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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文贴】《长恨歌》/启红长篇/慢热/带H/高虐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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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哥哥去世十三周年,心情不好停更。【其实是怕虐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15楼2016-04-01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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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太晚了……已经有点写蒙了。
    科普什么的日后再加。


    IP属地:上海221楼2016-04-03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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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写完这个有点小抑郁转到隔壁瞅了一眼龙抬头…
      更抑郁了…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38楼2016-04-20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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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坠地红莲。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41楼2016-04-21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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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果告诉你们…红儿死了…
          但是结局是双结局he/be
          你们会不会打我?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47楼2016-04-25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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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启山一怔。
            他可真是中了邪,竟执着至如此!
            能感受到,怀中那人的心脏由在跳动,虽然颇为微弱,但贴着自己的胸腔,还是叫他无比清楚的明白,
            他依旧活着。
            张启山感觉自己要疯了,低吼着说道:
            “知不知道,你讲的每一个字,都会永远叫我记得,到死都忘不了?”
            ——而他却要他亲手终止这二十年的恩爱,二十年的幻梦!
            “启山!”
            二月红撕心裂肺地叫道,猛地拽住他的袖口,同是泪眼朦胧地瞧着他,他不松手:
            “日本人要公开处决,我不愿死的那么狼狈!我愿意…就在这儿,由你…”
            “然后…带我走。二十分钟里,只要够快,你就能带我走。”
            “过湘江,去岳麓山,或者回家。只你我…”
            说得太快,又咳了些血沫。
            霎时间脑内走马灯:
            宝帐内歌舞婆娑,那痴情妃子叫道:
            ——大王,快将宝剑赐予妾身!
            抑或是三尺白绫,血泪和流时,婉转峨眉的惊鸿一瞥。
            千秋万古,仿佛都是这般,非要——
            非要死在挚爱之人手下才得个心甘。
            好呀,他也着了魔!
            手缓缓摸向腰间的枪,二月红见了,笑的明媚。
            “你总是待我最好的。到了下面我不走,我在桥边等你。你知道我爱穿红的,很好认…”
            他用尚且能动的那只手抚了抚张启山的脸颊,随后环上了他的脖颈,笑道:
            “最后一次吧。”
            说罢他就吻了下去,软的不寻常的嘴唇教此景亦真亦幻。趁着这吻将息之际,张启山将枪抵在了那人眉心,扣下了扳机。
            喯。
            二月红的表情,凝固于绝美的笑靥。
            始于二十年前长沙夜幕中的一个吻,终于此时此刻长沙黎明下的一个吻。
            张启山的眼神没有波澜。
            ——抑或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若是决堤的伤痛无法宣泄,倒也能误打误撞,能成为某种决绝的冷静和清醒。能勾起他一切感情的条件灰飞烟灭。他抱起了二月红,俨然走出了铁牢。
            方才死了大将的日寇军中仍是混乱,无人看守地任他离去。
            或者说,但凡见到他眼神的人,都无法阻拦。
            清晨的街道兀自无人,他就这样走在这熟悉的黄土之上。风扬起路上的尘沙,模糊了他的背影。
            怀里的人越来越轻。他的手贴着他的身子,微微发烫的身体逐渐冰冷。张启山的心中似是一片空白。
            萧索的风依旧在吹,却已然不是破晓。从城荒走来,不知天光竟如此晃眼。很快地演变成了烈日,烧的长沙犹如一个火炉。
            生死别离,没有传说中的潇潇雨歇,西风瘦马。这高照的艳阳,暖不了他和他分毫。
            生际逐渐复苏,还未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就这样看到,在炎炎烈日下,张启山怀抱着大红霞帔的二月红,自远处走来,又目不斜视地离去。街道上安静的可怕,人流向两边散开,让出道来。
            “那不是张大佛爷吗?怎么抱着个娘们…”
            “不对!你看,那不是二月红吗?!”
            细细嗦嗦。
            “真是二月红!怎么像死了?!”
            “听说杀了鬼子的将军,这就是得罪了日本人的下场!”
            “好好的角儿…可惜了…”
            窃窃私语。
            “那和张启山有什么关系?怎么人由他抱着?”
            “你不知道?先早就听说他们俩猫腻,这二月红给他做相公叻!现在看来,说的,还不假!”
            背后闲话。
            “噢…原来如此……”
            张启山听不见。他无暇顾及别人说什么了。他的眼前也是迷糊一片,风卷起的尘土叫他看不清楚。
            落红自不是无情物。它们零落成泥被碾作风尘,暗香却如故。唯有它们晓得相惜,才在这烈日下翻滚,企图去瞧一瞧,哭一哭,这逝去的人儿,谢了的光阴!
            张启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就一直这样走下去。他还没来得及相信,也从内心深处承认他拒绝相信。仿佛有人暗暗在他胸前开了个口子,将心肝内脏,一股脑地掏空。末了再玩笑似的将他缝合,空留了一具没了心的皮囊。
            而他,还来不及知道这一切。
            湘水将他的脚步濡湿。没想这么快变到了。原本一汪碧水已然都是尸身,血将江水染的变了色。他仰头叫道:
            “渡江!”
            仅有的摆渡者已然死伤过半,恍然间却走出了一位老人,同是叫道:
            “我渡二爷过江!”
            老船夫,已然老的佝偻了身子。他依旧在那里撑着船。正是因为老人,活着,却更加的痛惜生死,悲天悯人。浑浊的眼睛里也能噙泪,他问道:
            “二爷…二爷,是怎么没的?”
            张启山垂着头不答话。他没勇气回答。
            青山犹在。老船夫走后他将二月红放入水中,由湘水冲拂他的面容,躯体。水洗去了污垢,洗去脸上残妆。他想了想,摘去了他的发片。二月红原本面貌重现了,但额前,多了一颗红痣大小的枪孔。他却再也再也,不会和他说笑,不会给他哼曲。
            再没有人“启山,启山”地唤他了。
            他还是落泪了!他紧紧抱着二月红,眼泪就洒落在他身上肩头,被湘江水淹过,却不停留。他号哭,像一头受了伤的猛兽。痛,怎能不痛!若说是切肤之痛,也不过是皮肉之伤,而这痛却是心肺撕裂一般的伤呐!
            去他娘的张大佛爷!他是张启山,是会痛,会流血会流泪,爱着二月红的张启山!
            ——二月红的张启山!
            二月红乖巧的躺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任他抱着。
            河畔边水波潋潋,流光溢彩。水纹映在他脸上,人如玉,艳无双。什么人的睡脸能如此动人?怎样的笑靨有这样神韵?
            连死都无法终结他的美。
            就这样,直到夕阳西下。
            岳麓山间,一处向阳地。张启山在那里将二月红放下入坑中。欲将土回填,动了动手,却止住了。最后瞧了一眼他的神情,吻了吻冰凉的唇。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便是莺儿燕子也未必无情。若是无情,莺儿蹄破喉咙为的谁?如果不爱,燕子年年归来,又是何故?世人恨那红颜误事,可谁又不爱红颜?】
            ——是啊,他曾经这么说过的。可是到头来,娇燕黄莺,终还是尘归尘,土归土。
            夜幕降临。他躺在新坟旁,同三尺地下的那人一同看着星空。
            “——红儿,告诉我,你作了哪一颗?”
            张启山最后睡着了。二月红也睡着了。
            时年二月红三十七岁,张启山四十二岁。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55楼2016-04-26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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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可是二爷,非死不可。
              如果你们能坚持看到最后,就会发现,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求不弃…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56楼2016-04-26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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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回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没有人发现他们。
                又是一天。
                张启山睁开眼,没人。
                站起身。他尚未反应过来。睡眠能强行安抚一些过量的情愫。事实上,脑内早已有躁动似要联想一般,愣生生被切断,重回宁静。
                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想。
                暂时,还是不要回长沙城罢。他没法回那里去。不用陈皮阿四或是日本人动手,光是景色就足以把他逼疯。风餐露宿,倒也正好。
                反正也无意做什么了。
                回头看了看新坟。晨露华浓的天啊。那人躺在下面,如此阴冷,自也是不奈的吧。真萧索——他一辈子都如此潇洒,风流,却只得草草葬身在山麓之中,连入殓都未能准备。黑土为棺,黄泥作椁。山麓之中,黄鹂鹊儿,莺声燕语。不寂寞罢。
                掏了掏胸前口袋。万幸还摸到了烟卷的触感。划了洋火点上,深吸一口。
                便欲再仔细想想,二月红的模样。
                这究竟是如何一个人?张启山以为,经年朝暮,早该是熟知心思了。却不想,或许他见的,本不是二月红周全模样。
                【启山。】
                二月红,是层层面面的性子。若说他是真性情,也的确如此。说不上来是刻意为之的冷静果敢,或是入戏太深的陌上风流。他的一切,纯出天然。
                是以,他没有所谓的真面目,也没有什么虚像伪装。这些,都不过是他的某一面罢了。这才成就了那如鱼得水的人儿,一笑万古春,一啼千秋愁。洒脱中不失细致,却又不至太过拘谨,失了变化。若是不了解,尚可用变化无常念叨,蒙混自个儿。
                可偏生张启山不是这样的人。
                他想去山间走一走,可一想到二月红就移不动步子。若是这么下去,便这么死了,没成也不错。不过他明白,二月红不是这个意思。
                若是这般,也不用累得那人长相守候。
                复躺回草地。天光下彻,不久便会将他笼罩在这耀眼的日色下。
                不可否认,二月红给自己策划了一场极为隆重的别离。凤冠霞帔,一袭红装。他的光华夺人眼目,叫世间无人能忘了他二月红。
                而与他,却是这般仓促作别。张启山突地想到了,二月红跌下梁前那惊诧神色。
                ——他本不欲教自己知晓。
                既然如此,那日散场后的相聚,便是他策划的别离。
                他说了什么?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虽然晓得你走不开,但——便算是求恳了,你留一晚如何?莫走了!】
                最后,他求他留一晚。
                亦或是,他早知道张启山不会同意,但是他还是这么问了。
                为着一腔无处宣泄的愁凉。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何不叫他断了离肠?撇去一切,只意求最后一次与他度那朝夕。
                张启山不敢再想了。他起身,走了几步,还是着了魔一样的离不开。二月红就在他身后成眠,他如何能这般绝情离去?就如那天夜里,他冲他叫道:
                【你别推开我!】
                最终,他还是坐回到了那新坟旁。六月的天色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透彻。稀薄的日色只照映得天地无光。面前的,是青山。
                朝,对青山,晚,对青山。张启山想,生生世世便瞧着这青山。从前二月红说过的:
                【大不了,续起长发,料想他人也辨不出来。】
                当初,自己一笑置之的言说,却已然成了痴人说梦。
                莫不是当真就如别人所说,倒斗自没有好下场?二月红生来为人,虽不能说是德荣兼备,但却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行径啊。自小家族便是这般下九流的行当,难道,冥冥之中,便早已注定了这般的结局么?!
                【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 死在阎王殿前由他。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 放在油锅里去炸,啊呀,由他!则见那活人受罪, 哪曾见死鬼带枷? 啊呀,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张启山忽地明白了,他便是那冤家。
                那人为他笑语,为他起舞。
                为他落得名声狼藉,
                为他死在阎王殿下。
                啊呀,由他。
                则见那活人受罪,哪曾见死鬼带枷?
                曾落得病体缠绵,曾痛的五脏俱焚。曾啼的悲声凄廖,曾饮得醉玉颓山。
                何如?他无所惧。有张启山在,容得下他这一点的胡闹。
                于此,他可真是个人才。恍恍惚惚便是二十年,叫人不着恼,不生厌。却又去得这般早,只恐那芳华褪去。
                纵然如花美眷,怎敌那似水流年?
                【日本人要公开处决,我不愿死的那么狼狈!我愿意…就在这儿,由你…】
                可当真是为了这等理由么?二月红他从不逞匹夫之勇。他能策划这么壮观的杀戮,定然是早已寸了自绝于人之心了。哪会轮到他来了断?
                【二月红手腕动了动,将匕首摔在了张启山脚前。】
                啊啊,是了。
                最终没能下的去手,不过是因为,
                眼前的张启山罢了。


                IP属地:上海261楼2016-04-29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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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呀,便是这一眼,就只好由他了。
                  终是他害了那人啊。
                  若是他早早知晓,护他周全;若是未曾知晓,不累他中枪;若是手起刀落,省去他些许痛楚;若是不坠魔道,带他远走他乡。
                  能有这么多的结局,可与他这缘啊,却不明不白地牵到了那奈何桥。
                  事事说来道去,不过是一个“缘”字罢了。
                  二月红是有多执着那“缘”,以至逆了天命?
                  他原来该过怎样的生活?红得出来,兴许取上一妻二妾,生上几个胖小子。妻子软玉温香,早晨给他烧好烟泡,晚上回了屋解衣服侍。水袖轻拂到五十岁,末了待到容光衰减便了结台上生涯,开班教学,与常人一般垂垂老去。
                  但他这么问,
                  【可知我最爱是天然?】
                  自打十四岁那年见到他起,他大约早就偏了所谓正轨罢。
                  张启山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烟卷抽光了。他再往怀里掏,企图再于某处寻到一两支残余。
                  着手却是什么坚硬物件。
                  掏出来一看,本是那人头上一枚偏翼金雀钗,叫他生生掰短,又在那个仓仓促促的夜色中不由分说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变作两枚孤零零金簪。
                  金钗本双叉,簪儿相思长。一双人,便是完整圆满了,怎奈他强行拆散?两枚金簪相合比划,依稀是钗头模样。
                  那人待自己不薄,不忘给自己留个念想。
                  但人去茶凉,要这钗儿何用?仅仅只能平添凄凉罢了!
                  这狠心人!
                  他扬手,紧紧攥着手心。想将簪儿,连带那些戚戚惨伤,统统丢进湘水中去。
                  却还是放下了手。
                  他舍不得,舍不得忘却。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遇见二月红之前,他不晓得欢乐趣;失了二月红之后,却晓得了离别苦。
                  一念之间,他回了那新坟旁,没有犹豫地拨开燕支土。
                  他得把那半只金雀留给他。那是他们约好的——虽未曾言语,但若日后到了奈何桥,总得有个凭证。他怕——怕永永远远,不得见他!
                  拼将十指插香土,燕支土裹着玉骨。可他双指探下去,却是心头陡地一怔!
                  那黄土坡下,无物。
                  张启山仅存的一些理智也开始癫狂。直觉得浑身血液褪去又疯狂涌上。他再顾不得什么忌讳,猛地拨开那层黄土,只见一件红嫁衫依旧,却不见了佳人玉骨。
                  不见了二月红。
                  这怎么能够?!一下子就直愣愣地跪在那里,双手炙热。刹时间一种狂喜直冲上心头,那血液将心跳激得砰响,魂不守舍:
                  二月红没有死!
                  他亲手将他埋在这三寸地下,若是他能回生,长眠人魂还酥肌,自然会撇开这三寸香土,与他再见,早晚总相逢!
                  可转念一想,却又是双手冰冷嘴唇发白,茫然:
                  怎能不死?
                  却也是他亲手杀了他,那枪孔自额间穿入,他抱着他感受身躯渐渐冷投,将他放入湘水中洗净污垢,怎能复相逢?
                  难不成,起了尸,有了变故?立即否认。若是如此,何故那红嫁衫犹在,却没了人影?这般说不通。他想不明白,跪在那里仰头直勾勾的看着惨白色的天。脑中犹如惊雷闪过,轰响之后归于绝对的平静。
                  啊,是了。
                  【过湘江,去岳麓山,或者回家。只你我…】
                  回家。
                  他一定是回家了。只要他过去,依旧能在那九尺二间方寸之地,见到他在镜前描眉,带着他最爱的八宝花钿。穿一身百蝶穿花月白褶,拿棉纸往唇上一抿……
                  【启山,你可来看我啦。】
                  这般笑盈盈向他说道。
                  他连滚带爬般地翻了起来,没命价地跑,直到精疲力竭。他在往哪里跑?他要回家!那里,有人,有人在等他……
                  他无法让自己停下。
                  湘江冰冷的水浸湿了他浑身衣服,他栽倒在水中。
                  他要回家。


                  IP属地:上海264楼2016-05-01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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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生生被我写成悬疑小说了…………
                    话说在前,你们这会儿别指望二爷还没死啊……


                    IP属地:上海265楼2016-05-01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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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我文风有变吧…
                      你们喜欢刚开头的那种还是现在这种?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72楼2016-05-03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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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回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白。
                        黑。
                        白。
                        张启山有意识是是一片漆黑,可睁眼看到的是晃眼的一片白。
                        那可真白啊,什么都没有。
                        但那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渐渐的,他能看清了。白色的是天花板。冷冷的床架。
                        他躺在病床上。
                        微微直起身。左右环顾了一下。铁架子床。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
                        小窗。看出去,一派洋房。这不是他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是哪儿?他是怎么过来的?这些他都不知道。想坐起来,牵动了手,扎着针连着悬在高处的液瓶。“嘶”一声。
                        “你哋去睇睇,有咿郁,患者因乖醒咗。”
                        大约是一个女人在说话。口音很重,张启山只能勉强听懂。随后便是脚步声。琐琐碎碎,夹杂两句道谢言语。人走进来了,房内也算有了颜色。张启山认得,有些是手下伙计,还有些是从前自己的部下,不知道如何在这里。
                        “当家的,你算是醒了…”
                        “这是哪儿?”
                        张启山垂着眼,随口一问。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吃了一吓。话问出口,其实他也猜了个七八分。
                        便街洋房,还有那绝非吴侬软语的口音。
                        ——香港。
                        “香港。”
                        那人如是说道。张启山直直地瞅着他,示意他继续解释一番。几个伙计大约是语塞,不知如何说来。总算推搡间挤出一个人,正是从前他那张姓副官。看模样这回是他起的头。一清嗓子回道:
                        “佛爷,您那一走可好。长沙城里传的风风雨雨,说您到日本人那儿去通敌,直呆了一宿,带出了个半死的角儿。报纸上都传翻天了,事情闹得太大,惊动了蒋委员长。这不,掘地三尺地找,最后发现您在湘江里泡着那。”
                        “您若是出了事上头也不好向百姓解释,日本人还在满城地找人,只好批了特准,转到香港这边的玛丽医院来了。”
                        说到底,还是那点小九九。怎么向长沙的人解释,绝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不过是眼下东征西战,指望他效忠国军罢了。
                        罢,罢。
                        “长沙那边情况怎么样?”
                        呼吸了一下,略有些灼烧似得疼。
                        “已经过了七八天光景了。鬼子先进城一通烧杀抢,然后有个没骨气的,叫什么张芝文,不要脸归顺了日本人,成立了个什么‘伪维持会’,给他们当走狗,擦屁股。人上回疏散出去小一半。”
                        倒是有个伙计接了话茬。
                        “当家的,眼下怎么办?若是回去,您一句话,我们兄弟自然都听您的。”
                        还能怎么办?收拾收拾,再投国军罢。用那只没扎针的手摸了摸自己喉管。那一旁的护士猜到了什么,不待他问:
                        “肺炎引发嘅急性心力衰竭,后日就能出院。加上断估系好几天冇食饭,吊一啲葡萄糖。”
                        张启山苦笑。转头看向一边副官。
                        “晓得了。你同上面讲一声,就说张启山已经醒了,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不用待到后天,明天我就出院回去。去长沙还是哪里,都凭上头的消息。”
                        又看向伙计。
                        “决了意要回去。收拾收拾,也该回去干点正事了。”
                        众人维诺答应,便要退出去。只是他们脸上神色,显仍是带点不可置信。是了。他们没听到想知晓的,张启山自然心知肚明。也就装个糊涂罢。
                        ——什么都没交代,也没问起。
                        那一袭红装的优伶,究竟去了何方?


                        IP属地:上海276楼2016-05-06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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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278楼2016-05-06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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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启山扶额。天晓得。
                            他躺在那里,就是看天花板上的一片白。这下子可是真连事情都不愿想了。
                            他已料到是没个结果的。
                            那人,在也好,不在也罢,都回不去了。
                            勉强挪了挪身子,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走出病房后护士拦下他。借口小解,才指向了盥洗间。
                            事实上,不过是想瞧瞧自己狼狈模样罢了。
                            走了几步。明显躯体轻了些许。想是这些日子水米不打牙,自然也就消瘦了。所幸走路还算利索。无非就是拖了个挂液的钢叉架,略显可笑罢了。
                            瞧见镜子的时候不由一惊。镜中那人双颊微陷,眉眼凹嵌。面孔上杂乱胡须,一派萧索模样。
                            暗嘲。问人要来剃刀,细细修过面颊。二月红最恨他修面不洁,是以他这回可算是极认真地修过面,保准一点茬都没剩下。
                            和他相比,那人生就一副白净面孔,简直是姑娘一般的细结。偶尔嘴角有一点点,也是谨慎用一根白棉线细细除去。
                            将头发往后撂去,凉水洗一把脸。好了些许。瞅瞅自己,总算有了点人样。
                            可不能再老想着那人了,否则早晚便疯魔。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奈他活也好,死也罢,血海深仇总得报。若是死——那也早晚会相逢。
                            拍拍自己的脸,心中默道。
                            从今往后,便只剩自己一个了。
                            衡阳。
                            风抽在脸上,挂的面颊生疼。天光太烈,灼得人眼睛看不分明。张启山一手抡向耳廓,将那脑内被枪声震得轰鸣的回响硬生生拍去一半。
                            战场上轰声动天,没时间给他墨迹。分秒必争的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利索地装弹,一挺机关枪端在他手里便是威风八面,叫旁人叹为观止,失了触碰的勇气。后坐力震得他手臂着实有些发麻。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天了。若是停战的片刻兴许能想起来,但这般情境下是绝没有精力供他思考的。他只觉得越打越精神,越打越欢畅。饶是身后数以万计的人正因为流弹,毒气而死去,他也打从心底里不希望停战。
                            停战就意味着妥协。张启山极自私地愿所有人都像他一般,血战致死。人生难得的如此酣畅过一回,嘲讽地证明自己从前的日子安逸的太过分。
                            他现在没有别的。手里一挺枪,天下我有的架势。
                            妥协。他妥协得已经够多了,如今提到这般字眼都是犯恶心。人一个,命一条,坦坦荡荡,无牵无挂。
                            不知道谁甩了个手雷到前头,炸开了片红云。血和火花一并飞溅,好看的紧。他开怀地赞了一声,大笑着不忘开火。
                            他甚至可以猜到,大约二月红最后出招的时候该是挺开心的。毕竟心头恨得雪,眼见不共戴天之仇血溅三尺,一片红雾的景象总是心旷神怡。
                            他早就疯了。不疯魔不成活的。世人笑他太疯癫,他笑世人看不穿。战场上硝烟弥漫,岂是温塌软香比得?不用问,手里的枪端的老正。
                            暮地那边没了动静,想是短暂地停战了。张启山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看天,不忘点上一根烟去接着残害已然千疮百孔的肺。
                            衡阳城,缺粮,缺药,总算不缺烟抽。身上还带着大半块饼子,不饿,且丢在口袋里。
                            日军又来了一波增援。算算日子,已经一个月有余了。能守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衡阳城注定是要破的,多多少少的时间问题。上头要求的早就撑到了,啥时候结束,也就凭天意了。不论如何,仗总是要打的。
                            他有点渴,起身去寻水。忽听那边炮声又响,摇了摇头便再次端上枪,对着就打,不含糊的。
                            他也是人,中了弹就会死的那种。唯有面对死这种事大家都是公道人。只可惜张启山晓得,不是这么回事。
                            谁叫他命这么硬。
                            枪炮声倒是没什么,就是后面又哭又乱的搞得他心烦,不知道哪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枪林弹雨下还嚎得这么大声。他骂了一声娘,声音消散在了空中。
                            狗日的。
                            中了细菌弹的人死的可真难看,人样都没留一个。张启山见过中尸毒的,对比下没什么两样。他没感觉。
                            有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带去一块皮。摸了一把,血混着头上的汗汇聚成一道道溪流淌下,就是一股咸湿的气味。
                            他还死不了呢。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叫他和那人相见,那这也就算是个会老的有情天了。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80楼2016-05-08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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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萧瑟的我【泪目
                              求暖qwq
                              【告诉我不要轻易狗带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82楼2016-05-08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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