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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踩点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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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5-12-16 14:36回复
    (理王府的日子,过得极其稳妥,可这种稳妥却叫我愈发不安起来。)
    (叶儿发出了新的一枝,每天来王府送菜的张老头子并未予我任何回应,好似前尘往事都成了一场旧梦,梦里头,是敏妃的一枚血玉,和嘉王的一柄折伞,在骤凉的月夜里,变得没有一丝温度。这是一种无端的寂寞,可我知道,这样的寂寞是很可怕的,也许下一刻就将风雨满楼。)
    (适逢家宴,府中上下,热闹非常。我向福晋告了假,往空空荡荡的王府前院来,院中有一棵商陆,在多年的岁月里,已成了枝繁叶茂的模样。商陆可入药,根却有毒,唯只有幼叶在经水煮晒凉后,可削弱毒性。我望着它,好似有什么故事在脑中闪回而过,却因速度太快,没有觅见半点儿踪迹。)
    (书房门半掩,探清房内无人,才悄无声息的走入。背身将门一关,并未上栓。)


    3楼2015-12-16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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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里,天气晴晴,有小苏拉,打一早就跳着说要闹一闹小格格满月的抓阄——添得二女,仿佛是个梦一般的,忽然间,温度回转,炎热干燥的夏日,阖府上下,都似暄着一种轻浮的欢喜。
      说句实话,每每回想,看向那院落中,疏疏淡淡的树木影子,棕榈,山呼,郁郁蒸蒸,都皆罩着层雾样的朦胧。它们扬出新鲜的枝桠,喷吐生机的热气儿,折射出暖融融的活力——这样场景,若是白日经过,心中亦是觉得欢喜非常的,可若是深夜,独自凭窗偶睹,却亦可在那低浮的月影之中,窥出几分难耐的不堪。
      ——就这样,府中添了人丁,步颐,苹苹,加之瑛陶宁陶,以及那随苹苹一道入府的,好看的汉人丫鬟。一切顺理成章,妥当得没有什么说辞可供人抱怨,但偶尔的,匆匆的照面中,却尤叫人觉得无端的古怪——怪在哪儿呢?我却又说不出来。只得每每地,在那宴会的末端寻了空子出来,独自个儿,往这书房之流的无人处行。
      “谁?”
      户门虚掩,内中显然有人。缓了缓,清嗓出声,给这不速之客,“友善”地提个醒儿。


      4楼2015-12-16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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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问询,像是嶙峋峭壁上的风,叫我不免心惊。)
        (我甚至不需回头,大约也能猜出身后之人的面貌——那是我曾在跟随福晋入府之日见过的,一张仍残留着少年模样的脸,可它被冠以爱新觉罗之姓,就成了常人不可轻视的人物。多可笑呀,好似所有人的一生都在襁褓中就有了完整的安排,任你怎么逃都再逃脱不掉。)
        (我尚未料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打乱了计划,它来的太过突兀而危险,一旦落了错处,那这十余年来的步步为营就将满盘皆输。手不着痕迹的一探,是案上的一册旧书,心念一动,借用了些余光去打量来人,而后终究低垂下头,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慌张的寻找着属于大地的归依。)奴婢——奴婢见过王爷。
        (此时此刻,这里竟显得过分安静了,只剩下间或风声,来来去去。)


        5楼2015-12-16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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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凉,赶紧起来,不必多礼。”
          吱呀一声,轻轻地,那门户开启,露出书房层层的博古架、书柜、笔海、绿植,以及一个,忽然拜倒的少女。——她本不应出现在此,一如我不该出现在此一般,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们都应在那家宴的席间露出或真或假的欢愉笑意,唯一的不同,或许在于她需要给我解释,而我,并不需要给谁编造一个理由。
          有风穿堂,引动静谧的凝滞空气,扬袖时,唇角边略略往上弧起,走近了些,换为轻松自在的语调,赦她速速起身。
          “缘何不与福晋一道——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单手背在身后,单手垂落,退开些距离,目光有意无意,往桌面上,闲闲地掠过去——书,笔,纸笺,砚台,插花的瓶,方块的墨,如果记忆尚且没有背叛欺瞒,那么一切都应与往日无甚太大差别。
          究竟是一切都未发生,还是那些将要发生的,都还没来得及发生?
          “可是陶陶的兔子跑进来了?”
          递过一眼,示意她去将门掩上。


          6楼2015-12-16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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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嘉王和敏妃的话里,我曾偶尔的,有过那么一星半点儿的猜想,真正的理王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这并没有多少用处,大抵在所有的权势倾轧里,似乎并不需要独特的性格塑造,仅仅因为你是你,就早注定了结局。)
            (按着他的吩咐将门掩上,再好奇的,去听他为我所寻的理由。它们听起来都很有些道理,可细细想去,却多有不妥。福晋鲜少来前厅,而这里更是几难涉足,若有物件遗落在这里着实很不寻常。至于小格格的兔子——那么大个活物进了来,我岂能看不分明,而今四下并无半点踪迹,似乎并没有多少辩解的道理。于是,循着他的话音先摇了摇头,而后低下了眉。)并不是这样的,奴婢——
            (我需要一个,很好的理由,这个理由不能太过唐突,又不能太过平常,它需要让人听上去,是乖巧而有趣的。)
            (放眼望去,四下搁置着满目的书卷,眼光扫向它们,露出一个艳羡的笑。可这笑太浅,只一瞬间又成了担忧与愧疚。)奴婢爱看书,可又晓得这儿不该是奴婢来的,所以只能偷摸着进来了。福晋并不晓得的,还请王爷不要怪罪福晋。


            7楼2015-12-16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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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聪明——陶陶的兔子,又或者步颐的作息,问话中抛出的小小心机,被她轻巧而微妙地躲过了。再听接下来的那一声答,这一刻,不由得想为她鼓掌叫好了——枉论真,枉论假,这纵只是编造出来的故事,也算得上十分精彩——出身卑微的婢女,在自家主人的府上,偷偷地“窃”一本书看,很有几分凿壁偷光的意味——心下里,由衷地为她,生出些探寻的意思。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羡艳与忧色交织一道,成为问话中可观的注脚,叫我觉得自己的多虑,似乎显得有些可笑。
              眼帘一掀,徐徐回身,左手中,一枝湖州齐圆的尖毫沾了墨,递将与她,挑唇,不置可否地瞰视。
              “未曾想到,你竟识字。——谁人教你?可否写与我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12-17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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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接了笔来,指尖似真似假的一颤,笔杆轻轻的抵在下颌,像是,做了好一番思忖。半晌,才是又抬头看了看他,仿佛是极艰难的,终究找到了一点儿答案。)奴婢的爹爹原是个教书先生,惯爱舞文弄墨的,奴婢耳濡目染,自也知道些。奴婢写的不好,王爷莫要见笑。
                (落笔,是俊逸的瘦金,启处藏锋,携兰竹之韵,虽不及徽宗风骨,且别有一番情致。可面前之人并不晓得的是,我惯用的实则是左手,常年所习是怀素狂草,我有意练就了右手的不同笔锋,自然是早为后路做好了准备。可于我来说,这不过是我藏着的许多秘密中,并不那么起眼的一个。)
                (所书,是李煜的一句词,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而后扬起脸一笑。)奴婢喜欢李后主的词作,尤是这句,其气象非常人可匹敌。后主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其为人君所短处,却是为词人所长处。便是手笔神似后主的宋道君也不能及的。
                (并非我,不知进退。要知道,在这样的一场浩瀚波澜里,总要在适当的时候懂得搏一搏、赌一赌,才能赢得更漂亮些。)


                10楼2015-12-17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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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书先生?”(略一沉吟,未再发问,只是轻轻地,怜惜地,叹息一般,在最后补赘)
                  “这些年,想来是委屈你了。”
                  纸张上极俊秀的字迹,连同她轻声而得体的解释一起展开——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便不该再问下去了。这许多年中,独自承受着寄人篱下的悲伤的她的心里,一定藏着许多结疤的往事,像那行割金断玉的后主词,笔锋瘦劲而奇崛。
                  仿佛一枝铮铮的兰草,缓慢地,展示出自己的姿态。此时间再去看她的眼睛,却只可在那黑色的瞳仁中,找出些纸张与诗篇的倒影。——亦捉起笔,舔墨,是方才递笔与她的左手,一行字,极快,极公整地,跟在其后。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乃是李重光的子夜歌,最末两句,缓缓地,用的是怪石嶙峋的欧体。双目,微微地往她那处睨过去,唇角含笑,是才搁笔在案,将那张落了墨色的宣纸提起,对着窗外透进的日光,招摇地,刻意地,观摩起上头的字迹。
                  “我亦喜欢李后主,有时读来,只觉烟水花间之词,可消杀时光。”
                  醉翁之意不在酒,至少,并不全在酒。“消杀”二字,念得似有些格外得重了,因此“时光”则显得有些轻飘,句尾压不住,咒语谶言般,诡异地往上翘,往上翘。终于呢,忽然间,在那话中,捕捉到有趣的什么,眉骨,陡然间往高处耸起,紧接着,忽的松了手,叫那纸无依无靠地往下飘。
                  “那么,你且说说,什么是,为人君的短处?”


                  11楼2015-12-1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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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想来是委屈你了——他无意一叹,倒叫我忆起许多旧事来。这其中的辛酸困苦,只怕并非一句委屈可以说尽的,它们成了我心中隐秘角落里累积的尘土,越积越厚,不堪重负。最可惜的是,偌大理王府,无一人足道。)
                    (只是,我早已习惯于将这些心绪收拢的极其干净,眼风递向他所书,好似与方才并无任何不同。这话,是李煜几无意义的哀叹,可我却并不很喜欢这“一梦”的落笔,他将所有的无奈和怅惘都交托给了虚无,借以逃避现实的嘱托,但人生在世,总该有些什么聊以寄慰的,否则又何以自足。)
                    后主的词,奴婢可以喜欢,可王爷——却最好不要。(待他提纸对窗之际,低喃此句。又闻后头一问,暗暗思忖。)
                    为君之所短——(我想,我是可以讲出一些很漂亮的话的。譬如君王之气概,后主之优柔。再譬如,该歌颂些吾皇的丰功伟业,用一些带着崇敬的眼神,提起他的父亲。或者,像是一个好奇的少女,描绘出一幅心中勾勒的帝王样貌,几寸短,几寸长,精妙无差。)
                    (可我并没有,一阙风起,掀的案上宣纸姿态斑斓的舞动。)这话,奴婢不敢讲,应是僭越了。


                    12楼2015-12-17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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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他人的悲哀,报以置身事外的漠视是并不很难的,而所有的同情,说到底,都是因为触动了自己心里,某种昔日的,模糊的感想,只有在伤口落于己身时,才有机会借着旁人的处境,为别人,亦为自己呼痛。
                      ——彼此彼此。下意识,又不免去寻她的眼睛,看向她,垂落手,眼睑敛阖,一声,长长的吁叹。未用多少力气,亦未花多少辰光,只是很快地,又成了方才那个冷静而玩笑的年轻人,将一方铜质的钥匙,光明正大,不由分说,平等地,轻缓地,交给她。
                      “且收好了。日后,再想来时,记得与福晋说上一声——她心思浅,又娇气,寻不到人伺候,是要生气的。”
                      交付之时,轻轻地如是嘱托。
                      “至于后主——秋水,你以为,若他果然无能宵小,岂可独守孤国十余年?天时地利人和,尽人事,知天命。”
                      “至于僭越——”
                      忽然间,长长地顿住,紧蹙的眉,拧成了一个川字,阖上眼,须臾又缓缓睁开,将那二字,又一次重复。
                      “僭越么?不得允许擅离职守,此为僭越;未经通禀入我书房,此为僭越;好为人师教我别好后主,此为僭越;寻故推脱不答我问,此皆为僭越——”
                      风悠悠地,自窗外拂。踱步,近一些,更近一些,近到可看到她的眼睫,扑朔着,洒下一片阴影。
                      “不过,我不介意。”
                      一锤定音。
                      “我赦免你的僭越,秋水,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个讨喜的聪明人,希望有机会,能听到你的故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5-12-18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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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枚钥匙落在掌心,质朴的铜色,有些诧异于他这样看似是毫无来由的信任,可再一念想,却又觉可惜——他能这样交托于我,那么想必,我大抵不会在这里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可我,却还是轻轻合上了掌,将它收拢在手里,然后极缓的,予他一个明朗的笑。)
                        ——好。(仿佛是该有许多的疑问与彷徨,或者是推却与礼遇。但我又觉得,大约只留了这样一个字下来最好,如他所愿,也如我所愿。)
                        (尽人事,知天命,那么,到底还是天命不可违,纵生为蛟龙,也是一样。独守与等待,当然也是一种十分坚韧的情怀,它会让他滋生出许多曼妙的辞藻,动情的歌声,但这是词人的故事,为君,总是不应去等的。)
                        他并非无能,只是许多事,非人力可以转圜。(譬如我,也是一样的。)
                        (他一步步的走近我,用沉稳而安静的语调,将一种独属于王室的笃定,全然呈现在我面前。你瞧,这就是爱新觉罗,他可以这样轻巧的说一句赦免,让你甚至来不及闪躲。)
                        (他说,我是一个讨喜的聪明人,可站在他的高度所无法得知的是,做这样一个人是很累的,虽然这样的疲累并未让我有过任何逃脱的心思。或许,我也曾向往过,成为一个恣意纵情、妄为无度的人,可我却早知道,我不能。)
                        (如他所示,我第一次扬起了下颌,用目光追寻着他的眼。我没有说话,好似一场孤独的留白,良久,才收拢了目光,再一次开口。)可我没有故事。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5-12-18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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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离得近了,便可更清楚地,瞧着她那双乌黑的眼。像一只孤独的雀儿,又像一只失群的花鹿,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若是我那些,身处宫中的小妹妹们,本应该是喜乐而温柔的——御膳房中蜜甜的芙蓉糕和叽叽喳喳的啼鸟充斥她们的生命,于是那些花朵一样的,少女的面颊上,便添上两颗深深的梨涡。
                          可是她不同。那双眼中,似透出些笃定的神色,我看着她合上手掌,那动作轻轻地,却好像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暴雨——她为什么不开心呢?在那双深潭一样的眼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身不由己的悲惨命运?
                          “别不开心了。”(于是,对于这些,空气中隐约的壁垒,我只得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带着一点点,无可奈何的笑意,糊里糊涂地,向她眨了眨眼。)
                          “巧了,我有故事,却不会讲。”
                          摩挲着,面前那一支细长的狼毫,身一侧,露出一排又一排,青蓝靛皮的书卷。书卷的帘笼,透出外头金色的阳光,星星点点地落进来,像是一个,日暮时盛大而悠远的梦境。窗外的花枝,悠悠地垂落下来,不远处的家宴席间,传来陶陶咯咯的催笑。祝酒声,喧哗声,连同着风的婆娑和枝的颤抖,被这书房的门窗过滤,变得轻薄而不真实。
                          “可是它们会。”
                          目光回落,仿佛是第一次读到这诗词般,仔细地阅读着,那两行迥然不同的字迹。我得承认,有那么一刻,我试图在这诗中找到某种答案,它们看起来那么近,那么无害,那么唾手可得,好像不过是小时候上书房时哥哥们顽笑般的捉弄,可是,我失败了。
                          于是,我只好长长地闭眼,继而,将那张纸,丢入一旁的火盆。
                          “回头我便与福晋去说,你以后,跟着我吧。”


                          15楼2015-12-19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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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会应允,可这句承诺于我来说几乎是没有意义的。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执拗,让我在这条无光的深巷中,越走越深。于是,我不由得想起幼时曾住过的矮小屋子,每逢雨季,就有乌压压的黑云铺天盖地而来,继而是倾盆大雨,落在屋檐上,携着电闪雷鸣,汹涌大作。我却莫名的怀念这样的时候,它让我觉得,我躲在那小小的一方寸土内,就什么都不用再怕。)
                            我的爹爹——(该是十分模糊了,大约只剩了一个长者的影子,在落日余晖里渐行渐远。再一晃眼,换成了敏妃向我伸出的一双手,白皙修长,不染尘埃。)奴婢记得,他喜欢在暖和的下午去外边儿晒太阳,晒的久了,就睡着了,等太阳落了山,他自然也就知道回来了。
                            (可最后一次,他没有回来。等我发了疯似的奔跑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只一双眼睛炯炯的看着我,可我知道,他再看不见我,我也再看不见他了。奇怪的是,纵我压着极深的痛楚,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我跪在那座简陋的坟前,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三夜。)
                            (神思一晃,入目仍是坐在椅中的他。我知道,他有他生为皇子的无奈,可对我来说,这些无奈太卑微了,只要他们还存活在这个世上,那么一切都还是来得及的。侧一眼,在旁边儿的架子上寻到了他的披风,再走近他,蹲下身子,为他罩上,而后,正好让目光落在与他平视的地方。)
                            天地君亲师,您的阿玛,仅次于天地,这是他的骄傲,也该是您的骄傲。(次于天地,而长于亲,这是他命中注定、不可违逆的起点。得与失,他又如何会不明白,自不必我再说。)


                            18楼2015-12-19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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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不冷——(摇头,却没有推却他的好意。我从不畏寒,即便是在数九寒天里,也尚没有任何可以叫我体会到寒冷的时候。我很感激我能够拥有这样的幸运,至少,除却心间,没有其他地方让我寒凉刺骨。)
                              (他的体温包裹着我,我开始猜想,在这些权利倾轧的底下,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呢。若如我所见,大抵他和嘉王爷是很不同的,嘉王的眼里在多没有温度,却也会留心予我一把伞,而他呢,是一个会把善意摆在你面前的人,但真真假假,即便我自诩聪慧,也辨不清。)
                              (再一次低头,轻轻咬了咬下唇。)奴婢生在腊月里,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其实(顿了一顿,而后在语调中,带入了一些刻意的笃定。)——王爷不必待奴婢这样好。
                              (也许我必须承认,在我长到第十五个年头里,终于有一个人会毫无理由的予我关心,纵不论真假,这种奇异的触感是我从未有过的。所以作为血肉之躯,当然会从生出那么一些感恩,如果没有那些故事,或者我可以安心的受用这些感恩,而后忠于他。)
                              (可是,一个忠字,对我来说是有千般万般重的。我给不起。)
                              (但为什么,我好像又有些害怕,怕这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旦把血淋淋的真相堂而皇之的摆在他面前,覆水难收,终将不复。我想,我是真的有一点难过。我再也抓不住,这无意中闪现的、好不容易可以触及的,一份美好。)
                              奴婢是怕——(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竟连一句话儿都要说不下去了。仅剩风声来去。)


                              20楼2015-12-19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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