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世世代代都是盗墓贼。”吴邪道：“我太爷爷，爷爷，三叔，都是盗墓贼，事实上老九门全都是盗墓世家，后来九家的当家各自选了不同的路走，如今老九门也只剩了解家，霍家和我们吴家，我们从不同的地方得到一些古墓的信息，然后组织人手前去盗墓，再将盗出来的东西卖出来，按中国的法律，这是犯法的，抓到了很可能就会直接喂你两颗枪子当下酒菜。”
王盟心说：老板你不用说的这么清楚，真的，其实我都懂，早就懂了，这两年我月月跑长沙，再不懂我就是一颗猪脑袋。
他看着吴邪的表情，也突然间明白了吴邪告诉他这些事情的目的，他突然觉得有些愤怒，虽然以前时常被人小看，他早就习惯了，但此时此刻，被吴邪小看的感觉却让他觉得不满，吴邪把一切都说的如此严重，无非是想告诉他：如果你害怕了，可以现在就退出，我不会勉强你，也不会怪你。
一瞬间，胸口似乎突然涌出了一股热血，他脑子发热，猛的站了起来，冲着吴邪道：“老板，我不怕。”
吴邪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抽着烟，他的表情很淡然，有点像张家小哥，老板真的是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拍桌子大叫着要扣他奖金，也不再骂骂咧咧的压榨他的劳动力，让他买菜做饭，以前老板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心肠不坏的小奸商，但现在，王盟觉得他似乎有点像三爷了，或许还有一点像解小九爷。
“老板，我真不怕。”王盟生怕吴邪不信，想了想，才道：“老板，如果你解雇了我，我会流落街头找不到工作的，可能会没有饭吃，要是让别人知道吴家的伙计落魄到流落街头，老板你的脸上也不会有面子的。”
吴邪笑了。
很天真无邪的笑。
王盟松了口气，然后挺直腰杆，道：“老板，不就是等你一年吗？我等，就算让我等十年二十年我也一定会等的。老板，你放心，这一年内我一定不会把吴家败光的，如果一年后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带人去找你，上天入地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和张家小哥找回来的。”
“好。”吴邪狠狠抽了口烟，然后把烟掐了，道：“在长沙的老家，有座吴家老宅，你知道吧？”
王盟点头。
吴邪接着道：“这一年里你不要管长沙的生意，跟九青带些信的过的人去吴家祖宅，然后把吴家祖宅拆了，不但要拆，还要挖地三尺，不断要挖祖宅，方圆三公里全部给我挖开。”
接着，吴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交待了这一年内王盟拆祖宅的工作，以前当一个小小的店员时，王盟是不喜欢动脑子的，一般吴邪指哪他就打哪儿，听话的不得了，但是这两年他也被逼着开始动脑，他平时面对的阴谋诡计并不少，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现在勉强的临危不惧，他其实并没有吴邪想象中的那么菜鸟，或许说在吴邪心里，其实是希望他一直是个菜鸟的。
所以当吴邪把他所有的工作全部交待清楚以后，他突然觉得手脚发热，手心全是汗，脑子晕晕乎乎的，好像听到的一切都不太真实，而且他很想收回一句话，原来他在老板心里并不是菜鸟，因为老板交待的事，完全不是菜鸟能够搞定的，说不定在老板眼里，他也是一个跟九青一样的得力助手。

“也是。”吴邪笑道：“这种转变，人为是没有用的，还是顺其自然吧，虽然我不能在短期之内有变化，但外在的环境至少可以变化变化的。”
胖子道：“天真，你这么做有用吗？现在吴家你给了盟盟小朋友，还让他带人挖你家祖宅，搞不好还得挖你家祖坟，花儿爷要重新开公司，转移资产，你们动静这么大，恐怕全国人民的目光都要集中到你们身上了。”
吴邪笑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动静越大，敌人就会越迷惑，然后就会越谨慎，我们的时间也就越多。”
“你就不怕你爷爷从棺材里跳出来抽你？”胖子咧着嘴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吴邪骂道：“我爷爷早就化成了一把灰，安眠在老家那片青山绿水间了，就算他老人家从棺材里跳出来了，要抽也不会抽我，吴家的人不会胳膊肘儿往外拐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不会就留在拉萨结婚生孩子，再等着儿子生孙子吧？”
吴邪掏出一根烟点上，吐了半天烟圈后，才看着张起灵，道：“小哥，你说那个蓝袍藏人会不会也是张家人？”
“嗯？”张起灵略皱起眉，脸上似有不解。
吴邪道：“你想想看，你当初既然能带着他干掉汪家族长，显然是非常信任他的，而且他肯定也相当牛逼，不然哪有资格跟你并肩作战，如果他也是张家人，就有可能会长寿，你说他会不会还活着，而且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如果能找到这个人，那我们肯定会多一份胜算。”
张起灵不说话。
吴邪又道：“如果这个人还活着，他肯定会留下线索的，咱们只要找到线索，就不愁找不到他的人。”
张起灵转过头看着吴邪，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吴邪始终带着笑脸，样子看着极其狗腿，而且相当肉麻,，胖子忍不住抖了抖胳膊，表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不同意。”没想到下一秒，张起灵就直接拒绝了，而且立刻起身朝门外走到，用行动表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而且完全没有再讨论的必要和可能性，虽然他只说了四个字，但已经是相当强硬的表态了，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小哥，怎么了？”胖子看着张起灵的背影，道：“天真，你跟小哥打什么哑谜，小哥怎么说走就走了？”
吴邪叹了口气，一脸愁人的看着胖子，却没有说话。
“是不是你们晚上的位置关系发生了变化，难道你想压小哥？”胖子摸着下巴道：“不对呀，小哥不是这么没气量的人啊，被压一次又怎么了？”
“滚犊子的。”吴邪被噎了一下，骂道：“你扯什么鸡巴蛋。”
胖子乐了，道：“我说天真，最近小哥的脾气见长啊，越来越傲矫了，现在还耍起脾气来了，简直让胖爷大跌眼镜，他可别玩什么离家出走，不对，离家出走这种戏码，他可是驾轻就熟，游任有余啊，啧。”
吴邪一听，再想想闷油瓶最近的表现，突然也乐了起来，大笑了几声，琢磨着道：“你的意思是说小哥脱下了神的外衣，内里其实是一个颗少女心？”
“噗哈哈哈哈……”黑瞎子和解雨臣站在窗口笑不可抑，然后直接撑着窗台翻了进来，黑瞎子道：“小三爷，你总是让我觉得意外，现在想想，哑巴被你收房了，也在情理之中。”
别扯淡了。吴邪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现在谜团越来越清楚，也就代表着局势越来越紧迫，现在所有的线索全都集中到了那种蛇的身上，不管是断代遗存的信息，还是小哥和那个蓝袍藏人埋下的伏线，都需要通过蛇来接收。”

“张起灵，是不是不同意你再继续接收那些记忆？”解雨臣一边按着手机玩游戏，一边抬头问道。
吴邪皱着眉点头，道：“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瞎子，如果长期接收蛇的记忆，最坏会有什么后果？”
“费洛蒙侵入人的大脑，本身就会带来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很少有人能受的了，一般人第一次接触就会直接丧命，轻点的就会变成傻子二呆，接收费洛蒙的时候，会因记忆中的信息量让人陷入短暂的混乱状态，这个混乱状态的维持时间，得看记忆中的信息量有多大，长期接收蛇的记忆，会让人失去嗅觉和视觉，就像蛇一样。”黑瞎子一本正经的道。
解雨臣想了想，又道：“那吴邪呢？”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笑道：“从小三爷以往的分析中可以得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接收蛇的费洛蒙，比如说他的血，就跟哑巴一样异于常人，那他的抵抗力肯定不能跟普通人相比，硬件应该算是过硬的，关键就得看软件了。”
“什么是软件？”吴邪问道。
“接收费洛蒙也是一个有技巧的活儿。”黑瞎子道：“比如费洛蒙刚入侵大脑的那一瞬间，就会引起巨大的痛苦，要是你能及时把这种痛苦分散和疏导，其实痛苦也不会那么明显，其次呢，你要学会自动把接收到的信息进行分类，这样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不会因为信息量的冲击而直接当机。”
“什么叫信息分类？”
“小三爷，人的脑子是无穷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这个空间是分层次的，比如说你小学的记忆，中学的记忆，高中的记忆，每一个阶段的记忆都是一个层次，如果你现在走出门，遇到了一个初中同学，你的潜意识已经将这个信息传递到了的初中记忆的那一层，这是一个自动生成反应。”黑瞎子道。
“怎么才能学会信息分类？”吴邪问他。

他看着解雨臣，道：“或许从汪藏海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到现在已经近千年了，小哥已经耗费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但是我们没有那么长的寿命，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所有的事情，因为真相大白只是我们的第一步，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想自己花费一辈子的时间，都看不清那些迷雾里的人。”
“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去找张起灵。”解雨臣站了起来。
吴邪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又反应过来，道：“不行，大花，小哥现在正在气头上，恐怕不会听你的。”
解雨臣笑笑，道：“就像你说的，我们的时间有限，在这有限的生命我还想为自己活几年，我想你也是，他同样也是。”说完不等吴邪答话，他就直接走了出去，吴邪下意识的想跟出来，但黑瞎子探身拉住了他，笑嘻嘻的道：“小三爷，你得相信花儿爷的本事。”
他的潜台词是解雨臣一定可以搞的定张起灵。
吴邪有点怀疑，胖子同样怀疑，于是就问道：“开什么玩笑，天真都搞不定小哥，花儿爷能搞定？”
黑瞎子道：“因为小三爷是哑巴媳妇，但花儿爷不是。”
胖子一听，就笑道：“瞎子，胖爷突然发现你原来是一个真相帝。”
“过奖，过奖。”
天井。
张起灵坐在天井的石板上，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垂着头盯着地面，好半天愣是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解雨臣盯了他半个小时，然后才走过去，径直坐在张起灵身边，跷着二郎腿，噼里啪啦按着手机，脸上的表情要有多淡定就有多淡定，好像他过来，就是为了过来玩手机的。
不过，这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法子对张起灵显然不管用，一连玩了7局，张起灵依旧没有开口，垂着头盯着地面，好像地上长了一个吴邪出来，解雨臣侧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笑道：“你知道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何必还要跟吴邪坚持。”
张起灵这才抬起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解雨臣道：“他不但是你选中的人，也是汪家选中的人，虽然我不信命这种玩意儿，但事已至此，再去计较这个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是命运，扭转肯定更容易，也更现实，你是张家的族长，应该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你现在能提出一个更有效更快捷的办法，我肯定会站在你一边。”
张起灵道：“他会失去嗅觉，视觉，可能会失去更多，我不能让他去冒这个险，任何人也不能。”
“呵呵。”解雨臣啪的一声合上手机，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当年你坚持进青铜门，将他孤零零扔在长白山的时候，你就应该会有这个准备，吴邪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明知道他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青铜门里长蘑菇，但你坚持扔下他，难道那个时候你就没有想过他会冒险，说什么不允许别人，要知道第一个让他冒险的人就是你，张起灵，这句话你是最没有资格说的。”

第二十八章 让步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吴邪要的是就算死也要跟你一起死，而不是独活。
话落音的瞬间，张起灵陡然像是浑身失去了力气，塌着肩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看着解雨臣，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话，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脸上浮现出几丝茫然无措，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思考，隔了很久才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天气渐渐阴沉下来，这是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前奏，天井里寒风阵阵，刮在脸像刀割一样的疼，片刻后，无数的雪花从空中飘散下来，张起灵一直默然低着头，用沉默遮盖了内心里无限的凄凉和眼神中沉重的哀伤。
不是这样的。
宁静中，只有解雨臣略带激烈的喘息声，还有冰冷刺骨的眼神，他知道解雨臣从始至终都对自己抱着浓浓的不满和恨意，他一直以为这一切是因为吴邪选择了他，但是此时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是小看了解雨臣，他是为在吴邪而不满，但目的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吴邪。
　　 在那样长久的沉默中，心里似乎有一根弦忽然绷紧得到了极限，张起灵脸上一片颓然，紧紧的捂住脸，嘴唇间含糊的发出了一声类似啜泣的叹息。
　　 那声音携带着丝丝的脆弱。
不管他说多少遍不是这样的，但他心里明白，解雨臣说的是对的，自己从来都没有站在吴邪的立场上考虑过，他把能活着当成了所有事情的底线，他固执的坚信只要活着就好，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活着对吴邪到底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一直认为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一百多年来，他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遭遇了被所有人放弃的无奈，多年潜行于黑暗中的孤独，还有来来回回追寻记忆的空白，他没有同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爱人，经受了漫长的孤独，和无数次反复丢失的记忆，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做好随时死在旅途上的准备。
然而，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漫长的岁月和孤寂的人生，而是反复的失忆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所有情感，他的灵魂在那样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渐渐变成了一片空白，黑暗是唯一的色彩。
要如何解释，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以怎样无奈的心情，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冷眼旁观着别人的喜怒哀乐，不是不想融入，而是不知道如何融入，吴邪一次次的追寻，又给自己带来过怎样强烈的震撼，那是他一百多年以来，永远没有得到过的温暖。
当年在那堆寻常的篝火前，他淡淡说出我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的时候，那个人沉默了良久，却说出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的时候，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能够维持那种淡漠，然后第一次试着对那个人做出了承诺。

当年在鲁王宫的时候，他就发现吴三省（解连环）对那个人的怀疑和试探，他一直在默默的旁观，可是后来，当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静默旁观的时候，多少震惊，恐惧和恍然，在那个人义无反顾追到青铜门的时候烟消云散，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已经决定永远要让那个人活着，然而，他却从来没有站在那个人的立场上考虑过问题。
一切，就如解雨臣所说。
他根本不懂感情。
解雨臣木然的看着张起灵，眼中同样翻涌着各种情绪，对于张起灵眼中的痛苦和哀伤他似乎感同身受。
良久后，他才慢慢的略显的温和的道：“吴邪是蛇语者，不管你怎么想，这也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吴邪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弱，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顿了一下，他又道：“如果吴邪失去了嗅觉，或者变成了一个瞎子，你还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会。”张起灵几乎是立即就回答了。
解雨臣笑了一下，道：“瞎子说最坏的可能性就是吴邪失去嗅觉和视觉，然后变成一个神经质不可控的人，这一点吴邪自己也非常的清楚，他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揭穿这个谜，然后带着你回杭州过几年清闲日子，你与其在这里做一些无效的反对，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能帮他尽快的达成心愿。”
张起灵又垂下头，静静盯着地面，西藏的雪很大，不一会儿地上就积了不算薄的雪，他们两个人也快变成了雪人，解雨臣拍了拍头上的雪花，淡淡道：“回去吧！吴邪还在等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落音，另一边就传来吴邪的声音，“我靠，大花，你跟小哥练功呢？他娘的不知道有话去屋子里说。”
吴邪裹着军大衣，向他们走过来，脸上带着笑，但怎么看那笑都透出一种勉强，解雨臣吹了声口哨，径直向另一边走去，淡淡道：“准备准备三天后出发。”
“出发？去哪儿？”吴邪在后面大喊。
“去看看蚩尤那牛魔王的坟堆里有什么宝贝。”

见解雨臣连照面都不想打，吴邪有点愣，不知道解雨臣跟张起灵到底谈了些什么，而且张起灵似乎有点不对劲，虽然面色还是淡淡的，但吴邪就是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而且他投过来的眼神也显得不一样。
“小哥，下这么大雪的，你跟小花在这里当雪人呢？”吴邪凑过去，两三下把张起灵头上肩上的落雪拂开，然后把军大衣敞开，将张起灵也拢在衣服下面，头对着头，打量着张起灵的神色，琢磨了会儿，才笑道：“小哥，小花跟你说了什么？”
张起灵摇摇头。
看来这只闷瓶子是不想招供啊？靠，大花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有点不敢想像解雨臣循循善诱劝解张起灵的模式，他觉得解雨臣最有可能用的办法就是跟张起灵打一架之类的，这才像解小九爷的作风，而且张起灵从来都有自己的一套主张和行事准则，很少向任何人妥协，他也不敢想像张起灵会向解雨臣妥协。
吴邪想了想，下意识就去摸鼻子，没想到还没动，张起灵突然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抱的死紧死紧的，差点让吴邪喘不过气来，张起灵的脸习惯性的埋在吴邪的脖子里，牙齿轻轻啃咬着中吴邪的脖子，带出来了丝丝麻痒。
“靠，张起灵，你他娘的谋杀亲夫啊，勒死老子了。”吴邪伸长脖子急赤赤的喘气。
“不是这样的。”张起灵低低呢喃了一句，但声音很小。
吴邪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不是这样的，小哥，你在说什么？”但话刚落音，他又反应过来，原来这只闷瓶子是在回答他刚才的话，于是又笑了，道：“我就那么一说，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当真，你抱你抱，抱多紧都行，不问你收钱。”
“不是这样的。”没想到，张起灵竟然又重复了一句，而且声音显然大了一些，语气相当的郑重，而且更加用力收紧了手，搞的吴邪莫名其妙，只好顺口道：“知道知道，不是这样的，当然不是这样的，不过，小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他，而是松开了手看着吴邪道：“我饿了。”说着，头也不回的拉着吴邪向外走去。
吴邪一下猝不及防，被他扯的一个踉跄，只得赶紧跟了出去，一路走到先前的院子里，胖子拿着一个烤羊腿靠在门口，一边啃的正欢，一边挥手朝他们打招呼，然而张起灵看也没看他，直接走了进去，吴邪看着胖子满脸不爽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心说：看来猜的不错，在闷油瓶一百多年的强壮身躯里，其实怀着一颗少女心。
啊，风雨飘摇一百年，身强如神坻，却有一颗脆弱的少女心。
解雨臣跟黑瞎子都在啃羊腿，张起灵坐在他们对面，正拿着筷子挟菜吃，好像真是饿了，吴邪看了一圈，老老实实坐在旁边，也随手拿了几串羊肉串。
“我说小哥，不带你这样欺负胖爷的，胖爷也是有尊严的。”胖子咋咋呼呼的跟进来，大马金刀的坐在最大的那张椅子上，冲着张起灵口水横飞。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吃不言，寝不语。”
噗。
饭后，张起灵看了看吴邪，一本正经的道：“你该去打针了。”
噢，吴邪想了想，赶紧擦了擦嘴，跟着张起灵走出去，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果然，解雨臣果然把闷油瓶给搞定了，他把手伸到背后，冲后面的人比了一个你牛逼的手势，少时，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胖子看吴邪一脸的疑问，也有点摸不着方向，又说道：“算了算了，这些人就算有关系，也早就上天堂了，咱们一时半会也不能上天堂找他们，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想了，等过百八十年我们再去找他们认亲戚。”
众人点头，吴邪也只好抛开心思，继续往下看资料。
1995年的时候，考古考察队在皇姑冢发现了龙山文化古城。南北约400米 ，东西约150米 ，面积约6万平方米，城内有夯土台基，文化层厚度在4.5米 左右。考古队先后在这个地方出土了大量陶器（片）及石铲、骨锥、纺轮、石刀、石磨器、石镰等，据说从文化特征上看，这个地方基本属于龙山文化。
“胖爷是淘沙的，又不去考状元。”胖子把手里的资料扔回桌子上，道：“花儿爷，这什么的龙山文化跟咱们的目的也扯不上什么关系，看了小鸟也不能用。”
解雨臣挑了挑眉，又从旁边抽出一张图纸出来，道：“相关部门曾组织了三次考古调查，但都没有对这个皇姑冢遗址进行全面的勘探，也没有对遗址进行深层次的考古发掘，对城垣也没有解剖。”
这能说明什么？
“城垣是一个城的主要标志之一。”解雨臣道：“皇姑冢的城垣是存在的，两次文物勘探都证实了这一点，奇怪的是，仅存在的遗址西南部，中，北部都没有发现，这代表了什么？看看这个平面图，由环境地势观察，遗址的西南部很低，目测中、北部比南端城垣顶高出7米以上，因此南部当时低，因黄河多次决口淤于地下，保存尚好，中北部较高，没有被黄河淤土湮没，而被后人逐步破坏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进行城垣解剖，深入工作，完全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吴邪摸了摸下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片区域被有意识的保护了？或者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难题，没有办法进行深入考察。”
“对。”解雨臣道：“皇姑冢的考古工作进行的不够深入，获得资料有限，限制了外界对它的全面认识和确切定位，这是不正常的，虽然皇姑冢极有可能就是蚩尤的主墓所在，蚩尤墓不是秦始皇陵，就算是秦始皇陵，国家相关部门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它的考古和挖掘。”
胖子道：“你的意思是说皇姑冢有可能什么也没有，也有可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以至于相关部门都下不去手？”
解雨臣道：“如果蚩尤墓真的跟汪家人有关系，或者说跟这个局有关系，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就跟吴邪刚才说的一样，被有意识的保护起来了，恐怕只有等着有缘人才能接触到真实的情况和秘密。”
靠，还有缘人？花儿爷，你以为是相亲找媳妇？胖子笑了一声。
张起灵一直没说话，而是拿着几张图纸看，吴邪凑过去看了一眼，问道：“小哥，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几张图都是皇姑冢附近的地形图，因为从不同角度拍下来的，给人的感觉也有些差异，城垣修筑在遗址的边沿，遗址中心高，四周低，高低差在10米以上，图中标出的中心台高出地面有7米，而遗址南部保存城垣顶在地表以下1.9—2.3米，城垣高度不详，但残垣按理说也应该高出原地表数米，但现在一看，遗址高低落差是相当大的。
也就是说城垣有一半是在地下的。
解雨臣伸出手指了指一个角，道：“这一部分就是南部城垣，顶部宽约6米，由于这里是一个废弃的鱼塘，可能地下水位较高，无法探测南部城垣的高度，估计保留3米以上高度是没什么问题。”
吴邪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从这个位置潜下去？”
解雨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起灵，而后者沉默了半天，才道：“看遗址地形走势，北高南低，又是东北走势，其它部分都暴露无遗，只有南部因为黄河多次决口淤于地下，保存尚好，我们从这个地方进去，才能看到城垣的原貌。”
吴邪想了想，就道：“那得准备潜水设备，搞不好下面就跟西王母国一样，埋着一个古城。”
“对，就是西王母。”解雨臣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从一堆图纸中抽出一张来递给吴邪，道：“认识这个玩意儿吗？”
图上是一个黑色的罐子，看着确实有几分眼熟，吴邪盯着看了半天，脑子顿时一麻，大声道：“靠，这是装那种蛇的陶瓷罐子。”
做为多次亲眼见过那种罐子的胖子也反应过来了，道：“难怪胖爷瞅着眼熟，原来真是那种装蛇用的东西，在南迦巴瓦那座冰山里头，我跟天真就看见过不少这种罐子，只是罐子里的蛇都被人搞走了。”
吴邪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张起灵，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才道：“看来这个蚩尤墓下面确实有了不得的东西。”
胖子笑道：“胖爷带你去巡山，巡完东山巡西山。”
这次因为目的地太过诡异，还有很多无法预知的危险性，吴邪决定不带任何伙计，而且论身手，有他们五个人其实足够了，这样一是为了避免队伍被人渗透，其二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如果汪家人真的在皇姑冢设下了什么陷井，那些伙计基本也只有挨打的份，白白让人送命太不人道。

第三十章 解雨臣的心结
解雨臣是个行动力非常强的人，早在决定出发之前，他就已经把所有的装备准备妥当，并先一步的派人送到了蚩尤墓所在的村落，那里距离蚩尤墓仅仅几公里，而且离镇政府也相当的近。
他们的飞机是早上7：50分，所以必须凌晨就要起床出发。
吴邪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解雨臣靠着走廊上的木头柱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院子里的那盏暗黄色的灯笼，吴邪看了看时间，才3：15分。
连日的奔波，让解雨臣整个人都有些疲倦，加上夜深人静，他眉眼间惯有的那种凌厉和防备也没有了，看上去略显的消瘦。
因为他在西藏的现身，消息很快传开，加上解家几个主要盘口的主事都先后奔赴拉萨汇报盘口工作，解家的内乱又开始慢慢的平息下来，毕竟解小九爷的人还在，加上他早前暗中的布置，其实内乱起的也快，平息的更快，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他利用这次失踪，顺势也肃清了部分污渍。
解霍吴三家就像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现在解家开始渐渐安稳，霍家的内乱也就没显的那么难以应付，如果不是解雨臣特意阻止霍秀秀来西藏，说不定他们三家的现任当家早就碰面了，怎么说也能算的上是倒斗界“三巨头”的雪山聚首。
在解雨臣自我消失的计划中，原本是想以退为进，逼出隐藏在迷雾中的幕后真凶，但他的这个计划或许已经被幕后人看穿，所以他除了知道在他们背后确实有一股力量之外，并没有得到其它有意义的证据，这就说明他所有的一切努力其实都在别人的算计之内，他并不了解清晰的情况，就算他发现霍家，解家都在被人渗透，也无法扭转这种局面。
或许就像吴邪说的，控制和监视无所不在，但他也只能像吴邪一样，永远都在这张看不到的网里摸索，永远也找不到出路，这种感觉令他相当的沮丧，也可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的失败，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击，竟然就像打在棉花上，根本没有着力点。
他站在四合院的走廊，双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的盯着院子里的灯笼，脑子里想着这次在他的因势利导下而爆发的解家内乱，每一次内乱，所有人在利益和权力面前的劣根性就会暴露无疑，他想到了那些解家的近亲远亲，当年解连环死后，那些亲戚立即一拥而上，恨不得将解家瓜分干净。
自从他成为解家当家后，这些人又收起了利爪，戴上了面具，表面上一团和气的推动着解家越走越远，越走越高，而他，也不知不觉迷失在黑暗中，为了解家，他几乎算是放弃了一切，当然，他也获得了权力和巨大的财富，可这些权力和财富已经远远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虚和情感的缺失。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寂寞了。
他想到了吴邪，然后又想到了黑瞎子。一个属于他的儿时最美的梦，另一个会不会成为他以后最大的助力？他一直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永无止境的为另一个人付出？而且完全不求回报的，他不懂，自然也不会接受。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残忍，然而他不仅仅是对黑瞎子残忍，对他自己，同样残忍，而且是加倍的。
房间开始出现人的脚步声，他深呼了口气，转了转脖子，将满脑子的思绪甩开，没想到刚一转身竟然就看见吴邪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他笑的像只黄鼠狼，他一愣，完全不知道吴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淡淡笑问。
吴邪耸了耸肩，走过来跟他并排站在一起，笑嘻嘻的道：“在你思考人生大事的时候过来的。”
解雨臣瞟了他一眼，但没有说话。
“小花。”吴邪想了想，道：“其实你这次的设局并不算失败。”
解雨臣笑了笑，道：“你在安慰我？”
“去你的。”吴邪道：“解小九爷还需要别人安慰？”
“怎么不需要。”解雨臣叹了口气，道：“别忘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吴邪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也变的有点沉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狠吸了几口，才道：“汪家是幕后黑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反击是必须的，而反击的第一步就是让老九门这个巨大的利益链消失，你这次的失踪虽然没有成功逼出背后的人，但却给了我一个非常有用的启示。”
老九门是一条完整的巨大的利益网络，这条网络所牵扯到的人，不仅仅是盗墓这个行业的人，而且上有非常有权势的部分高层人士，下有无数普通百姓，只要吃这口饭的人，都在这条巨大的网络链里，单单从这几年得到的资料中就能知道，现在牵扯在这个局的官方部门已经非常多了。
当年那个特别的考古队，西藏的登山队，神龙架的考察队，这些官方的部门无一不在这个网络链中。而汪家人虽然没有明显的控制那些站在网络链顶端的领头人物，却通过渗透和控制那些不起眼的人，来一步一步推动和影响这条网络链的发展，如果有一天，他们这些站在网络链顶端的人，一个一个全部都消失了，那这条网络链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一切乱到不能收拾的时候，这些人还能心安理得的躲在背后？
“你要故计重施？”解雨臣听完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吴老板啊

第三十一章 石中蛇 上
靠，吴邪有点郁闷，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解雨臣神色不动，道：“如果不是你刚才说那种感觉还在，我也不会想到这上面来。”
“你是怀疑这两块石头跟那种蛇有关？”
“万事都有可能。”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吴邪琢磨了会儿，道：“找两个伙计过来，用锤子砸开看看，反正有两块，碎一块还有另一块，不搞清楚，心里总有一个疙瘩。”
片刻后，一个身高体壮的伙计就抡着铁锤进来了，后面跟着胖子和张起灵，胖子一进门就嚷嚷，“天真，你们打什么飞机，月黑风高杀人夜，你们要去办事？”
“少扯蛋。”吴邪站在一边，把其中一块石头放在屋子中间，然后示意伙计去砸，张起灵皱了皱眉，吴邪忙道：“小花怀疑这种石头跟蛇有关系，所以我们砸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没想到这种石头贼硬，伙计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结果石头纹丝不动，连渣渣都没掉一块下来，胖子啧了一声，朝手心吐了口口水，然后拿过伙计手里的铁锤，先演习了两次，随后使足了劲砸下去，这里虽然是老式的四合院，但地板都是大理石的，相当的坚硬，胖子这一锤，直接把下面的大理石都抡裂了。
当然，那块石头也没能幸免，不过也没有碎成渣渣，而是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非常小，胖子还要再抡一锤子，但张起灵脚快的将石头踢到一边，掏出随身带的匕首沿着缝插了进去，然后猛然一用力，石头就一分为二，变成了两瓣，只见他看了一眼，然后面色骤然一变，又猛的将石头合上了。
几个人站在他旁边早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吴邪脑皮一麻，心里累积的许多疑问顿时就迎面而解，难怪在马良镇的那个山洞里，明明没有看见那种蛇，他却仍然接收到了蛇的记忆，并且在记忆中看见了闷油瓶的影子，原来，蛇竟然是在那种黑色的石头里面。
石中蛇？
几个人犹如掉入冰窟中，看着张起灵手中的石头，都有点站立不住。
“胖子。”吴邪简直有点哆嗦的问道：“你还记得石中鱼的传说吗？还有那种密洛陀。”这个问题当初在那个玉矿里，胖子也曾问过他，没想到时隔几年，现在他们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而且更匪夷所思，但因为以前也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此时此刻并没有难以接受的感觉，只是觉得震惊，身上的鸡皮疙瘩直冒。

解雨臣将旁边的躺椅搬过来，又拿了一床毛毯铺上，吴邪躺上去，先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示意张起灵可以开始了，张起灵将石头放在地上，里面的蛇只有两指粗，而且也不太长，否则不可能出现在这样一块石头里。
估计是长时间没有接触到空气，蛇的反应十分迟钝，极其缓慢的蠕动，似乎正在苏醒，张起灵捏着蛇的七寸，将蛇提到吴邪面前，吴邪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忙道：“我说你们都先出去，有小哥在这里就行了，他娘的，不然老子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你们要观赏老子的英姿也行，那得先买门票，少了这个数，老子才不给你们观赏。”说着他伸了两根手指头，比了一个七位数出来。
“胖爷懂了，胖爷懂了。”胖子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拽着解雨臣就往门外闪，边走边道：“行了，胖爷懂，万一你扛不住，小哥还能给你点精神安慰，这种时候我们当然不适合当电灯泡的。”
解雨臣退出去以前，还反手将门关上了，吴邪深吸一口气，道：“小哥，等会你记得把那块石头也砸开，反正咬一口也是咬，咬两口也是咬，还不如一次性搞定。”
“你确定？”张起灵轻轻问了一声。
吴邪舒了口气，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不会后悔，但也惧怕张起灵会反对，如今张起灵的态度已经表明不会反对，这对吴邪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欣慰，他学着张起灵以前的动作，轻轻揉了揉张起灵的头发，笑道：“没问题的，现在我最怕死了，当然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挂掉，小哥，我记得，我还要带你回家的。”
张起灵没有再说话，等吴邪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才捏着蛇的七寸凑到吴邪的脖子上，旁边还有两个未完全消失的牙印，红红的印子像刀子一样，张起灵闭了闭眼睛，这才捏开蛇的嘴，露出毒牙，很快，蛇像找到美味一样，猛的咬在吴邪的脖子上，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几乎在瞬间，伤口就出现了一丝黑色，然后又消失了。
之后的过程与之前无异，接收蛇的记忆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也许是受益于黑瞎子的法子，吴邪在毒牙咬住脖子的瞬间，就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用腹部呼吸，尽量将痛苦以最快的速度疏导，痛苦显的并没有那么明显，但还是让他有点无法接受，因为张起灵的不再反对，让他再无顾及的大声叫了出来，整个人被人禁锢在怀里，手被握住，他下意识的用力攥着那只手。
慢慢的，他开始感觉到自己是一条蛇，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大概是因为他接收到的蛇的记忆越来越多，受的影响也就越明显，不知道他以后看见老鼠青蛙这种小动物，会不会出现想生吞的冲动，光是一想，他就觉得恶心。
半晌后，脑子里开始出现影像，但并不十分清晰，非常多的青铜柱子，密密麻麻的根本就数不清，而且这些柱子都有一定的弧度，仔细看了看，有点像是秦岭看到的那种青铜神树，这些柱子似乎是青铜古树的一部分，在这些青铜柱子边上，还有一些人影，似乎正在拿什么东西浇铸这些青铜柱子。

第三十二章 石中蛇 下
还有大量的人影，诡异的是，这些人影似乎都是蛇头人身，还有一个有点像是祭台的高台，漆黑的颜色，显的极其的诡异神秘，而那些人影似乎正在浇灌这些青铜柱子，模糊的影子不停的活动，不知道多久以后，影像开始变的更加模糊，然后场景似乎正在转变，一个巨大的黑色架子，看不见顶的黑色山体，蛇头人身的影子将许许多多的蛇放在黑色的山体上，然后封住。
画面非常模糊，完全无法看清那些人影是怎么把蛇放在山体上的，又是怎么封住的，周围十分黑暗，只有隐隐的光亮，有点像是火把，很长一段时间里，吴邪感觉自己的记忆非常混乱，思维也像被拉长了无数倍，他时而清醒，时而迷模，眼前的场景换了又换，但都没有办法看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影像渐渐消失，疼痛袭来，一阵混乱的刺痛过后，脑子再度出现了模糊的影像，无数蛇头人身的影子推着巨大的石盘，艰难的在山上行走，巨大的黑色山川，轰鸣阵阵的深谷，各种古怪凄厉的叫声，一点也没有现代高山的样子，倒像是远古时代似的，因为影像中的树林都非常茂盛，而且树林相当粗壮，估计每一棵都要四五个壮汉才能合抱。
不过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些树林间全都是诡异的白色沙子，就像这些树林是长在沙堆上的一样。
难道这里是沙漠？沙漠里能长出这么粗的树吗？
影像开始晃动，光线消失，周围一片黑暗，枯燥的黑暗，似乎无穷无尽，然后又是黑色的山体，不过跟刚才的似乎有点区别，这里像是一个山洞，非常幽深。影子继续将无数的蛇放在山体间，然后封住。
无止境的动作，却始终没有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除了能看到蛇头人身以外，一无所获，然后吴邪又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还有无法抑制的痛苦，模糊中，他觉得自己在大喊大叫，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痛苦的感觉，就像那大喊大叫的人不是他本人一样。
胖子跟解雨臣坐在院子外的栏杆上，天色渐渐放亮，很快，屋里的叫声慢慢停止了，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拿过解雨臣的手看了一眼手表，道：“这次只嚎了四分钟，比上一次有进步，看来瞎子的方法管用。”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吴邪正歪靠在张起灵的身上，似乎是睡着了，另一块石头也被砸开了，两条死蛇横在地上，胖子凑上去看了一眼吴邪，问道：“小哥，天真咋样？”
张起灵用毛毯将吴邪的上身裹住，淡淡道：“他先睡一会。”胖子看了看张起灵的神色，马上反应过来，敢情张起灵又把吴邪给按晕了，难怪吴邪这次只嚎了四分钟，八成是嚎着嚎着张起灵心疼了，然后就下狠手把人弄晕了，反正晕过去好歹是不会觉得疼了。不过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已经快6点了，今天还飞不飞？
胖子去看解雨臣，后者道：“我让瞎子回来，票改成明天。”
“不用。”解雨臣的话刚落音，张起灵一个公主抱将吴邪弄起来，边往外走边道：“吴邪说不用改期，他睡一觉就会醒。”
胖子手快的把毛毯拿起来，出去前拍了拍解雨臣，笑道：“听吴大爷安排吧！”
开车的伙计硬是将路虎当成了飞机，把山路当成了平原，最后好歹赶上了飞机，几个人坐在头等舱里直喘气，吴邪靠在张起灵身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很，胖子蹭在旁边连连感叹了三声出水芙蓉弱官人，结果看见一大胸长腿的空姐，赶紧屁颠屁颠的跟过去说要拿一杯热水给吴邪喝，没想到奸计还没有得逞，另一位空姐已经把热水端了过来。
解雨臣瞟了他一眼，挑眉道：“不要你的阿桐姑娘了？”
胖子愣了一下，立即又骂道：“滚，胖爷像是见异思迁的爷们吗？胖爷认定了的，那肯定就是一辈子的事，绝不会半途改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