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与匈奴本来关系尚好，却被由宫中闹出的那桩事扰得关系紧张。大鸿鲈的同僚们从未如此疲累，从早忙到晚，却不敢怠慢。即便如此，昨个回家不久，见到济南府递帖，仍是同意走一趟。于是我定着黑眼圈到了王府门口，又晃晃悠悠跟着随从走进去。见人，作礼。
“殿下，好久不见，亏您惦记了。”

“殿下有请，再忙也该来啊不是吗？”
起身，顺他意思在对面坐下，接过他亲自倒满的茶杯。试问，除那几位皇亲外，还有多少人能让他动这个手？所以说，我可不是该为之深感光荣？但我与他相交，我知道，我与他就只是朋友，平时不分上下。
“况且，殿下找我绝不是为了说闲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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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茶杯推给他，自己又去摸索另一盏，翻过来。指尖描摹瓷壁上凹凸的雕刻与精致的纹理，微微歪首，笑言。】
“你倒嘴滑，还机灵。”

“这是谋生的本事。”
回复他几声笑，挑一下眉，啜茶一两口。供给皇室的茶，果真入口醇香，不同凡响。
“殿下已知我忙碌，还要坚持约我来见。难道只为闲话？殿下没那么无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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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颍川神童！”
【拊掌。决定不再卖关子，挥手令周围侍从家奴尽皆退下，阖门一室寂静，只余二人。】
“匈奴那边，究竟是什么反应？”

长叹一口气。其实我早就觉得有些蹊跷。因为按我想法，匈奴那边的单于王得知消息的最初，格外消停，不似准备宣战的样子。但同僚中有人反对，说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蛮夷在为战争准备。
“往复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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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赵豆豆那日与我说宫内查案一事，也用上游移不定这般的词语。此二事同属一源，竟都生得这般疑点众多，如雾里看花？】
“何来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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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听他道来，许是直觉作祟，竟第一时间想到分裂。一边首先侵犯边疆，并屠戮百姓，绝非简单的“骚扰”可以解释，而在尚未开战之时却急忙派人求和。此事既然被寒时拿来当疑点说，定然不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而是单于一方真心实意。但大秦不可受辱，自不会答应。不答应是常理，单于早该心里有数，何必猛烈发兵，似在恼怒？】
“大鸿胪官僚众多，就没人对此存疑？”

“对于这件事，本就派系林立。不乏激进者撺掇开战，舆论种种，加之上头又有应战之势，即便存疑，也难以扬声。”
大鸿胪中有官员背靠世家大族的大树，而我朝向来重武重军功。跃跃欲试的人比比皆是，为靠山谋利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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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风雨飘摇，看似局势一团乱麻，各说各话，最根本的原因无非是利益驱使，并没多少人单纯根据国情考虑。你们说，最难把握的是人心，但其实，最容易掌控的也是人心。】
“我闻，朝会辩讨争得烈——”
【饮茶，目光灼灼。】
“那你呢？主战主和？”

“我文人一个，想来是体会不到在战场上找回大国尊严的快活。”
笑了一声，开了自己一个玩笑。这就是我跟别人提起劝和之事时他们的态度：嗤之以鼻。说我太嫩，不懂两国之间行事往来的意义何在。
“所以，我主和。战争苦及百姓，更何况，我秦还算不得万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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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和对我来说，本都随意。可既然如今，能劝成和，会让我有机会彰显手腕，得万众瞩目，最重要的，是得天子注意。刨根问底，循踪还真，若如我所想，秦匈冰释前嫌，那么从结果回推现在，我站在主和一队。】
“既然如此，或许可令你政见优胜的契机摆在眼前。”
【杯子一撂，底部磕在桌案上，一声响。】
“依我所想：匈奴前后两队人马，不属同一拨。”

听他说，有办法让二国在战争一触即发之时，偃兵息鼓，重归于好，上身不由自主坐直几分，可以想见对此有多在意。
“您的意思是，单于的确没想过要与大秦为敌，只不过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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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点头。】
“不知是否有这个可能。”
【如此一来，所有的困惑都可以解开。那个第三方现在在战争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就不知道了。】
“想一鸣惊人？你可以准备深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