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何当缘灭,何以劫破。
苍穹忽而明暗失色,巨大的神障被震得轰响,传遍五泽大荒。
阴翳逐渐被驱散,神障出现第一道裂痕。
断肠钟发出撼动山岳的悲鸣,山林中异兽、神兽哀嚎,四海动容,五泽惊泣。
“竟然震慑山河,莫不是……”神界为此惊动,当即了然是采生与容尘的决战已然分出了胜负,他们之中无论谁败北,谁亡,山河自都会为之所动。
据首先赶到的南拓上神说,大荒之障乃是采生倾尽神力所为,他到时,神障已然支离破碎,只有气界尚存,容君在神障之中,亦重伤,坠入采生的梦魇,沉睡不醒。
“这么说,容君破了采生的大荒之障?”随后而来司命星君问道。
“不错。想必这一次,采生定是魂飞魄散,再也……”南拓握紧拳头,“容尘亲口答应过她娘,绝不会伤害采生。如今所为,真不是大丈夫所为!”
“命里定了的事情,你我都没办法。”星君施法翻动命册,试图寻找采生的余命。“我虽对神界争斗过问不多,却也知道容君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我听说,容君对采生也是倾心怜爱……怎会如此。”
南拓声音已然微颤:“星君,我欲向您讨教,神族之间的仇恨,为何一定要解呢?”
“神之间,本是不存在仇恨的。然,神与魔,只在一念之间。既然容君当初杀了言椴,他早该料到会有被报的一天。”星君叹气道,“当初若不牺牲言椴破解灭世魔障,恐怕神界早就覆灭了,容君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大雪纷飞,小小幼子衣衫单薄,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中,手脚早被冻得通红,不知怎么踩了空,扑通一下子倒了下去。
容尘见之,欲上前搀扶,那幼子却自己爬了起来,看那苍白的小脸,着实令人怜惜。容尘端详,却觉得这幼子的眼睛与自己的竟如此相像。
“你是谁?”自己正看着出神,那幼子忽然发问,他的声音比衣衫还要单薄,刚出口就被吹散在狂风之中。
“这里是哪里?你在这里做什么?”容尘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我娘亲说不许我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而后他又吸了吸鼻子,道,“但我现在就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容归,我娘亲言采生,是品阶位列十二的上神,你可莫被吓到。”
采生二字仿佛触了容尘的禁忌,他浑身一颤,感觉撕心裂肺地闷疼。
“瞧,你果真就被吓到了,我找我娘亲这些时日里,有不少人问我,一个个全被吓得不轻。”容归小小的脸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想绕过容尘离去,却被容尘一把抓住。
容归赶紧甩开他的手,大叫道:“你、你莫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儿就好欺负,你要敢动我,等我娘亲回来生剥了你的皮!”
“你可知道我是谁?”出言,容尘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有了几分哽咽。
“你是谁?”容归又问一遍。
“——我、我帮你找你娘亲好不好。”容尘单膝跪下来,想抚摸容归冻伤的小脸,他却一下闪开。
“你真是个无趣之人!”小小的人儿却发了大脾气,他朝容尘大吼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本就是个没爹的神子,如今我娘也没了!我不过是在找我娘的尸骨!”容归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里原是采生的梦魇……”容尘看着哭得惊天动地的幼子,忽感浑身无力,眼前一黑,轰然倒下。
“你是何人?为何躺在我的月菩提上?”睁开眼,尚且朦胧,却见采生的虚影,竟与初见相像无别,她手提名宣剑,身着绛红罗裙,额头上因练剑冒了一层细汉,“你若压坏了我的月菩提,可是要赔的。”
“我欠你那么多,让我怎么赔。”他没有动作,却是苦笑。
采生睁大眼睛凑近他看,末了又道:“那就用你这一生来还。”
“好。”
话说容尘与采生之战,其结果为采生落败,大荒之障为容尘所破,山河哀恸。容尘虽胜,却身陷采生梦魇,昏迷数月才走出梦境。容尘醒后,南拓献上采生遗剑名宣与自己的佩剑青招,容尘将其融合,名曰菩提,将菩提永封于尘谷中。
采生命陨后,大荒命绝处,开出了一种未曾见过的奇花,神间称之为采生花,寄存采生神思。其神体化为一把绝世之剑,名曰采生剑,后被容尘所寻得,容尘于夜见南拓,将执此剑自行散去神息,长眠于大荒采生花海之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