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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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末七年初，是我人生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段时日。父皇忽而称病，撂下题字就赴骊山修养。诏令下，又惊朝野，隔日，各处文书便送至济南府。】
【除我以外，还有一个风云人物――寒时。我早料待他归京，父皇必多有赏赐，却不曾想是那般大的重用。一切太过顺利，令我不安，但总归是该有可喜之处？处理文书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暮之将至，起身去往早先订好的酒楼雅间。】
【点菜，上酒，等人。】

六年十二月，我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回到咸阳，彼时两位姑姑已被聘入宫内，双双封为良人。收到家书一封，全然没能得闲，去与颖川那头接洽迁家迎戚事宜，另一边，还要跟众多上门宾客虚与委蛇，同时顾及大司农“新官上任”的开场，重新熟悉环境。
总之，忙碌更盛。
万事告一段落，实属不易。嬴鋆的简函递到寒府，挪出空当赴邀。随小二到达独间，他退，我入。那个暂掌大秦一举一动的少年已在等候。
“时又晚了。让殿下久等，实在是时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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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抬头看去。笑言。】
“你也是个忙人一个，让我等上一时半刻――值得！”
【他出使匈奴近整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跟军队打仗去了，而非劝说单于化干戈为玉帛。半是戏谑，道。】
“你是不是被塞外的风吹多了，看起来沧桑许多啊。坐。”

还是熟悉的语调，但我知道面前这个人变了。变得更沉稳更深邃。若说初见面，他眼中有挣扎与不甘，现在他眼中就是一汪无底渊薮，偶有锋芒闪烁，灼目灼心。
“莫说时，殿下也大有不同。”
我在桌案旁敛袂坐下，不由瞟了一眼旁边的酒坛子。每次与嬴鋆喝酒，都是痛彻心扉的领悟。
“还未恭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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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贺这词由他来说，听在耳中，颇不顺意。是故拖长尾音，故意挑衅。】
“有个人未及加冠便荣登九卿。啧，你我谁该贺谁？”
【看出他目光移向，暗觉有趣。拿过酒坛，接封倒酒。】
“今日小酌，只为氛围，不谈酩酊。毕竟我明个又是诸事堆积，而你如今添了一府家人要管。”

“机遇造人。机遇因何而来，时心中明了。”
机遇不会给没有准备的人。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理该得重用，绝非自贬之人，所以对升迁可谓毫无惶恐。当然，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的道理，更不可忽略。闻他提及家人，轻笑如风。我在这里，总算不是独身一人。
“是。颖川族人迁来一部分，肩上责任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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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新岁，两个迷茫的少年在酒楼对坐，酣饮、共话。如今我心决然，他亦不再是独身咸阳城无亲无友的飘零人。】
“怕是这等责任，更令你满足吧。”
【在得知五年礼聘后妃中，位份在前的两个良人全部出自寒家后，自是费了番心思追溯寒家历史，毕竟父皇不会只因对寒时的看重就下这决定。如此，方知昔年秘事。】
“寒家是要重回咸阳城？”

我和他皆心知肚明，所说的：重回咸阳城，绝不是单纯指表面地搬回来而已。点头道。
“从与长辈的联络看，是有此打算。”
这也是个很好的契机。秦匈之战，梁家失主；瘟疫爆发，伤损蒙家；偶发走水，晏家覆灭。三大世家看起来还顶着华丽高大的名头，实则内部蛀空，只剩外壳，名存实亡，岌岌可危。朝堂缺人，贤才多失，而经一朝多积累，寒家财力雄厚，远出三大世家。天时、地利、人和，尽占。

我就是来默默围观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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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寒家的一退一进，时机都把握得恰到好处。退，得以保存力量，休养生息。进，钻了空当，势如破竹。】
“不愧是一方名商，知道何时该买入，何时应卖出。”
【摇头叹息，感慨良多。慢慢啜一口酒。】
“正值紧要当口，你我此后这段日子还是不宜来往过密。”
【毕竟，还有后招。】

跟他碰了个杯。按二人计划，寒家与济南王的联盟关系暂不可揭露，以免错失许多收罗讯息的门道。
“时明白。”
人皆有私心妄欲。我非圣贤，心中其实格外盼着三大世家，尤其蒙家，能登门造访，客客气气，以让我寒家扬眉吐气。不得不说，我自小看娘亲对阿耶的怨怼，逐渐有些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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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酒盅，釉彩绚丽。】
“哦还有，廷尉的孟行云是我表哥。”
【话不必多说，他定能领会。跟聪明人交谈就这点舒坦。须臾，小二叩门上菜，便只开始与寒时聊闲话。餐毕，各归各处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