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老实说,Adalind是完全没有一点点准备的,当Trubel毫无征兆地抛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所以她想,只是因为太突然而已,她才会手足无措,言语混乱,左脑像是被麻痹一样陷入功能紊乱的窘境——让她像个结巴一样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然而要知道她可曾一直是个出色的律师!虽然工作的日子现如今回忆起来确实恍如隔世。
但总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子糟糕吧?逃开Trubel的Adalind抱起已经睡醒的Kelly轻声哄着,等等,她刚才是用了“逃”字吗?想到这的Adalind抱着Kelly轻拍的手有了一瞬的停顿,看着儿子逐渐减小动静的手脚,听到他慢慢浮起的平稳的呼吸声,Adalind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只是这笑看起来倒带着些自嘲意味。总之,无论她承认与否,在Trubel的眼里,她确实是逃走了。甚至要说的是,在方才为时短暂的对话里,她转移话题的技巧也一样不甚高明——大概真的是缺少正常的社交太久了,所以她这样一个成功的事业女性——好吧,曾经的——才会沦落至落荒而逃的境地。只是,就连Adalind自己内心也不能否认的是,Trubel的问题或许稍显唐突,可那个简单的疑问句并没有在Adalind的内心掀起轩然大波。因为那一句“what do you think about Nick”,或者是它转换了时态用词的另外一些说法——不管是委婉迂回旁敲侧击的又或者是平白直接单刀直入的,它们都多多少少在Adalind的内心出现过,她更不想承认的是,最近它们出现甚至一度占据她脑海思绪的频率越发频繁了而已。
所以Adalind只能说她只是没有料想到Trubel突然问了那个问题,她的慌张从来不是因为对那个问题的陌生,她早已度过了它第一次出现在自己内心进而引发恐慌的那个阶段。可是她还是得诚实地说,即便她和这些表达上大同小异内容上毫无差别的问题有了较长时间的相处,可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对待它们,她从来就没有取得过实质性的突破。甚至她还要补充的是,同Trubel问的那句相比,她显然还做不到对自己那么残忍——多半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只是对着摇篮里的儿子发呆进而允许自己有那么一刻糊涂到去探寻她和Nick的关系。他是我儿子的父亲——这是她权衡思考了相当几次后唯一能给出的最精准的答案。恰当而不失偏颇。最重要的是,它看起来毫不尴尬,相当正常,如果基于事实来看的话。而这点当然是“你对Nick是什么感觉?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爱上他?”所做不到的。恰恰相反,后面这两句话听来倒觉得必须要用最高级别的weird甚至是ridiculous去形容。没错,逃避这个问题一方面是因为它们听来本就诡异而荒谬,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谈及此时必定会暴露自己的怯懦和胆小,所以只能像精准的避雷针一样每每绕过这个雷池和禁忌——当然,Adalind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这之后的一点的。
可是或许她可以死鸭子嘴硬般熟视无睹于她内心关于这个问题最根本的求知欲,可是她阻止不了自己去想,想她对Nick的感觉,甚至会更加放肆到好奇Nick对她怀揣着什么情感,像个瘾君子一样,只是她越来越弱的防线也像濒临绝境的瘾君子一样,快要控制不住她的冲动。这深沉的欲望击败她的理智只为了和Nick来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可终究是有所忌惮——每每想到那潜在的可能是唯一的答案——只是共同拥有的孩子的母亲,就会给她躁动不安而炙热的内心兜头浇上一盆冷水,渐渐就把心冷了。也就能够安分地继续维持目前的现状而不是胡思乱想,彼此默契地扮演各自的角色——孩子的父亲和母亲,或许就这一点看来,他俩确实是相当般配的一对。
只是Adalind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了呢?瞻前顾后,左右言他,举棋不定,畏首畏尾。这些个形容词从来都和她沾不上边的,无论是少女时期,还是事业成功时有过多段不同却都相当多姿多彩的relationship,Adalind的裙下之臣从来没有谁能让她如此患得患失自我设限的。她向来享受且全情投入到每一段正在进行的感情中,她不自诩情场高手但迷住男人的这点自信她一径是有的。可是怎么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说,仅仅是因为这次的对象着实不同,毕竟,时间只要稍稍推前一年,如果有人预言她将怀上一个格林的孩子她都会觉得可笑至极,那么,一切都只是因为这一次的对象身份太过不同吧。要知道,一个wesen和一个格林恋爱结婚甚至是生孩子,这是上帝都想不出来的笑话。那么,一个wesen,甚至再具体一点,一个hexenbiest爱上她们的宿敌,一个格林,这究竟要动用多少种表达诡异的单词。估计多少都不够证实这之中的无稽程度。
可Adalind还是承认了,她想无论她试图怎样去反驳辩解甚至是诡辩最终或许都只会落得面对Trubel时一样的下场——毫无任何说服力不说,也只会让她看来更像个语无伦次的可笑的结巴,丧失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叫做说谎的技能,诚实到甚至让人都不忍心继续追问。何况,她和Nick连日以来的相处,横亘在他们彼此之间每一个欲言又止的瞬间以及这背后藏着的多种暗暗的微妙,都让Adalind,无法否认她对Nick越来越剑走偏锋脱离轨道的情感,它们证实了自己爱上Nick这个命题的真伪,判定了一个大写的,唯一的答案:yes,she isfalling with h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