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凡·高的一生中,他的弟弟提奥是给予他最大帮助的人。当年他去法国的时候,就是弟弟陪着他去的。
在孤独绝望时,他给弟弟写信。在生计窘迫时,弟弟接济了他。
甚至在凡·高进去疯人院的那段时间,弟弟也会去看他、安慰他,并告诉他——‘你的画被好多人赞扬!’——尽管那是假的。
凡·高一生,给提奥写过800封信。
这些信,读起来让人心酸。
尤其是当凡·高谈到钱。
…
‘我在租最廉价的房子,吃最廉价的面包。’
他还不断地向提奥保证,绝不会浪费他的每一分钱。
有时候,提奥给他寄钱迟了几天,他会非常为难地在信里说:
‘这几天,我的肚子里,灌入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仅此而已。’
‘我现在连一尺画布也没有了,只能用纸来画速写或水彩。’
‘我的好兄弟,快寄钱来吧!’
他一再向提奥保证,他的画会越来越好的!
他不断寄自己的新作给他,他还告诉提奥,尽管他还没有成功,他的画现在还毫不值钱:
‘但是,将来,一定有一天,我的画一定可以卖到200法郎一副。’
‘到那时,我就不会对美美地吃一顿或者喝一点,感到耻辱,有吃喝的权利了。’
但其实,信中也能看出来,他自己,也是自我怀疑的。他对自己‘去世以后,作品被人欣赏’也是没有把握的。
自我怀疑,是一种最深刻的痛苦,苦苦煎熬着一个伟大的艺术家。
但他必须这么说,给弟弟希望,也给自己获得一点儿虚幻的希望。
…
但是,两年来,凡·高只卖出过一幅画。
村里的人们,开始联名上书要把他再次赶进疯人院。
再加上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热心给一个邻居画的自画像,被他拿来遮墙缝和盖鸡窝了……
他心里的‘有一天’,似乎永远不会来了。
尤其这时,他获知了弟弟提奥的儿子出生了,他担心自己的存在,会使弟弟更加不堪重负。
1890年,在阿尔阳光灿烂的原野上。在他无数次画到画作里去的明亮的光线中,他站在被风吹动的麦田里,用枪对准了自己……
…
最让人难过的是,提奥在他去世后的6个月后,也去世了。提奥收藏了凡·高的大部分作品,但他也没有机会看到哥哥的‘有一天’。
他们的墓地,靠得很近。
两块简朴的墓碑,并排而立,上面只有他们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
这一切对凡·高来说,来得太晚了。
对提奥来说,也来得太晚了!
‘这个世界,不属于你这样美好的灵魂。’
凡·高的遗言是:
‘痛苦便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