的事情,凤回答之后就退了出去,他便开始吃面。
                  唔,汤料和配菜都很入味,面也有弹性,火候刚好。

                  苍云之间的内室墙上挂着五把宝刀,如今又添了一把,只能摆在最下方的架子上。迹部景吾拿起来看看,叹一声“真是好物”,又放回去,似乎这样便满足了。因此他对刀的态度一向令很多人不解:既然花了重金买下,为什么不用,只是成日挂载墙上纯欣赏。
                  迹部却不以为然,刀不一定非得用来砍人才能叫刀。他只是喜欢,喜欢那颜色或者形状,就买来藏着,用不用不干别人的事。他常配的只有一把,一把名字叫轮舞的弯刀,十年之前他还不是门主的时候就用着。名字是迹部景吾自己起的,他起名字总有他的深意在。那刀之所以叫轮舞,不光是因为形状,而是它能让对手的脑袋如同轮子一样舞动起来……
                  传说总是很厉害很厉害,但见过轮舞的都知道:此器虽然形态别致,气刃凌厉,却还算不上什么极品,至少那墙上就有比它更贵重的。况且使用的时间一久,刀刃上难免有所损耗,形色也已远不如当初那样光鲜了。
                  忍足自认识迹部起就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按门主大人那吹毛求疵的个性,这把刀早该回炉再造。
                  而榊太郎却是气定神闲地呷了口茶,轻哼了一声:这是汝不了解他。打个比方,他不会允许自己手中的雀尾扇子少掉一根毛,但要真让他扔掉一把雀尾扇子可没那么容易,除非汝敢拔掉那上面所有的毛。
                  更何况,那轮舞恐怕不止是把刀这么简单。
                  谁说位高权重就不能八卦?榊太郎很认真地八卦着:大概是信物。想想又有些不对,谁会用兵器做信物呢?唔,那应该不是姑娘家……
                  迹部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在想什么,但他就是不说。猜啊,随便汝怎么猜。老人家也无聊,猜猜谜才不会一日一日迷糊下去。他解下腰上的佩带,刷拉一声退了刀鞘。刀锋上果然有些细小的豁口。唔,真是有点寒酸了,但是要扔掉是绝对不可能的,还是找个合适的人修修吧。

                  那个合适的人如今在做什么,迹部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每日一早就不见人影,到正午回来,下午又出去,此后便要到深夜才回客房。
                  餐食倒是一顿没省,全都是八仙珍肉面的价,只不过这种事情用不着劳动门主去留意。
                  忍足一边和他聊起青门来的那个人,一边不拘地伸手抓迹部果盘里的栗子。因手冢未提起名字,又因青门专长铸造,便暂且称之为铸刀师。他说铸刀师曾来看过麒麟的残骸,当时面无表情地检视一块头骨,不多加什么评论,说了一句“真是极好的铸材”转身便走,真叫人不寒而栗。
                  迹部不以为然:难道要抱着麒麟头失声痛哭才正常么?逝者已已,能当铸材又有什么不好。
                  忍足手中的栗子没拿稳,砸在了地上。风度翩翩地捡起来,笑道:唔,看不出你对铸刀师还挺有好感。
                  有无好感不影响吾对世道的看法,同样,看法相同未必带表就有多少好感。迹部说着,心下夸自己一句:果然是很有道理。
                  数日后,“铸刀师”来找迹部景吾。他们之间依旧隔着围屏,看出去的人形依旧影影绰绰,一个仙风道骨,一个十全大补。
                  手冢说他并没有别的事要找门主大人,只想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处置越前龙马。杀,或者留。若是杀,可否带回尸体,若是留,何时能够放回青门,或者就这样一直半死不活地囚禁在冰帝,总得有个说法。
                  而迹部还是那句话,关几天,看心情。摇了摇扇子:“不过汝可放心,五天内暂且死不了,五天外吾就不好说了。”
                  手冢又问:“若吾填补了地气的缺憾,而届时越前还活着,吾可否带他回去?”
                  迹部在心底冷笑一声。要真是几天就能解决,他们冰帝这过去的几十年是否也太无能了。“若汝真能做到,吾自当放人。若做不到,就麻烦汝给龙崎宗师带话:一个越前对冰帝来说并无意义,青门该做何补偿请自斟酌。另外——”
                  他本想说,吾欲借铸刀师巧手一用,但转念一想,现在或许不是时候。这人看起来不温不火,却是别有一股傲气,不如等看他有多少能为再说。
                  “另外什么?”
                  “没什么。”
                  “那便如此说定了。”手冢目的达成,无需多留。回身衣袖一甩,随为无意,竟是十分潇洒。


                  29楼2008-07-13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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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室那一架,没打出人命,也打不出人命来。一个是不会武的小麒麟,一个是饿了好几天又被封了功体的残兵败将,扯来打去也都是些皮肉伤,虽然看着惨烈些,却没有性命危险。
                    小孩子打架本是无妨,却牵扯着两个宗派。宍户亮如榊太郎所预料的那样,次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迹部景吾。迹部的脑袋顿时大了一圈。不等他消化,宍户又说了第二件事:不动峰的人请冰帝调些人过去,帮他们打开往生佛的封印——近日来魔物频频作祟,恐是天时有变,不使出杀手锏是不行,又怕解开法印时被偷袭,因此需要护卫,望冰帝调派几个强将云云。
                    这些妖僧!仗着当初借了冰帝两只麒麟,现在处处占便宜。
                    门主拍桌,入木三分: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宍户是个直肠子的人,说:日子难过是难过了点,但还不至于不能过。
                    哦。迹部冷笑:那好,给吾把嘴封严了,至少这几天不要给那个青门的铸刀师知道半个字。违者,就等着到不动峰陪妖僧们喝茶吧。
                    宍户走了,门外等候多时的凤便进门来。迹部照例问他手冢的起居,凤一一回答,说地气的事似乎有进展,其余和前几天无甚差别。凤是个老实人,那种老实是渗透在骨子里的,即便嘴上的说辞已经熟练了,表情、神态的闪烁不定还是骗不了人。
                    “汝有话就直说,吾已经够烦的了,不多汝一件!”
                    凤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我想借大补丹!”
                    迹部诧异:“汝要那个做什么?”横看竖看他也不像个要补的人啊。
                    “呃……”眼看门主的眼神变得古怪,凤的嘴是越张越难。
                    “算了,反正也不是值钱的东西。汝要,吾便给汝一盒。”说着便进屋取东西去了。

                    手冢头天来到冰帝之后就再也没去看过龙马,再加上冰帝也没有多嘴人,因此不知道龙马和慈郎的事。而自从和迹部订约,他就再也没去过苍云之间,每天只是带了笔墨砚台和一堆纸张,往山顶上去,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画。
                    但这天一早,他没急着出门,而是请人给青门送了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不二、菊丸、大石他们的,内容无非是问安之类,再说自己可能要过几日才能回去,讲学还请他们费心;另一封则是给龙崎宗师,简略地提到龙马的状况,只希望她老人家别担心,此外,叫人把龙马的那只鼎送到冰帝来。
                    信刚送走,他便去了芥川,到了藏麒麟骨的地方,却不见神官的影子。想想也没别的事可做,就回了客房。不想正巧遇到凤,手冢就问他哪儿才能找到忍足。
                    凤说,快近中午了,神官大人应该在他的住所“月下花间”的房顶上晒太阳喝酒吧。
                    唔,月下花间,真是个凌乱风流的名字。
                    “吾去借麒麟骨。”临走前手冢不忘留下这么一句。他知道凤不光是负责起居而已,必定要知会迹部他的行踪,所以与其叫人乱猜还不如自己说清楚的好。
                    “先生不用过午餐再去么?”
                    手冢摇头。正要出门,身形却忽然一停,脚踩着门槛,竟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了。
                    “先生?”凤连忙过去检视,却被手冢拦了下来。
                    他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重要的事情而已。”
                    凤从袖管里掏出一只小匣子,打开,里边是几只新做的糯米团子,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还散发着甘草的香气:“这是才做的点心,本要给宍户前辈的,但是先生既然不用午餐,还是把这个带上。宍户前辈那边,我会再做一些。”他合上盖子,递给手冢。
                    手冢接过盒子,道了声谢便走了。


                    31楼2008-07-13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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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两天不紧不慢的挣扎,迹部到底还是去了本殿一次。
                      上回来这里,连小麒麟的毛也没看到,只领了一顿念叨,当时真觉得人不能这么倒霉啊,做师父不能这么窝囊啊……只不过因事务繁忙,没时间计较罢了。这一回,他干脆连通报都省去了,严格说起来,这叫“私闯民宅”,少不了前门主的一顿数落,但怕什么,现在冰帝的门主是迹部景吾啊。
                      要找人,就该叫对方措手不及。
                      榊太郎当时正教慈郎画画,画的是什么,迹部远远的也看不清楚。他只是有点讶异:前门主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耐心了。不由想起多年之前慈郎被扔到自己膝下的情景,现如今可真是天差地远啊。莫非那时的他还没有老,而现在是真老了。老了,自然对什么都有耐心了。
                      慈郎似乎很高兴,一点也没有平时睡意朦胧的样子,握着笔,也跟着歪歪扭扭地画。这副天下太平万物同春的景象,倒叫迹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这样回去的,他咳嗽一声:“看来汝在此过的很好。”然后向榊太郎行礼道:师父。
                      榊太郎意料之外地没有生气,只是说:“汝来也不找人通报一声。”看来心情是真好。老人家的脾气,有时候就是这么捉摸不定的。
                      慈郎就不那么自在,遮掩图画的动作多少有点手忙脚乱。反观前门主,早就不动声色地遮掩好了。迹部不能窥看师父的大作,便走到慈郎身边随手掀了遮掩的纸张。那上面画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喝的玩的,还有一些小人儿,画的不怎样,但是挺容易认,有痣的那个肯定是自己了,敞着衣服四仰八叉的是喝醉酒的忍足,还有个子很粗大的桦地,张牙舞爪又没有头发的估计是那倒霉的越前龙马。最后一个倒叫他愣了愣:“这是谁?”
                      慈郎蹭着地砖,听师父问自己,便老实说是铸刀师。只因为没见过真面目,所以身上画了,脸盘上还是空白的。
                      迹部不多说什么,只问慈郎:“汝该回来了吧?”这口气硬邦邦,怪恶劣的。
                      榊太郎对麒子说:“汝的课业不能搁置太久,在吾这边也玩够了,随汝师父回去吧。”
                      慈郎应了一声。

                      一切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下来,似乎太容易。
                      迹部领着慈郎往苍云之间走,路上都不说一句话。直到将近门楼的道口,迹部才停下来:“吾已经把麟子的骨头给了铸刀师,炼化了,要不回来了。汝可想清楚再踏入这苍云之间。下不了决心就别进来。”
                      慈郎的脚步滞顿了。迹部正打算独自走进去,一道人声闯入——
                      “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么。”
                      听这口气就知道是宍户亮。迹部勾起一个冷笑:“汝倒是很通人情。”他回头,拿扇子指指停在不远处的慈郎,“吾不近人情,他又算什么。再说,谁又对吾近人情了?汝可以问问他,吾可是个不近人情的人。”
                      慈郎默不做声在一旁站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麒麟骨的事,迹部本无意隐瞒,只不过觉得现在就告诉慈郎不是时候罢了。谁知这小子居然也懂得骗他了,背着他去寻仇,打得人苟延残喘再跑去他师父那里诉苦,可真叫一个委屈啊。若换了别人,迹部自然懒得计较,最多“是啊是啊师父教训得真是”应两声,转眼也就忘了。但一想到,原来昔日的百般照顾竟比不上芥川的一堆骨头,那心里就好比被人捅了一刀似的——不是难受,而是……窝火。
                      “逝者已已。就算完美如吾,死了,也是一样是堆废柴。”迹部说完,一回身,干脆利落地进门去。这潇洒的劲儿,让他想起铸刀师那拂袖而去的感觉了。
                      留在原地的宍户嗤哼:连这种事都要扯到完不完美,怎么不说,即便是废柴,也是完美的废柴啊?他问慈郎:“你走不走?”
                      慈郎犹豫着。
                      宍户是个没耐性的人,说:“那我先进去。”


                      34楼2008-07-13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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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ug,错字。--

                        “逝者已已”应该是“逝者已矣”,原文貌似是“逝者长已矣”,特此更正


                        35楼2008-07-13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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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铸刀师的刀完成了,已经给宍户看过。冰帝的侍长留着一头桀骜红发,似乎不像个细心的人,却将随身带着的一壶酒给了他。这酒很烈,喝下去一口,身体都好像跟着烧了起来。
                          他说要劈开芥川,宍户怔了半天。他说:吾可先讲在前面,芥川之水定有问题,但吾毕竟不是道士,一刀劈下去,或许就此阴阳调和,也或许就此毁了风水。
                          宍户道:兹事体大,这要请示门主。
                          吾不是跟冰帝打商量。手冢的细长的眼看着对方,平和面容之下,是不容转圜的威严。他将一封信交给宍户:吾要劈开芥川,汝只需告诉门主便可。
                          宍户走了,并无和手冢讨价还价的意思,可见是个干脆人。
                          手冢握着刀,斜靠在芥川旁边的一块巨石上。那刀身盈盈的散发着青白色的光芒,刀刃依旧形似流水,摸上去却像块冰。芥川还是潺潺地流着,但是再等一会儿,恐怕就会变一副景象吧。
                          这个姿势不花力气,很舒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照理应该他是倦极了,但是完全感觉不到睡意。积存在身体里的酒越来越热,就好像吞了口炉子似的。
                          他不常喝酒,只有和不二他们窝在一起的时候,才偶尔喝一些。不二是千杯不醉,菊丸一杯就开始胡言乱语,大石的酒量不错,不见有醉,最多就是脸红。龙马还不到能喝酒的年纪,但难保不会偷喝。而手冢喝得少,酒量如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上一次醉酒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而且就连那次喝醉,还有一半的原因在于所喝的酒不对。
                          他跟宍户说的不是酒话,没有半点夸张。他要劈掉芥川。等身体聚集起足够的热力,他便一步一步往芥川走去。
                          百尺之外,冰帝的门人不明就里。想来不管是铸刀师要把芥川怎样还是芥川要把铸刀师怎样,都是麻烦,于是便要上前拦阻。“你们不可再往前。”凤长太郎出现得毫无预兆,但又仿佛已经等候多时,“先生自有他的办法。”
                          昔日和风细雨般的凤近侍身上背着一把剑,这真是比桦地讲笑话更稀罕的状况。眼看他将那剑往地上一砸,剑尖便牢牢地插在那儿:“以此为界,除非门主到来,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谁说温柔的人就不能耍暴力啊,凤原来也是很厉害的。

                          那边迹部扇子一挥,桌上的茶碗就被掀翻了,滚在地上,碎了个七零八落。他指着宍户:“汝说,他青门算什么东西!”摇头:这个门主当得真没意思。
                          他几乎把手冢的信给捏烂了,又摊开,啪地一声按在桌子上。其实上面并没有什么很不得当的字句,只说:水至柔,柔以克刚,本是自然之理。如今水性甚刚,攻无不克,然无以克之,以至阴阳不调。吾今欲开芥川,若成,便如当日约定放回吾徒;若败,则悉听冰帝处置。
                          没有一个废字,还真是够简明扼要。哼,哼哼哼。
                          宍户倒不觉得怎样,只是想,一封信都能让门主笑得如此凄惨,若是告诉他手冢那句“吾不是和冰帝打商量”,不知道苍云之间的墙壁上会不会多一个脑袋大的窟窿。
                          迹部冷着脸叠好了信,抄上轮舞,对宍户说:“芥川是冰帝的地盘,要劈,本君也要亲自看着他劈。”
                          宍户跟在他身后,眼里只有那把刀:若只是“亲自看着”,你抄什么家伙啊,不如说是“助他一刀之力”来得确切。
                          他们出门的时候,没有看见慈郎。迹部不吭声,连表情都没丁点变化,似乎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

                          手冢可不管什么一刀之力,既然决定了要做的事,就要贯彻到底。只见他迈入冰冷的山涧,刀刃上散出的灵兽气息便刹时团团护住他的身体,直至走到中央,冰泉未能伤他分毫。低头看水流从脚边绕行而过,他轻叹一声,果然逝者如斯啊。
                          手心一紧,麒麟刀气浪有如漩涡,将奔袭而来的芥川之水卷向天际。真壮观。手冢觉得自己活了这许多年,恐怕做的最有气势的就是这件事了。
                          这一刀下去,往日的芥川便不复存在。宍户说的没错,兹事体大,兹事体大……只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太迟。肚子里的酒还烧着。都说酒能壮胆,现在手冢国光的胆子可大了去了。

                          迹部说要亲眼看着铸刀师劈开自己的地盘,到底是赶上了。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中,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如同之前隔着围屏那样,朦胧之间大概能辨认出形状和风骨。不过这一次,围屏要退去了。
                          手冢的意念全集中在刀尖,周围水流、气流飒飒地缠绕着,吵得反而什么也听不见,仿佛一切都归于安静。他只是隐约觉得有人赶来了芥川。至于是什么人,他即使看不见,听不到,心下也能猜着几分。
                          他反手横握麒麟刀,顺着气流的缝隙旋身一划。刀势横劈芥川,水刃席卷四周冰原,经年不化的冰层也一瞬间被劈散。要不是迹部等人功力深厚,及时护体,否则也难保不会秧及。
                          芥川长久以来积聚的寒意终于开始消散,麒麟刀收势的时候,芥川的水也终于重新汇聚到河床内。水幕退去,世界一片清明。
                          迹部站在芥川边上,呆愣了很久。
                          手冢站在河床中央,神色缥缈。他回头,波澜不兴地看了迹部一眼。溪水齐腰,已不再那么冰冷刺骨。手冢把刀往水中一插:“这还汝。”
                          刚放手,急流涌来,一下子就将他推倒,往下游冲去。


                          36楼2008-07-14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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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尘缘渺渺
                            汝叫什么?
                            ……青豆。
                            真普通的名字,吾是红枣。
                            红枣头上有个细细的柄,粘了土,衣服皱巴巴的,红的好像血。青豆干干净净的,背着包袱,包袱里有宝贝。它挨在它旁边。红枣说,它的红枣兄弟快要饿死了,可是它没有钱给它们买东西吃。
                            青豆看它可怜,就把包袱里的干粮给它。红枣说它走不了,青豆就背它走了一段。红枣很重,但是因为缺水变得干巴巴的,青豆就找水给它喝。
                            红枣捧着水说好喝,它叫青豆也尝尝。
                            青豆也觉得渴,欢欢喜喜地喝了水,却不料昏睡过去。
                            然后红枣不见了,青豆的包袱也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青豆,还有红枣的柄,一只金光灿灿的柄。

                            金光灿灿的红枣柄啊……
                            手冢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一旦这么确定,现实的感觉便逐渐清晰起来。他觉得被子似乎一层一层地往身上盖着,又一层一层地被剥离。后来被子不见了,身体有些发冷。很累,不想睁眼,他伸手胡乱一抓,好像什么也没抓到,又好像被什么抓住了。
                            内心挣扎许久,他终于决定睁开眼睛看看,但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扯开一条缝隙。视线模模糊糊,不过看那人影好像是龙马,所以他叫了一声。对方没反应。他又叫了一声,然后说了一些连他自己也听不清的话,唠叨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说:汝这一次可历练够了,连师父也陪汝历练上了。汝吃麒麟,师父陪汝吃;该汝辟谷,师父替汝辟谷;现在师父帮汝把冰帝的命根都劈了,这下汝该圆满了,师父也圆满了。师父无能,经不起汝折腾。若冰帝当真放了汝,汝这以后该怎么办,好自为之吧。这天杀的,其实吾还没活够……
                            说完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天光亮得刺眼。手冢几乎以为自己是爆尸荒野了,然而仔细一看也不是野外,而是在屋内。这房间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面墙,明晃晃的,家具物品无一不散发着“我很贵”的气味。
                            半睁的眼流露出一丝不屑。
                            “苍云之间的寝房是否有何处怠慢了汝?”
                            是吗,他被河水冲到苍云之间来了。手冢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混乱:苍云之间到底和芥川还是有一段距离,怎么就被冲过来了?之前好像看到龙马,莫非是做梦?还没开始细想,他已经觉得很累:干脆,闭眼继续睡吧,睡醒说不定就明白了。
                            “喂,别睡了,汝已经睡了三天,还没够吗?”迹部拿扇子敲敲床边,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可惜对方不理睬他,甚至把头往里边歪去。迹部难得没有计较:“汝不代见吾,吾无所谓。吾只想说,越前龙马已经回去了,冰帝并非不守信诺。”
                            他头发还没长齐呢,怎么能就这样回去?手冢的抱怨轻得更像喃喃自语。
                            迹部点头:“总算有反应了。”既欣喜又有些失望地一叹,“吾本也是这样想,但他要走,汝又有话在先,吾难道能不放人么?”
                            手冢不作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他来看过汝,汝却睡得跟死了似的。吾跟他说,汝为他才变这样,他差一点就要哭了。”
                            他是吾的徒儿,吾乐意。再说是吾乐意这么做,干汝屁事。
                            “汝不要命了么?”
                            不要命?怎么会不要命呢,自己的命自己还不清楚么。“吾死不了。”这一句说得倒是很大声。
                            迹部冷笑:好一句死不了。既然死不了,凤干吗还要借大补丹给汝保命啊。“慈郎可是把汝的遗言全听去了。”
                            手冢终于半睁开眼睛,十分吝啬地瞟了他一眼。

                            那日看着手冢被冲走,他脑子里就四个字——“灭顶之灾”。若不是凤大叫一声,他还杵在那儿灭顶呢。当时天色渐晚,即便是水晶峰,也终有看不到太阳的时候。冰帝一干侍卫卯足了力气从上游找到下游,直到眼睛发黑都一无所获。
                            凤一面找一面叨叨:他是个好人啊,不该早死的啊。
                            宍户一面安慰凤“肯定能找到的”,一面暗中叫人准备善后。
                            而迹部站在溪石上,放眼望去一片渺茫,希望也跟着渺茫了。他看到天边的一团青光,木然地想,那人是不是已经腾云而去。
                            于是慈郎驮着手冢出现在苍云之间的时候,迹部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下巴长得不够牢固。
                            慈郎是麒麟的样子,脚踩祥云,金光灿灿。他驮着全身湿透的手冢,问迹部这个人还有没有救。迹部有些怀疑自己的徒儿是不是知道身上背的这人就是铸刀师,又不好多问,生怕原来他不知道,被自己一提醒就知道了。他可不想到时候救人变成杀人。
                            迹部叫人把手冢安顿在内室,给他换了衣服,又让凤长太郎去找大夫,顺便告诉宍户后事暂缓——人说不定能活过来呢。大夫来了,看过,开了方子又走了,凤便拿着方子去抓药。这么一来二去,迹部真的消停已经天光大亮。退了侍众,晕头转向地到外殿打算坐会儿喝杯茶,却见慈郎正趴在他平日办公的案上睡得很香。
                            茶杯歪在一边,差点就要掉下去,茶盘也摇摇欲坠。
                            迹部没什么精力追究,也懒得叫醒徒儿——要睡就睡着吧。他走到案边,发现慈郎的身下压着一叠写了字的纸。抽出一看,是千字文。
                            慈郎醒来,眼明手快地扶好茶盘。回头见迹部正在看自己抄的千字文,意料之外地倒了杯茶给他。
                            那一幕,天下太平,一切都很圆满了。


                            37楼2008-07-14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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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郎说手冢昏迷的时候曾经留了遗言,因此看起来好像要死了的样子。佛有好生之德,他在不动峰呆了那一百年就记得这个,于是急急赶回苍云之间找人救助。迹部“唔”了一声:汝也知道好生之德,汝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啊。口气倒不似之前训人的时候这么严重了。
                              至于那遗言具体是什么,迹部没问,慈郎也没说。
                              大夫给手冢诊脉,没诊出什么大毛病来——就是禁食多日,再加上泡了冷水,以至体弱受凉。又说他可能服过大补丹,但消耗太甚,药力一过,反而气空力竭了。
                              于是迹部把凤叫到跟前,问他究竟把大补丹怎么处置。凤觉得自己是个没撒谎天赋的人,遇到要撒谎的时候,他最多不说而已。如今事情告一段落,说了最多领些责罚,他就把这些天瞒着门主的话全盘招供了。
                              麒麟肉再怎么补,也没法让越前龙马饿了十天八天之后还能跟人打架。来到冰帝不久,铸刀师就和凤“十分无意”地提起,说观望风水和炼刀之前必须清净五体,因此饭是吃不了了,倒掉可真浪费。凤明白他的意思,思量饭还是一碗饭,不过是换了个人吃,况且哪个师父不护着弟子的呢,越前龙马年纪尚幼,手冢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再说,“粒粒皆辛苦”,浪费是罪过。心里小木鱼敲着,慈悲为怀是天道。
                              不过应承是一回事,凤虽心软,原则到底还是比天大,他回答铸刀师:若无人追究便罢,有人追究起来,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好在没人问起,就连他偷藏铸刀师的食盒到禁室,宍户也当不知道,真是给了好大的面子。只是数天下来,眼见手冢日渐虚乏,凤觉得那样毫不吝惜地掏空自己,简直作孽。不如借大补丹,把命拖住,好歹也该叫做师父的亲眼看看那拨云见日的时候啊。他没注意到自己拿着糯米丸子的时候,跟铸刀师撒谎撒得真溜。
                              先生他料定门主不肯轻饶龙马,破解地气和铸刀又都需要时间,这才出此下策。——凤说话向来口气柔和,这话似乎不站在任何的立场,但听起来就是显得门主不讲理。
                              他还背着剑。他把剑从身上解下来,放在脚边,意思就是甘愿领罚。
                              他越前龙马值几个钱?合着汝等都知道这来龙去脉,就诓吾一个?迹部回头,对一旁的慈郎说:汝要是有一天跟那小子一样,可别指望吾像他师父似的。
                              语毕,冰帝门主便对宍户侍长下令,凤近侍即日出发,去给不动峰支援建设。宍户一脸正直地领着凤出去,拍了拍他的肩:看门主那德行,估摸着我不日就会去陪你,现在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迹部想想还不够妥当,环视四周,见在场还缺一人,遂冷笑道:等忍足侑士回冰帝——或者谁去给他送个信,叫他不用来吾这里了,直接去不动峰报到吧,也好做个伴。那群妖僧不是要高手么?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该满足了。
                              于是假不能白给,姑娘不能白泡,不动峰是个好地方啊……

                              至于越前龙马,迹部是当真让他来看自己的师父。其实并没有告诉他什么,单单说了一句:汝何德何能。
                              而越前站在手冢的床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吭声,看样子已然要哭了,只是强忍着打死不肯丢脸。
                              越前龙马说想要离开冰帝,这让迹部有点小小的意外。看这小子也不是冷漠的人,把做师父的一个人留在冰帝似乎没什么道理。况且……头发也是个问题。再说他该不会是要跟龙崎老太太告状吧……不过回头想想,就算告了状,青门追究起来,以现在的状况,冰帝也是不吃亏的。
                              冰帝掌门最厉害之处便在于:不过眨眼的功夫,脑子里已经千回百转。
                              龙马低着头,看样子比以前安分了许多。慈郎也在场,这回两个人没打起来。
                              迹部来去打量几眼,对越前道:吾不拦汝,毕竟吾与汝师父有约在先。既然来过,回去的路汝该认识,冰帝就不派人护送了。
                              越前道了谢,转身便走。那利落的举止,倒还真有点他师父的影子。

                              事情就是那样,迹部简略地告诉了手冢,最后下个总结提提神:凤长太郎被发配到不动峰,那已经是本君大发慈悲,照理知情不报是要挟制仗笞的;至于汝那徒儿,不是吾说,青门养出来的人可真是极品,这么极品的,吾放他回去不晓得是不是为祸苍生——但做人总要讲信义,这事儿当真叫吾为难了许久……
                              手冢听见了,可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闭上眼睛,盘算自己该在冰帝呆多久。

                              银耳羹,软软嫩嫩的,带着透明的胶汁,看起来就很补。可几天来顿顿都吃这个,未免太清淡寡味。
                              手冢说,如果上面有几颗红枣就好了,白的红的很配,吃起来至少有点甜。迹部却觉得红枣不合适,对于饿了很多天的人而言,还是吃点干净柔软的东西好。
                              至于怎么吃,那都是迹部用调羹喂。手冢开始有些抵触——毕竟一只小小的碗他还端得住,但很快也就接受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捧着碗却没力气往嘴里送,直想睡觉。于是既然有人愿意动手,他何必劳动自己呢?张嘴一口叼住勺子的时候,对方的手很微妙地一抖,好像是受宠若惊。
                              吃了东西便有了力气,手冢不像一开始那么嗜睡,但也没有下床,只是靠在床头上看书。虽然眼睛盯着字,心思早就出离九天了。在冰帝呆了这么久,青门那边又完全没动静,这究竟是怎么了呢,龙马也不晓得到了青门没有。烦躁,往往是因为不知情。凤被派到不动峰去了,忍足也不在,冰帝上下认识他的不少,他认识的没却几个。眼下他能碰见的只有迹部景吾,可是……
                              通常想到“可是”后面便没了下文。
                              迹部忙完公务回来,还是跟习惯一样喂手冢吃东西,这顺手劲儿,就好像给自己养的猫喂食似的。手冢向来食不言寝不语——其实就是不爱说话。迹部却不喜欢这样安静,瞟了一眼手冢摊在矮几上的东西——
                              “《易经》?很好看么?”
                              “算命的书。”
                              “哦,写了些什么?”
                              “八卦而已。”
                              手冢自己没发觉,他扼杀话题的本事比迹部没话找话的本事大得多。
                              迹部无法,又怕他这样下去太闷,便丢给他一把九子连环锁,让他解着玩。手冢觉得那东西费神,放在一边,仍旧看自己的太极八卦。


                              38楼2008-07-14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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