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知

（澄启十四年秋，有风。）
（阔别神都一年余，人事变迁，卫府却依旧是当年那个卫府。我踏进门时，六角花灯已经点亮，正是一个安静的夜。）
（立在梓棠门外，等着吴娘指使家仆们扫尘，低头踢了踢脚尖。）

【某一天，小妹也离开了神都。我站在廊下，突然意识到，四海无人对夕阳。我收拾好包袱，往元之坟前上了三柱香，一路走到城门外，决定这辈子都不回来。可当我坐在河边，向洛河里投了块石子，眼见它打旋沉入水底，又一个人归了家——若有来生，宁愿不做一只雁。】
【我给某个人写信，告诉他，这里已越来越冷，除了衙署，我已鲜少去别的地方。大兄与三弟已结婚，也许，我也应寻个门当户对的小娘子。对了，我也开始看书…但最终没地方寄，一沓沓压在书柜里——一切似乎都遗落在旧时，不再前进了。】
【又一年，霜枫寒叶染红了一个秋，“五娘子回来了”，这天，有玉跑来同我说。我正在灯下看时务论，闻言披件外袍便往那去。小妹正低头踢石子——熟悉到不真实，我便也绕到她身后，笑眯眯揽住肩头，好似她只是一宿晚归。】
：“舍得回来了？”

（肩上一重，少年干净透明的嗓音传来，仿佛往事都静静尘封在箱箧里，完好地保存着一年前的模样。一双亮黑的眼向他望去）
从山西到山东，江南到江北，去了那么多地方，还是觉得家里好。只是不知道阿耶的戒尺有没有软一点儿了？可别把我打得再也写不成字——
（盯着哥哥看了好一会儿，认真地摸了摸下巴，扑哧一笑）
我哥也长胡茬了呀。