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Lay」〓160125原创〓The Edge of Gentleness（短篇完结）【exo魂蛋吧】

一楼度娘。
完结搬文。

（一）
眼前一片漆黑。
四周寂静。恍然之中，听到有鞋跟磨蹭地砖的轻微声响。
自己似乎是靠着墙，后背冰冰凉，硌得慌。
张艺兴摸索着坐直了，尽量让自己没什么知觉的双腿伸展开，然后伸手摸向蒙着眼睛的布条。很宽，粗糙，绑得不紧。
鞋底跟地砖的摩擦声变大了，夹杂着衣料的窸窸窣窣。有人正向他走过来。
“醒了？”入耳的声音不大，音调低，金属般冷硬，却又单薄。
张艺兴放在体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上衣角，尽量控制自己要保持冷静，“邓姨呢？”
“跟你一块的那女人？放心，我没对她做什么，”对方似乎是蹲下来，跟他面对着面，“她现在应该在哭着给你那有钱老爸打电话呢。”
张艺兴心里“咯噔”了一下。
（二）
他现在的遭遇，也不算是完全坏。
把他弄晕了关在这的人，只给他蒙了眼睛，连手脚都没绑。大概是知道就算不用绳子，他也没法逃跑。
这两三年他一向深居简出，人际交往也浅淡，除了常陪在身边照顾他起居的邓姨外，很少跟别的什么人有深接触。所以眼前这场绑架，来的突然又太过莫名其妙。
直到听到那句“有钱老爸”，张艺兴才反应过来。旋即皱紧眉头-----他已经尽量避免给家人带去麻烦，没想到麻烦自己找上门。
思索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父亲在美国。不可能立刻赶回来的。”
对方似乎是愣了下，顿了顿，手指敲上他软绵绵的腿，“在美国？就把你这么个瘸子一个人扔在国内？真做得出。”
语气和动作嘲讽十足，张艺兴被气的脸色泛红。
那人觉得很有趣似的，拿指节刮了刮他脸颊，轻佻而随意，“你老子不用赶回来啊。钱到了就行。”

（三）
失去视力，张艺兴判断不出自己到底在哪儿。
只知道周围极静，大概连窗户都没有，听不到车流或风声。他干坐着，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少，无奈之下渐生出些烦躁。
“喂，”他尝试跟呆在不远处的绑架犯沟通，“我父亲不太在意我，你用我来威胁他是没用的。”
对方没应声，他再接再厉，“你要钱是吗？我也有些积蓄，不如你放了我……”
“邓姨报警的话，警察很容易就会找过来的。你也不想坐牢吧。”
张艺兴绞尽脑汁，也就只能想到这么几点说服理由。偏偏他生性不是舌灿莲花的人，没法长篇大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连讲了几句，那绑架犯都不给回应，张艺兴就更有点焦躁，“你哑巴了？”
“啧”，对方发出不以为然的一声，慢慢走过来，身上有烟草味道，扳过他的脸凑上去，“话真多。”
“唔……咳咳…”
那人居然真的亲他，嘴巴里还含了口明显就是要故意呛他的烟。
混蛋。
（四）
张艺兴有点后悔，今早出门只穿了牛仔裤薄毛衣。
凉意透过不厚的衣服，源源不断地从地砖和墙壁上侵入皮肤。
车祸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虚弱，受不得凉，而且非常容易疲累。
以不很舒服的姿势靠着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被摇醒的时候有短暂的怔忪，然后听到浅低的金属声音说，“别睡了，吃饭。”
手里被塞进什么圆的软乎乎的东西，仔细一摸，好像是汉堡。
张艺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在被绑架的状态。
虽然时机并不适合，但他莫名地有些想笑。这人未免对待他太好，不用绳子捆也不虐待，还管吃管喝，要不是趁机占便宜太无耻，大概也算个有职业道德的绑架犯。
咬了手里的汉堡一口，张艺兴朝那人似乎在的方向嘟囔，“买得起汉堡，那也不是太穷，何必要勒索……”
那边并不在意他的碎碎念，过了一会伸了手指过来，慢条斯理地抹掉了张艺兴唇边沾到的一点沙拉酱。
对上被蒙着双眼的人气鼓鼓脸颊，金属音质仿佛也带上了点轻微笑意，“反正你老子已经答应付钱了，何必在意那么多。”

（五）
断断续续又睡了几次，张艺兴渐渐觉得意识有点模糊起来。
该不是汉堡里有什么迷药？
他迷糊地这样猜想了下，立马又推翻了自己想法----他到现在都没显露什么逃跑意图，父亲也答应给钱，绑架犯没必要做这种多余事。
但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感觉像是泡在不冷不热的海水里，上下浮沉，没有着力点。
那人说话，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被鼓膜过滤了一层又一层，“你很冷？”
张艺兴动了几下嘴唇，没发出声响。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很蠢，他想。
一只大手伸过来覆住他额头，冰凉触感，让人非常舒服。然而对方旋即挪开手，低低咒了一声，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拿厚厚的外套裹住。
像是找到温暖源。靠着冷冰冰的，没温度的，生硬硬的太久了，随手胡乱能抓到的暖意，胡乱能找到的倚靠，都是救命稻草。
张艺兴干燥起皮的嘴巴喃喃了句不成腔的话，终于放弃一般，整个人倒过去。
（六）
再度醒来时，他好像是躺着的。
整个人平躺在铺了衣服的地砖上面，脑袋下枕的…像是那人的腿。
身体叫嚣着浓重的倦怠感，然而头脑却在发烧过后，变得比之前更清醒。
“…谢谢。”斟酌了下，张艺兴还没忍住开口。
他自然觉得尴尬，但同时又感激。
绑架犯自然也不会回答什么狗屁“没关系”，只是隔了会儿，才扬着尽量不屑的语气讲，“我只是不想看你死这儿。”
张艺兴抿了抿唇角，一个酒窝只显露了一点儿又淡开。
“我死过的。”他说，声音很轻，跟在说别人的事一样随意，“三年前车祸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死。”
“没想到捡回一条命，然后赔了一条腿。”
“那时候我父亲就在跟继母商量移民了。他商场站错队，急着洗刷干净就跑。我不想走，也怕拖累他们。”
“我原本以为死过一次，就不再怕死这字眼。但被你弄晕的那刻，竟然还是觉得不舍。”
张艺兴笑，酒窝在脸颊上好看的如同一汪泉水。
“我懦弱。不舍得死。”他说。
最后一个字的余音在安静的空间里，似乎轻易散不去，略有回响。
然后他听见那人开口，比原本更低的声线。
“我发小，因为你爸一笔工期尾款的陷害，自杀了。”

（七）
张艺兴觉得呼吸很难。
大概空间太小----他想。不然对方这样低的声音，竟然一清二楚地传进他耳朵。
“他还年轻，是独生子，家里就只剩年岁不小的老妈。他出事之后，他老妈天天哭，恨不得跟着他走。”
空气里卷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酸涩，但张艺兴发不出任何声音。对不起也好，别难过也好，他没义务，更没资格。
他是被绑架者，亦是间接的杀人凶手的儿子，角色狼狈，太过荒唐。
生活这么现实，这么难，谁能劝慰的了谁。
那人停了叙述，不再说话。又过了寂静的一会儿，突然拉过他左手，问的突兀，“你教钢琴？”
“…嗯。”
今早被绑来之前，本来是要去钢琴教室的。车祸之后，不能走不能跳，许多以前能做的事情都做不了。又不想总闲着，索性就去给孩童上钢琴课。
这人要是早有了绑架念头，大概也早就把自己每日的行动路线摸透。知道这点，也不稀奇。
他的手被握在那人手中，对方指腹滑过他白嫩掌心，让人瑟缩的触感。
绑架犯将他手指抬高，温热的唇，慢慢吻上屈起的指节。
张艺兴闭上了被盖在粗布之下的双眼。眼角半点湿润，被布料吸干了。
（八）
不知道时间又流逝了多少。
那人把他用厚厚衣服裹好，放到角度里倚着，接着似乎进出了几次屋子，有门吱呀的声响。
张艺兴歪着头，在脑袋里勾勒绑架犯相貌：肩宽，也许很高。手很大，唇一定薄……
正胡乱猜测，那人却走回来，蹲下身按着他肩膀。语气里带了点轻佻似的，“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对谁来说？”张艺兴不上当。
对方笑了，“当然是对我。”
“好消息是，你那大方的老爸，已经往我给的账户里汇了一百万。我发小他老娘，活到一百岁估计也够了。”
张艺兴抿了抿唇。
“坏消息是，”那人顿了顿，“警察找来了。”
警察找来了。
张艺兴没来得及惊愕，甚至没来得及思考，眼睛上蒙的粗布就被人扯去。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不适地眯起眼睛，太过明亮的光线里，面前这张脸带着戏剧性的不真实感。
那人蹲在他面前，果然如脑海中想像一样宽肩，薄唇，狭长眼睛似乎格外冷情，但看着他的目光却幽静如海。对上张艺兴呆住的表情，嘴角扯出个有点邪气的笑容，“我想着，我这么帅嘿，临了得让你看下。”
张艺兴眨了眨眼，伸手去摸那人好看的剑眉，到了一半，手却停了下来。
那人又笑。拽过他停在半空的手，借力把人捞过来，狠狠地亲上去。
力道不小。
却分明，极温柔，极温柔。

（九）
“好好做复健，搞不好你的腿还有救。”
“以后，有机会，你教我弹钢琴吧。”
“不记得我的脸的话，至少要记得我的吻。”
“我叫吴世勋。”
“再见啦。”
（十）
绑架犯背对着他，打开这所地下室的门。
日光灯管的亮光太过充足，刺眼的疼。
再见。
再见。
你从来不说，但从不缺席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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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