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到到~

【日已暮去，信灯摇曳，晚风天寒。这几日眼皮跳的厉害，竟不知是福是祸，总晓得心上不太安定，好似万壑皆满溢，急于寻求一破口争流奔腾。】
几时了？【舞柳报我时，而退】
去把楚儿叫来。【舞柳领命去，我见她一面恭顺一面忧虑，便知是阖宫风雨撼动，如她这小小宫娥也知晓。忖度片刻，叫她停下。我从前只知楚儿不安定，却不想已落这般境地。这为娘亲总是愿意照顾女儿心性，她又是傲气，故我也不好多说。但眼下不得不教人担着心，万万不能再纵她了。】
【舞柳犹疑，我又催她】你快去吧，只带她一人来就是了。

（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一面知晓今日终究会来，一面却又纠结于此。谁想那日疏狂一面终竟也决绝。归宫后几日只想冷落他几日，毕竟于我，一颗心都交予他了——可是，原来这么难。随着宫娥入了椒房殿，大殿之上金碧辉煌，几番玲珑心思辗转只觉得难抒意，心横只觉能瞒过才好）
（行步不知不觉间带动袖摆泛着涟漪，圈圈犹莲花漾。柳叶眉一扬，笑生两靥间带几分娇憨，于人身下娇声启）母后~不知您唤楚楚何事，怎么这般急？

【不着她坐了，只随手屏退左右宫娥，长吸一气，复叹】楚儿，你跟母后说实话，这些天晚上都去哪儿了？
母后不会害你……【烛晃晃，音沉沉，心悬悬】你就不要瞒母后了。

（她是皇后，其次才是我的母后。）
（自小所有事儿，有多少能瞒得住她，可既然这么问了，又似乎所有的事她都知晓的。听她太息一句，垂眸玉指摩挲着衣角，只觉得上面花纹繁琐，可似乎所有强硬在人下都化作一汪柔水。愈发自惭形秽）
母后——（上前跪伏于人身下，双眸浸了零星水意）是女儿的错，您……您不要怨梁孝，都是女儿。您，您成全我们好不好，求您了，让父皇赐婚，我喜欢他， 我要跟他在一起。母后——

【听她哭音颤颤，我只觉心痛如割，沉沉的往下坠落。左手生生攥紧了右手，垂目半晌眼底已有泪，鼻音渐重，问她】你可知道，自己是谁？那梁孝是谁？
母后知道你年纪小，行事只看眼前一处——你喜欢的想要的母后都应，更不想逼你强你【话至此处口中满是酸涩，却不得不说】可你……你这是要逼死自己逼死母后，你知不知道？

你喜欢他，可是很多事情不是喜欢就可以得到的，你不明白……
【一点点将话转圜，引她总比强硬逼她好过。对她我是心软，做不得这伤心之事，可现在这个道理，是时候让她明白。】你不明白你喜欢他，会害了他。楚儿，母后答应——若你从此忘了他，好好在这宫里。母后就让他走得远远的，好好的过一辈子。
【目光悠悠】
你是愿意他安稳一生，还是……【尾音拖沓，沾染几分寒意】你父皇杀了他？

（一个杀字让心口蓦地一悸，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凉意，如堕冰窖）不！！（几乎是反射性的拒绝，指节微蜷捂在心口，紧紧咬着唇瓣心底苦涩难言，半晌吐出几个字）不要杀他……
（欲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堆积在唇际，几更辗转最终湮没于她的视线间。我亦然忘记了她是一国之母，而我竟无力护足梁孝。睫毛一颤，指甲划在地上似乎都要抠烂，未名的绝望弥漫在整个胸腔。深深呼了口气，依旧倨傲如我，依旧天之骄女的我，紧紧阖眸又睁声力具竭。才续音，干涩）
不要杀他。我做什么都可以……别杀他。母后——

好……母后可以不杀他。
只是……【拭去她面上的泪珠，扶她起来】楚儿，母后知道你现在还放不下梁孝，那便修书一封，母后命人替你交给他，再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你看，很多时候真的喜欢是要放手的【对她勉强一笑】你也这样岁数了，不可以再任性了，否则总归伤了自己的心。母后见过许许多多的事，没有哪一桩哪一件是全都会欢喜的，今日知道委曲求全的道理，来日就是安享嫡公主应有的富贵。

（纵她语气再平和，于我不过是利刃一般。）
（一字一句听着，愈听不过凄楚，这一切，若我没了梁孝，嫡公主又如何？只想着只要梁孝不会死，一切都可以改变的——会的。眼底晦涩难明。声音低沉就像最后一面时那沉重的琴音，在心口划开一道重痕。再说什么不过徒劳，寥寥浮云过。委曲求全。所有不甘都咽在心底）
我知道了，母后……

【见她神色郁悒，总归是这情字伤心，所幸往后时光尚远，不必要她现在就改过心意来。这一袭话毕，就觉得整个人心上重重一层雾，累得就想沉沉睡去。我再怎么劝，心是她自己的，一个人想想总会想通的】
你知道就好……母后不会害你的，所做的一切，也总是为你好。
母后累了。
【扬声唤来舞柳，随后又对她说】这样晚了，就先回去吧——至于那信，你什么时候写好告诉母后就行。

是。
（自出椒房，原已冷汗淋淋，恍然如大梦一场。可想写想说，经他人之手，又如何能一抒胸意？再多的情意，又几般能真正经由他手。不多想，不再想。眉心一聚，身轻轻地搭着孤雁手，掩了眸间几分疲惫。神色如常）
回去，安排几个宫婢，孤——想听琴了。
（淡漠安排着。然而抬眸望苍穹，仍需天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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