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西的贫民窟里出来，她叫了俩马车，遂一起去了百花山。一路上谈着她这些年走过的地方，自己这些年从未出过京城，倒是煞有兴致听她说话，不时打断问她几个问题。看来书上说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自诩是看过许多书，外面世界，和现在比起来更为真实。）说起来，我真的想立刻去看看。

可是你为圣旨御封的二品女官，出宫的机会已经用完了，又怎么会如此呢。
（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现实放在那儿，宫规之森严，无人能抵挡过，也无人敢越过底线。）今天就好好玩吧，玩好了回去，睡个好觉。刚刚你说近几年睡觉不是很好？等风来的香料想必是用光了，等会我再给你些许。

成家立业，很好。只是我们都没这个福分。
（闻言，暗自叹气。可能我们几个，数他过得最好。他没有我们这般，名声显赫、宗亲地位、御封圣旨，然而，这些年我们几个的遭遇，与他相比……掀帘，车外京城街市繁华，林林总总。）若是我们从百花山回来早些，说不定等风来没有关门，真想去那儿看看。这一走，就不知何时再出宫见面。

大概要到傍晚过会才关门吧，不知道柳家弟弟是否在店里。我们去百花山就爬到山腰，赶回来应是来得及。
（上次是他介绍，他的夫人与儿女才认识我。而她们，必定不认得南卓。）若他看到你，定要惊讶、欢喜上好一阵子，你们真的是很多年都没有见面。那时见面还是少年，如今有一在宫中终老，有一在宫外。

没想到都这么快，上次我还问姜姜到，她公主府上的几个孩子是否嫁人？结果她答道，她都是做郭罗玛嬷的人，惊得我差点把茶盏打了。
（补充道。）姜姜是黎姜，宁歆大长公主，额驸是端娘娘一族的，蒙古尔济氏。我从未看过，直到上回我去百花山碰到她与额驸一道出行，看起来，恩爱无比的样子。

（她认识皇室宗亲是很正常，听她把所说的“姜姜”，叫得如此亲昵，想来与她，认识多年，交情很深。只是在一旁笑笑，对于大长公主几位，估摸着就剩那么点了。）既然柳家弟弟都娶妻生子了，那么这位大长公主能够三世同堂，也不算是稀奇事儿。只是我们，一人待得太久、太久了。

前些年，还有好些娘娘催我嫁个好人，能放出宫去。这些年，就没有。自己过了那个年岁，哪有好人要自己？
（多年之前，多位娘娘让我嫁人，说他们准了，可嫁个好人家，自己则是一再推诿，能混过去就混过去，过了那个如花似玉的年龄，如今只有终老后宫一生。）你这样，比我好点，不过你也不想嫁出去吧。

我嫁出去，光儿与昧儿如何，那家药堂又是如何？
（至少她能出宫嫁个富贵人家，而自己呢？不得而知，城西贫民窟，是什么的人在这儿，扳手指头都能明白。而且自己嫁过去，身后这一担子，又如何决定？有谁能忍受得了？不如就这样过下去。）就这样和光儿与昧儿过下去，我很知足。

贫民窟那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津兆尹府的人，据说管是管，但真要弄起来，恐怕先被地痞流氓揍上一顿，你自己当心，嫁人什么也就算了，自己安全重要。
（之前对贫民窟的事情略有耳闻，听闻有小王爷进去逛过而被偷东西，后来不了了之。）到了吗？怎么这条路不是我之前走过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素来我不分高低贵贱心善，那些所谓的坏人，好些都是到我这儿看过病的，我不信他们的心真是那般狼心狗肺，还有他们保护我呢，没事，你无需替我担心。
（顿了顿。）倒是担心你自己吧，宫里不比外头，你后半辈子怎么办？没了红颜，在宫里就这么守着？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只能终老后宫，但是我不会青灯古佛，那样多无聊。擒藻堂与养性斋的书，浩如烟海，我还没有读完呢，怎么会走？
（提及这个，感到有些惆怅。）若是哪位娘娘心血来潮，记得自己，硬要赐婚，那么我也无可奈何。
（按照以前，能求他们几个宗亲帮忙挡挡，如今只有单打独斗了。）

以往，你能找焕之或者毕之，就算不能两心相悦，硬要你嫁出去，嫁到他们那儿，也比嫁给其他人要好。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对于她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如今失去了一切，完全靠他自己。）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看完，就在安心待在宫里看书吧。上头是否为你安排了新的主子？

都过去几月了，还未曾，不是正好吗。其他女官都忙前忙后，尤其是快到年节时。只不过，我不能去年宴了。
（各种宫宴，年年都有，没什么新意出现，每年的人都是几乎相同。除非每朝刚开始那会。去不去，都是一样。）又回到过去的样子，那时密贵妃娘娘去世，我都空闲很多年没干活。

百花山到了，我们下吧。
（无非说的就是那些，车夫说到百花山下了，与他付了银子，拉着南卓下了车。之前说好的，只到半山腰，下山后去街市等风来找柳家弟弟。）你来过多次，我可是多年未去，来京城这些日子，都要忙药铺的事儿，出来玩机会都很少，可怜了昧儿与光儿，多是闷在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