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无法看出它是有五个面的了,那根本变成了一堆乱石头,散乱地堆成一团,还隐约能看出它原来是个金字塔。冰窖已经完全被毁了,有关龙类的收藏品凌乱地散布着,一只八音盒一下一下地发出断续的声音。这大概已经是冰窖第二次被破坏了,它上一次被破坏的时候,路明非还刚认识某个女孩不久。“康斯坦丁的骨骸……原来在这里。”诺诺轻声说。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古铜色的龙骨十字上,那是个男孩的骨骸,面容干枯、身体瘦弱,完全不能让人联想到龙王。
“楚子航?”恺撒注意到楚子航一直保持了沉默。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站在原地,注视着脚下的什么东西。他分明没有动,可是你能感觉到什么东西在他身上发生了变化——十年前某个男孩的影子,再一次在他的身体里恢复了。“楚子航?”恺撒又问。他走过来看见了楚子航一直盯着的那个东西:一只黑色的手提箱,上面用银色刻着一棵茂盛生长的世界树。
“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楚子航说。他终于意识到这里实在太过安静了,安静得不同寻常。
八音盒突然奏响了一首爱尔兰民歌!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路明非像是被踩了一样跳起来大喊。
“喔什么喔公鸡叫啊你!说话!”诺诺凶巴巴地打断。
“死死死死死死……”路明非好不容易发出一句话,“死侍!”
楚子航抬起头四顾,发觉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他们。那是些磨牙吮血的野兽,低声用龙文交流着无意义的话,仿佛吟唱仿佛哭泣,又仿佛千年的鬼魂哀叹。他忽然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夜。
“我们进入了一个尼伯龙根,有人在这里创造了它。”
说完,楚子航拔出了腰间的刀。路明非这时候才发现他早有准备,不仅带了村雨,连源稚生那把蜘蛛切也带上了。他重新低下头,双刀逆握,背影像是一柄出鞘的刀。恺撒背对着他打开了一个箱子,抽出了沙漠之鹰。而芬格尔凑到路明非面前,掏出了两把航炮版的PPK。
冰窖里居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和着爱尔兰民歌的乐声。
“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办法!”恺撒大吼,“如果你能用言灵就好了!”
他把整个弹夹的子弹都轰了出去,每一颗都准确地击碎了一个死侍的脑颅。他把打空的沙漠之鹰扔给路明非,然后又举起一支乌兹。路明非迅速地换好了弹夹,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给恺撒换弹夹。换好之后他抬头,死侍群里楚子航一次又一次挥舞双刀,绞碎死侍的心脏。自从日本任务之后,他的刀法里就带有了浓烈的日本味道,一击必杀,视死如归。路明非再看向另一边,诺诺的长发起起落落,跳跃的红色里泼溅开死侍的血。
“也许我可以试试。”楚子航回答,“戒律的意义是使领域内一切低于释放者血统的人不得释放言灵。”
“你是指爆血?”恺撒说,“你的极限已经可以超过副校长了?”
“其实我的极限是死侍……我知道这一点,是在北京。”楚子航轻声说。他转身,挥刀,斩落。
突然传来低低的呼声!不远处那片跳跃的红色中断了,诺诺在死侍群里跌落下去。“诺诺!”恺撒抓起沙漠之鹰,火力全开。和沙漠之鹰的子弹一起发射出去的是一把PPK的子弹……是路明非。
隔着几十米,死侍仿佛割麦那样倒下一片,露出其中火红色的女孩来。“诺诺,你没事吧?”恺撒大步走向她,然后把她抱起来。诺诺一甩头发,脸色苍白,但是神情骄傲。
“老大,注意背后!”路明非高喊。
恺撒转过头,看见越来越多的死侍围了上来。路明非抓过芬格尔手上的另一支PPK,全力发射。这时候恺撒忽然低头吻了吻诺诺苍白的脸颊。“我知道这时候说这些不合时宜,但是我担心不会再有机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