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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吴邪跟解雨臣谈过话之后就再没说过话了。
他沉默着回到解雨臣给他准备的酒店，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眼睛盯着窗外逐渐暗淡下来的城市，一言不发的抽着烟。
张起灵就看着吴邪一个下午之内用三盒烟糟蹋自己的身体，完全猜不到发生了什么，更无从宽慰。
窗外射进来的柔和日光慢慢变成了闪烁艳丽的霓虹灯光，吴邪却还是那副样子。明暗不定的灯光映在吴邪的眼睛里，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举在嘴边，朦胧的烟雾掩住他没有表情的脸，疏离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看着很养眼。
……也很心疼。
张起灵做事情其实很少犹豫，只不过一旦牵扯到吴邪就总会变成乱七八糟的状况——明明不想吴邪跟着却下意识的替他挡车门，明明不想吴邪跟着却莫名其妙的去找他告别，明明不想吴邪跟着却忍不住盼他知道的更多。
——其实是很希望吴邪跟着的，很怕他忘掉自己。
张起灵想起最近刚学的一个词，叫……口嫌体正直？
微妙的很合适。
现在他又开始犹豫了。
他很想告诉吴邪不要抽烟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这种事情凭什么轮到自己管？归根到底，自己什么时候关心过这种屁事？
“……吴邪。”
吴邪愣了一下，随手把手里快熄灭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碾灭：“怎么了小哥？”
张起灵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多管闲事一边说：“别抽了。”
吴邪伸手去兜里掏烟的动作一顿，点点头，哦了一声。
然后继续掏烟点上。
张起灵抿唇，又说：“发生什么了？”
“没啥。”吴邪回答的毫不犹豫。
张起灵不笨。
他把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说：“你要下斗。”
吴邪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随即笑了笑：“是。”
“……让我去。”张起灵说。
“你他妈的敢！”吴邪的声音一瞬间拔高，眼里透出偏执的神色。张起灵并不畏惧他的怒火，只是继续平静的说：“我替你去。”
“替我？”吴邪笑了一声，“你问过我意见了吗？”
张起灵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同意，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吴邪去而已。他问：“为什么你要亲自去？”堂堂吴小佛爷亲自下的斗，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吴邪皱眉，狠狠吸了一口烟，冷静了一点：“小花得的消息……里面有东西能治黑眼镜的眼睛。”
这些天张起灵也知道黑瞎子就相当于吴邪的师父，吴邪重视这个其实是意料之中。
吴邪看他不说话，心里又烦躁起来：“你不用惦记，我不让你去。”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张起灵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感觉。他想了想，说：“你也别去。”
吴邪笑了，很不高兴的那种：“你凭什么管到我头上？”
张起灵不动声色的原话奉还：“你凭什么管到我头上？”
吴邪的脸色一下子阴下来，几乎蛮不讲理的说：“爷就管了怎么着？”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说：“你想控制我。”
吴邪手里拿着烟，眼睛盯着张起灵，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的去摸腰上的刀。
——他被戳到痛处了。
他的确想控制张起灵。不让他离开，不让他拿自己的命乱作死，强迫他用接下来的几十年平复自己被强加的仇恨。
这是迁怒，蛮不讲理。
吴邪知道，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有这种想法。
他跟张起灵对峙着，看着张起灵的眼睛一如既往平静冷淡，波澜不惊。
最后吴邪笑了：“对。我想控制你。”
他等着张起灵生气离开，手已经抓住了刀柄，他身上还有两支枪，如果加上他带来的伙计，至少能拖到……
吴邪还在心里细细计算，就听到张起灵的回答：“我听你的。”
他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张起灵。张起灵的表情很平静——或者说根本没有表情，好像这句话就是理所当然。
张起灵接着说：“你想控制我，我听你的。我不下斗，你也别去。”
吴邪傻了一会，语气颇为不可思议的说：“怎么这么听话？”
“我觉得是我的错。”张起灵很认真的回答，长长的手指夹走快燃尽的烟，“我想让你高兴。”
“让我高兴。”吴邪慢慢重复了一遍，突然伸手抓住张起灵的领子，手上用力把他按到落地窗上。肩膀的骨头撞在玻璃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张起灵神色不变，顺从的保持这个被压制的姿势。
“让我高兴？”吴邪凑近他，“那你让我上吗？”
张起灵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然后他的目光从吴邪偏激疯狂的眼睛下移，扫过他脖颈上的刀伤，和露出的那一段手臂上平行的伤痕。
然后他放松下来，点了点头。
“哈哈哈……”吴邪笑起来，手上松了力道，“小哥你还真点头。”
他现在确实很高兴了：“好吧，那听你的，咱俩谁也别去。”
张起灵笑了笑，伸手拿走了他的一把刀和两盒烟，又不紧不慢的搜走吴邪的枪。吴邪笑眯眯的，毫不反抗的任他动作。
“别带这些东西了。”张起灵说。
“好呀。”吴邪应道。
“别抽烟。”张起灵继续说。
吴邪这回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好吧。”
张起灵嗯了一声。吴邪想了想，笑起来：“那我烟瘾犯了怎么办？”
张起灵挑眉，上前一步，轻轻在他的嘴角吻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那就这样。”
“唔……”吴邪微笑着沉思了一下，“也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