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鲛来的那日下着霏霏细雨。
深青色的黄昏一寸寸蔓延像拂过天际的水袖,轻轻巧巧便笼走了日里的浮躁。
清凉的雨丝浇灭了京城的纸醉金迷,不少无人光临的铺子都纷纷提前打了烊,整条街上独独当铺漏了些许灯光。柜台里,最后一笔账结清,修长的手指拨下了末尾的一粒算珠。宁臣青伸了个懒腰刚想唤来阿庆给当铺上门板,抬眸的却看见一个女子立在檐下正收了伞,素净的伞面上一朵木芙蓉也随之合拢了苞。
她的穿着十分古老,甚至有些奇特。青绿的面料粗糙拙劣,衣裳却华丽非凡,繁杂的挑花勾线中时有珍珠宝石点缀其间,像是一件粗布麻衣被细细装点。柔亮的青丝懒散披在腰间,许是觉得鬓间碎发碍事,便在脑后草草绾了个髻插上一支鎏金海棠步摇作为装饰。
不像是小户人家出身,却也没有大户人家阔绰。
“姑娘来的真巧,小店正准备打烊。”纵使心中疑惑万千他仍是不敢妄动声色,唇角扬起标志性的微笑,宁臣青起身朝后院唤道,“阿庆,泡杯茶来。”
女子抿了抿苍白的唇,接过他递上的热茶时低声道了句谢,浅啜几口脸色才回暖过来,有了两分血色。
“冒昧问一句,姑娘怎么称呼?”
她手捧着热茶抬起头,扑闪的杏眼在氤氲雾气中分外明亮,对上他的眼神时微微一顿,像大海一样纯净的幽蓝却分明有着魅惑人心的魔力。闻言她弯起眼角笑得露出了一口整齐的贝齿,“我叫池鲛,是东海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