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望无际到连地平线也极目寥寥,偌大的空间总是能轻易将人衬得渺小。铺天盖地的白是这里唯一的颜色,一切都白得透彻,像是经过漫长岁月的洗涤,囊括了天地间一切色彩却仍然素净得是自己的模样。身旁是被漆成白色的木制方桌。我蹲在第六张椅子的位置,将身体蜷得像只小猫。掌心轻轻覆在膝盖上,柔软的短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在耳边摩挲。脚下的玻璃与水面契合得十分完美,要不是冰凉坚硬的触觉提醒了我,我真会以为自己正蹲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一丛锦鲤在水下摆尾游过,水纹像百褶裙般晕开,无一不流动着深深浅浅的红。这是唯一的鲜活的颜色,像美人眉间的一点朱砂,有着惊心的美。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我跟前。
我抬头看着他透明的身子,轻声说,
“阿己,好久不见。”
他是一个瘦削的少年。
准确地说,我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为少年或是男人。他是透明的。但我知道此刻他就在我跟前,就像知道周围存在着无孔不入的空气。每一寸肌肤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存在。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匪夷所思却又感觉是理所当然。我想可能只是因为,他是阿己吧。
阿己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可能感觉不到我的存在,或者只是不想承认这个空间被陌生人闯入了。没关系,他可以当我不存在,我跟他讲话也并不是期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